「這張子並倒是有幾分眼光,可惜卻是個不識大體的儒生罷了。」另一邊,正被李催、郭汜等西涼將領所擁護的李儒,立馬于前,眼發精光,笑道︰「還望張公莫要含血噴人。呂將軍能深明大義,實乃天下社稷之幸也。更何況,近年來陛下龍體欠安,天下人所皆知。而陛下一直有意立皇子協為太子,可卻又忌憚何屠夫的勢力,遲遲不敢立之。不久前,洛陽連生變端,陛下最為倚重的宦黨一派,死去七、八。何屠夫趁機屢番進諫,要立其外甥皇子辯為太子。陛下憂心朝廷被外戚操控,密修血書,暗命我主召天下群雄勤王。這一一皆可通理,張公若然不信,待戰事結束,我自可將血書示于張公。」李儒娓娓道來,說得頭頭是道,一眾並州將領的面色連連變化。有關李儒所說的傳聞,他們都是听過不少,兼之如今局勢已然被西涼軍所控制,這下不少人都是心中大為動搖。
「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卻又不信!!文遠此子出身將門之後,素來對丁公忠心耿耿,深受丁公器重!!文遠敬丁公若如親父,豈會與人聯手殺之!!更何況,大將軍正要依仗丁公與爾等西涼軍對抗,又豈會殺之!!?」張超暗察四周,眼見不少將士都有動搖之色,連忙喝聲怒叱。
李儒淡然從容一笑,卻是口蜜月復劍,徐徐答道︰「所謂知人口面不知心。適才听得貴軍斥候所報,乃呂將軍暗示血書于丁公,丁公仁慈,不忍大動兵戈,**何屠夫營中證實,卻是那張文遠暗為內應,派人早去通報。想那何屠夫是恐怕丁公發覺後,與我軍聯手,被急派麾下猛將馬羲與張文遠伏而殺之!事實擺在眼前,張公又何必屢屢顛倒是非,冤枉好人?」
「你!!!」素有口才的張超,卻也斗不過李儒的三寸不爛之舌,這下被氣得瞪目張口,卻又說不出話來反駁。
「夠了!」這時,統領這數萬並州軍的老將張揚忽然一震面色,肅然喝道。張超面色一變,忙道︰「張老將軍萬不可听信這奸賊讒言,否則必陷不忠不義,讓丁公白白枉死!!」
張揚年近五旬,面容頗俱威嚴,卻是察看四周後,忽然神色一黯,低聲嘆道︰「西涼軍已穩握勝券,事到如今,就算我等執意廝殺,也只會讓麾下兵士妄作犧牲。丁公素來憐惜兵眾,你又于心何忍?」
「張稚叔,莫非為了性命,你就可棄忠義而不顧耶!?」張超聞言大怒,扯聲喝道。張揚面色一寒,微一撇頭,眼里暗露凶光,反喝道︰「但若果有陛下血書,你又如何向那些無辜犧牲的兵士交代!?」
「我!!」張超被張揚一聲反喝,卻又瞪眼張口,反駁不出半句話來。
張揚冷哼一聲,遂把頭轉向身後諸將,喝聲叫道︰「全軍听令,只作戒備,不可擅自舉動,違令皆斬!」
張揚一聲喝起,諸將紛紛領命,張超雖氣忿不已,卻也無能為力。
另一邊,卻說在何進營內,只見在呂布的並州軍和西涼鐵騎沖殺之下,何進僅剩下的部署也轟然潰散。呂布在亂軍中赫然沖突,幾個西涼將領皆欲取呂布頭顱。
「哈哈~~!!這天下大將軍的首級是我西涼軍囊中之物也!!」
眼看那幾個西涼將領快要殺到,其中一個還縱聲大笑。
「不!!我的大業只差一步,豈能此時死去!!」何進卻還不死心,帶著數十從騎,拼命地想要突破而去,四周眼見之處,人頭涌涌,全是貪圖其項上首級的惡鬼。
一個又一個兵士,懷著名揚天下,封侯拜將的**,不斷地朝著何進殺來。
「嗷嗷嗷嗷~~!!!想取何某性命,爾等鼠輩還差得遠呢~~!!!」
何進一身金甲早就染紅,滿臉猙獰可怕,忿聲怒吼,擰著手中大刀,瘋狂亂砍狂劈,不斷地發起沖突,只盼能殺出一個破口逃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殺去的幾個西涼將領,一起撲到何進身後。其中一個更是瘋狂大笑,提起手中鋼槍,正朝何進後背刺去。
「何屠夫死罷~~!!!」
何進听得背後喝響,才猝然反應到擁護在自己背後的從騎早被殺光,急欲回刀砍去時,忽听一連串驚呼驟喊。驀然間,何進和那揮槍正刺的西涼將領,都覺得心髒如被一張魔爪給捏住。
颶風狂撲,何進急眼看去時,正見一柄盛放著寒光的絕世寶刃,如虹似電,飆飛而來。
如同綻放的花朵,血花一連綻放,在眾人矚目之下,何進還有他背後的西涼將領,一齊被那絕世寶刃給遽然刺穿,速度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何進睜大著眼,想要慘叫,喉嚨卻被須臾涌起的熱血塞住,直到噴出血時,才听得他慘叫聲起。緊隨著又是一聲慘叫,一大片鮮血灑在何進背後,卻是他後面那個西涼將領的。
所有人都被嚇得一時呆滯,卻有一人馳馬疾奔,倏然地趕到何進面前,猛地撥回了刺入兩人體內的畫戟後,何進又是一聲慘叫,眼楮瞪得更大,張口急要說些什麼,那人卻毫不理會,冷酷地揮戟一砍。
瞬間,血色綻飛,一顆人頭高高飛起,然後又急墜而下,那人提戟一停,何進的首級竟就安然平落在畫戟刃面之上。
「反賊何遂高,已被我呂奉先殺矣~~!!!」
緊隨著,一道驚天動地的暴吼聲,如同邪魔鬼神之吼,天地赫然震蕩。
那一瞬間,無論是何進軍還是並州軍亦或是西涼軍,全都為一人而膽怯心驚。
隨著呂布的吼聲迸發,何進被殺的消息瞬間飛傳開去,一處處正在抵擋,或是逃命的殘兵,剎時宛若失去了全身力氣,紛紛棄戈投降。嚇得先去逃去的何苗,不久後更被麾下幾個將領擒下。唯有早先發覺不妙的袁紹在麾下諸將擁護之下,率領七、八百兵眾殺突而去。
于此,這一場殺得天昏地暗的大戰就此結束。牽連著天下走勢的三位巨雄軍閥—何進、董卓、丁原!一者,被其義子所叛,親手殺之。一者,在危急時刻,竟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麾下大量將士全都棄其而不顧。而他最為依仗的心月復和親弟,卻是最早逃命去的。最終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而最終取得勝利的正是西涼豺虎—董卓是也!
不久的將來,董卓如願以償的成為了天下群雄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此揭開了‘董氏’稱霸天下的時代!
當然這些還是後話,且先不說。
卻說,憑借呂布為之內應,董卓成功地搗滅了何進和丁原的聯軍。後來,張揚等並州將領,親見天下血書,皆降于董卓。董卓收納了大量的並州軍和何進軍的殘兵,近乎十萬余人。勢力之大,可謂是傾覆天下。以呂布為首的一干並州將領,一一受賞。董卓封呂布為虎威中郎將,暫領並州軍一部,更賜予重金寶器,自然還有堪稱馬中之王—赤兔寶馬!呂布大喜,令高順、魏越等將受賞。張超忿而叱之,被董卓斬首示眾,李儒雖百般勸之,董卓卻並不理會。
張揚見董卓凶殘,悔之不及。董卓遂又各賞軍中有功將士,李肅、李儒等人皆得封賞,諸將各得遷升,又下令犒勞諸軍,西涼軍無不喜之。
至于何苗,則也被董卓斬首,砍下的首級,與何進首級各裝置于木盒之內,命人即日送回洛陽。
董卓封賞畢,已值黃昏時候。李儒進勸,道︰「袁本初、馬縱橫此二人,一者乃‘四世三公’名門之後,一者威猛絕倫,勇悍無敵。此二人日後必為主公心月復大患,當速擒之!」
董卓聞言,亦覺有理。呂布剛得赤兔,正欲一試,也不覺疲憊,慨然請命。董卓喜之,便令呂布還有麾下大將李催率兵前往追襲。
與此同時,馬縱橫與張遼一干人等此時已然逃到了河內邊境。馬縱橫見並無追兵,想此下西涼軍和何進軍定然尚在火拼,便且在一處小溪岸邊歇息,先做整頓。
馬縱橫略點了一下兵馬,隨自己逃離的大約有二千余兵眾,大多都是當初與其一起把守城門的麾下。另外,張遼的部署也有數百人,人數雖少,卻全是精銳。
馬縱橫在岸邊洗了一把臉,望著斜陽落日,只覺有幾分刺眼,心頭的怒火早就褪去,時值亂世,從來洛陽那一天起,他早就做好會有難以預料變端的準備。但他卻萬般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與何進同謀造反的亂黨,而且還殺了並州刺史丁原。雖然馬縱橫尚未知道西涼軍和何進軍的戰事最終結果。但馬縱橫很清楚,何進就憑袁紹和何苗兩人,絕無可能抵擋得住驍勇善戰的西涼軍,還有呂布所率的並州軍。一旦何進戰敗,董卓不久定然入主洛陽,那樣一來,他的一切惡名恐怕就都要坐實了,從此之後,恐怕便永無安寧之日了。
想到此,馬縱橫不由嗤聲一笑,捂起溪水又狠狠地洗了一把臉。
這時,馬縱橫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馬縱橫不看卻似也知道他的身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後,淡淡道︰「文遠,欲何去何從?」
張遼忽地停住了腳步,微微一愣,銳目里卻也罕有地露出幾分迷茫的神采,嘆道︰「我卻也想問縱橫啊。但若西涼軍贏下。縱橫且還能回去天水,而我恐怕至此之後,天下就無我容身之地也。」
「不,我不回天水。此時若回,不但連累家人,而且西涼恐無寧日也。到時又不知要死傷多少百姓。」馬縱橫淡淡轉過身,眼光爍爍地說道。
張遼一听,不由眼眸一瞪,露出幾分驚異之色,回過神來,滿臉真摯地贊道︰「縱橫真漢子也!」
馬縱橫低嘆一聲,望向河北的方向,眼神忽地迸發起精光,凝聲而道︰「天無絕人之路,董豺虎不久後便將入主洛陽。董豺虎為人凶暴殘忍,恐怕比起外戚、宦黨更為可怕,至此之後,漢室永無寧日也。依我所料,不久之後,天下群雄必將與董豺虎有一番驚天大戰。到時候,我等只要呼應而出,便有機會洗刷冤名。在此之前,我等卻要先找一個安身之地,韜光養晦,以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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