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御駕親征?
「我沒听錯吧?」夏岩驚訝地睜圓了眼楮。
「當然沒有,大軍已經整裝待發,明天就離開了。」楚凌天月兌上的披風道。
現在已經時至初冬,天氣漸漸轉涼,楚凌天又是個異常怕冷的人,人家剛加上夾棉薄襖的時候,他就已經披上了毛領披風。
夏岩看看放在那兒的黑色披風,半響道︰「外面下雪了?」
「沒有啊!」楚凌天不知她何出此問。
「您這裝備,我還以為外面已經冰凍三尺了。」夏岩道。
「在朕看來,現在的天氣跟數九寒天沒什麼區別。」楚凌天不在意道,怕冷又怎麼樣,反正他從小就這個樣子。
「那您這樣還要去……御駕親征?」夏岩很是懷疑道。
「你小看朕!」
「那倒沒有。」夏岩搖頭︰「是壓根看不見你。」
楚凌天︰「……」
「我是說,您這又不會武功,定然是不會親自上陣殺敵的。生活又不能自理,還得有人伺候著你。吃不了苦,將士們還得在那艱苦的環境中給你打理得妥妥貼貼。」夏岩頓了頓接著道︰「也就是說您去了沒有任何可用之處還給人添麻煩。何必呢!」
「朕的才能看來皇後了解的甚少,那就擦亮眼楮拭目以待吧!」楚凌天拍拍她的臉道。
夏岩看著他似乎有些消瘦的臉頰,最後舌忝舌忝嘴巴道︰「我其實,是擔心你!」
說完抬頭看看他。
楚凌天听她這麼一說,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必擔心,在家好好等著我便是,我不在皇宮,你就暫且住在這別苑里。宮中有九皇叔在,我也安心。」
「九皇叔?看來你早已計劃要隨君軍出征了,怪不得怎麼樣都要他留在京城呢!」夏岩恍然︰「但是……皇叔會答應嗎?」
夏岩與無塵並排現在院子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小喜子已經來催他們吃飯來了三次了。
夏岩擺擺手示意他先下去。
「月塵,你說東隱王會不會在里面已經將皇上解決了啊!」畢竟每次都黑同一個人,就算是神也會發怒的。況且听說這東隱王還會兩下子,保不準他不會一怒之下作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一身白衣的男人視線往那門上一掃道︰「若真是這樣,我願意對東隱王以身相許。」
里面的人似乎听見外面人的對話,楚文隱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月塵,你說的是真的嗎?」
白衣男人沉默地黑了臉。
又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月塵,我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
「 」地一聲,緊閉的房門從里面被人大力推開,東隱王著急忙慌地從屋里沖到外面白衣男人面前。
夏岩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最後一頭沖進屋里。
里面的男人正掩著領口縮著脖子看見她進來連忙道︰「快把門關上,風太大了。」
夏岩順順氣,還好,她相公還好好的。
最後也不知楚凌天用了什麼辦法使得這一開始死都不答應的九王爺最後欣然決定替他監國。
今夜的夏岩異常熱情,差點讓他這央國一國之君顏面掃地。
楚凌天誓要挽回顏面,一把將那在他身上作怪的女人給壓在身下︰「我的皇後,今晚你玩兒得太大了!」
听著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看著他燃著火的桃花眼在幽暗的光線下一閃一閃,夏岩嬌俏一笑︰「那又怎樣?」
听著女人如此挑釁,楚凌天的斗志再一次被點燃。
又是一陣抵死纏綿,情到濃時夏岩忽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峴山。」
「嗯……你說什麼?」楚凌天反應過來,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俏臉。
「我說……」
「不行。」楚凌天斬釘截鐵地拒絕。
「我就問問,沒別的意思!」夏岩垂眼道。
「不要給我耍什麼心眼,更不許偷偷混在行軍隊伍中,更更不許尾隨到戰場上去。」楚凌天惡狠狠道。這女人就不能有一刻是讓他放心的。
夏岩心中暗暗吃驚,這人是會讀心術嗎?
不過她也只是說說罷了,畢竟雲閑雲卿現在成了她的牽掛,再想做什麼事,就不能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了。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夏岩撫著男人的胸膛給他順順氣,怎麼這麼容易生氣,會老很快的。
第二天黎明剛至,楚凌天便醒了,馬上大軍就要出發了,看看身旁的女人卻瞧她正睜著一雙眼楮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
這倒是把楚凌天嚇了一跳︰「這麼睜著眼楮做什麼?」
「我怕你走的時候不叫我,又怕我一睡就睡過頭了。」夏岩眨眨酸澀的眼楮,聲音有些嘶啞道。
「那你這是一夜沒睡?」楚凌天有些驚訝,昨晚兩人都異常精力旺盛,折騰到大半夜,想著今天要早起,他也是抓緊時間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這女人居然怕他悄悄走掉而盯了他一夜。
看著她疲憊的雙眼,楚凌天不免心生憐惜。
將她露出的圓潤肩頭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拉,模模她的臉道︰「睡吧!現在時間還早。」
夏岩搖頭,撐起身體,將一旁的衣服拿過來一件件穿上︰「我送你!」
「不必了,外頭風大。」楚凌天止住她穿衣服的手︰「听話,趕緊睡吧!」
說著在她額上吻了吻︰「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透過屏風看著外面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在小路子的伺候下,穿衣束發,夏岩一時有些恍然。
想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剛遇上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是百般不願與他扯上任何關系。如今卻對這個男人依戀不舍,所有的目光都追隨在他的身上。
再多的計劃再多的想法都敵不過心中那最真摯感情的變幻。
夏岩嘆息,這就是命啊!
此時正是露重時,夜間的涼意尚未消散,又刮起了肆掠的北風。楚凌天披著黑色披風坐進馬車里。皇帝的馬車,自是規格極高,即使他是去隨軍親征。對于楚凌天來說,該享受的時候還是要享受的。
他不太會騎馬,反正都是要做馬車,簡陋也好,豪華舒適也好,其實沒什麼區別。既是如此,他又怎會虧待了自己,此去路途遙遠,路也不好走,所以這馬車里錦被、厚厚的棉墊,靠枕,一應俱全。確保一路能平平穩穩。
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是十里亭。
楚凌天掀開車簾︰「敖將軍,前面十里亭停留一下。」
「是。」雖然不知道皇上有什麼事,但人家發了話,他只能照做。
楚凌天披著披風,手捧暖爐坐在四面通風的亭子里。
唔,風太大;石凳子太硬,太冰;還有,你們這些人都是什麼表情?
看著那些個將士一個個奇怪的眼神時不時地朝他這邊看,楚凌天就不爽,爺就是怕冷,咋的啦?
「讓他們全都背過身去。」楚凌天招招手。
于是敖將軍再度執行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命令。
待前面的一班人馬全都向後轉了之後,便瞧見一騎快馬飛奔而來。
馬上的女人形色匆匆,待看見大軍全數停留原地的時候這才放下心,繼續前進。
遙遙望見那一條緋紅的身影朝自己飛奔而來,楚凌天快被凍僵的俊臉上綻開笑意。
他就知道這女人一定會來的,她為了能準時送他,一夜未合眼,怎麼可能就這麼听話地讓他走了。
「還好還好,趕上了。」夏岩下了馬,無視敖放的目瞪口呆,徑自朝亭中央坐著的男人走去。
「敖將軍,你也轉過身去。」楚凌天看那愣頭愣腦的敖放依舊張著嘴看著他們,不悅地道,這人真的是太沒有眼力界兒了。
敖將軍後知後覺默默背過身去。
「怎麼不多穿一點,臉都被風吹紅了!」楚凌天伸手將女人拉下坐在自己一旁的石凳子上,伸出抱著暖爐的手捧住女人紅撲撲的臉。
夏岩的臉的確很冰涼,一早上北風凜冽,為了趕上大軍更是將馬趕得飛快。此刻被楚凌天溫熱的大手暖著,不覺心中都是一熱。
「皇後騎術不錯。」楚凌天贊道。
「都是月塵教的。」夏岩實話道,卻見男人臉上閃過一絲不爽,趕忙轉移話題。
「皇上知道我會來?」夏岩眨著眼楮問。
楚凌天笑著點頭︰「皇後這麼舍不得朕,定是要來送行的。」
似乎對于夏岩的心意,楚凌天掌握得一清二楚。
夏岩心里雖是這樣想,但是被當面戳穿了心意還是覺得有些尷尬的,被男人這麼一說更是覺得在這場愛情中,自己怎麼老是處于下風,因為自己的心意很明顯,她喜歡他愛他,而他,她卻從來不知她的心意。
想到此處,夏岩不禁正色道︰「皇上就要走了,可否回答那個問題了?」
「想要知道?」楚凌天粲然一笑︰「等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告訴你。」
「那可要說好了!」夏岩起身︰「我就是想來送你一程,時辰不早了,你們趕快出發吧!」
楚凌天也站起身,男人的身影一下就把夏岩給罩了個嚴嚴實實。
夏岩在脖子上模索一陣,將那血紅的鳳凰血玉取了下來。這是當初在鳳齊城楚凌天將它從藥鋪贖出來之後又親手給她戴上的。
「听說峴山一帶到了冬季經常大雪不斷,更是比京城要酷寒得多。這血玉還是皇上戴著吧!」
楚凌天剛想要張口說什麼,卻被夏岩截住︰「不要拒絕我。」
楚凌天垂頭看著她良久,終于彎了彎腰︰「那就有勞皇後了。」
夏岩抬起手將那紅繩繞過男人的脖子在後面打了個死結,最後還貼心地將那血玉給他塞進衣服里緊貼著男人的肌膚。
「我先走了!」夏岩最後看他一眼,轉過身。
剛想邁出一步,肩膀上忽然一緊,緊接著便是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將她包圍。
冰冷的唇上一熱,柔軟的觸感似乎直接觸模到了她的心里。
楚凌天只是在女人的唇上輾轉片刻便將兩人拉開了距離,看著夏岩如沾著清晨露水般的雙眼,低聲道︰「早點回家,孩子們還等著你呢!」
說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敖將軍,出發。」楚凌天頭也不回鑽進馬車。
看著綿延數十里的騎兵步兵從自己眼前緩緩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見,夏岩這才牽起馬往回走。
宮里有九王爺坐鎮,蕭妃被打入冷宮變相囚禁,夏岩跟兩個孩子在別苑住著,一切都算是穩定了下來。楚凌天走得也算安心。
而留下來的人卻是沒有一個安心的。
監國的東隱王︰月塵不肯與他一起住進皇宮,執意要留在別苑,這讓咱九皇叔很是鬧心。
沈安然︰身為一國的將軍,在這關鍵時刻不能親自上戰場,還要國君親征,這簡直就是自己的失職,沈安然非常有負罪感。
蘇燁︰自家媳婦懷了寶寶,天天不是想著戰事就是抱怨都是他的錯她才不能上陣殺敵的,蘇大公子很受傷。
夏岩••••••除了擔心那個男人還能有什麼事讓她心煩的呢!
就在這些人雞飛狗跳地節奏中,時間如流水一般已至深冬。
距楚凌天離京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四十一天。夏岩一驚,自己怎麼記得這麼清楚?不知不覺中便將這個牢牢記在了心底。難不成是她的智商已經修煉到第九重了?
這時候最瀟灑最愜意的當屬白沐春白神醫了!
看著夏岩一天天瘦下來,又回到了當初的縴腰細臂,白神醫覺得非常有成就感。
現在的夏岩比起當初身材要更加有韻味多了,畢竟已為人母,多了分成熟風韻,少了分少女的青澀。
夏岩看著自己日漸消縮水的身材,默默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古人誠不欺我,不欺我!」
在楚凌天離開的第四十二天,畫山別苑收到了從戰場上快馬加鞭送來的加急信件。
信是敖將軍寫的,跟沈安然稟報大軍已經順利抵達峴山。剩下還有兩封漆封好的信件,一封是給正在監國的九王爺的;另一封則是給夏岩的。
當大家看著信封上書「夏岩」兩個字的時候,俱是一愣。蘇燁早已忘了當初皇後在去西北是曾用過這個化名,拿著信件道︰「這人誰啊!是不是搞錯了。」
白沐春在一旁翻了他一個白眼︰「這是皇後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