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凌天穿著大氅抱著暖爐的時候,夏岩這才意識到他們出宮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你……還不回去嗎?」夏岩問。
「回哪兒?」正在院子里跟雲閑堆雪人的男人沒有回頭道。
「你說呢!」明知故問。
「怎麼,你很想回去?」楚凌天停下手中的動作,站在茫茫的白雪中回望著屋檐下裹著白色狐裘的女人。
白色的狐偎堪堪快遮住女人半張臉,映襯著那張笑臉更加雪白靚麗。
夏岩隔著飄散的雪花看著男人,若是能這麼過一輩子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他還有他肩上的責任,而自己•••••••她的乖兒子還在那金絲籠里,若是不回去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個話題並沒有繼續下去,因為夏岩看到了故人。
正確來說,應該死這故人自己找上了門兒。
看著這個賊頭賊腦在門口張望的老頭,夏岩恨不得過去給他一腳,當賊你也專業一點好嗎?
天地一片白的時候,你丫專門穿了一身黑色長袍,是深怕別人注意不到你嗎?
楚凌天順著夏岩的目光看過去,夫妻倆果然是有默契的,男人手中的雪捏了捏便朝著那黑衣老頭飛了過去。
「哎呦,別打別打,老朽是個算命的。」那黑衣銀須的老頭挨了一下連忙喊道。
夏岩定楮一瞧,嘿,這不是那當初給她算命的老頭兒嗎?說她是人中龍鳳倒是真沒說錯,也是托了他的福,她如今都還頂著皇後的頭餃呢
那老頭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屋檐下站著的女人,只是眼里滿含激動地望著雪地里的男人,然後有些害怕又忍不住靠上前去︰「公子不要沖動,老朽只是恰巧看見公子進了這個園子,這才跟著進來的,看公子器宇軒昂貴氣逼人,想必定是大富大貴之人,公子可有意向讓老朽算上一卦?」
楚凌天瞧著他手中拄著的布旗,上書‘鐵口直斷’四個字便知道他是干啥的。
大富大貴之人?可不是嗎,他都是皇帝了,還有什麼可算的,而且他從來不信這些迷信之說。
「喂,老頭兒,你怎麼在這兒!」夏岩問。
那銀須老者這才看到屋檐下的夏岩。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朽我找你這丫頭片子這麼久,總算給我逮著了!」那老頭兒看見夏岩似乎有些激動。
「你找我干嘛?」夏岩又問,你都這麼老了,本姑娘看不上你的,還是回家算算命養養老吧,就別打她的主意了。
「賴的帳還沒給老朽,你不會忘了吧!」老頭兒吹須瞪眼。
「那是你自己非得給我算的,本姑娘又沒求你。」生了娃的女人還在那兒一口一個本姑娘,夏岩自己听的都有些別扭。
「哼••••很好,老朽又為姑娘••••••呃,夫人你算了一卦,想不想听听?」老頭道。
「說說看也無妨。」夏岩雙手環胸,一幅我可沒求你的表情。
「拿錢來!」老頭朝夏岩伸著手。
「愛說不說,我就不信你憋得住。」夏岩似在自言自語。
楚凌天看著這倆人的互動甚是好奇,這老頭之前是怎麼惹他家岩岩了!
果然這老頭湊到夏岩身邊神秘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這一身二人心怎樣可以回歸原位?
雖然這死了的人不會再活過來,但是你的生活卻能回歸到正確的軌道上去。」
說完,這銀須老者不出所料地看到夏岩瞪大的眼楮,那表情從怔愣到驚訝,再從沉默到最後地無所謂。
夏岩涼涼道︰「不想!」
「你是真的不想知道麼,也不願意再回去嗎?」那老頭兒急道。
夏岩依舊不搭理他。
「你不知道七星連珠嗎?」老者更靠近了一些道。
七星連珠,你以為自己在拍小魚兒與花無缺嗎?夏岩都懶得吐槽了,還敢再坑爹一點嗎?
「等到三天後的夜里七星連珠的時候,你要站在最高的山頂吸收日月精華,等機緣一到你就可以回去了!」算命老頭兒說的跟這是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樣,雖然听起來好像卻實挺了不起的樣子。
「你不想知道?」
「我已經知道了,你剛不是都說完了嗎?」夏岩攤攤手。
「你……你,你……」老頭被氣得說不出話,最後甩袖朝著楚凌天走去︰「公子真的不要算算?」
「您給自己算過嗎?」楚凌天臉上掛著笑,不過在夏岩看來那笑絕壁是不懷好意的。
「算人不算己,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老頭兒模著自己隨風飄揚的銀須,老神在在道。
「那您一定不知道你今天會遇到什麼樣的事了!」楚凌天的笑意更深了。
居然敢唆使他媳婦兒去等什麼七星連珠,找死嗎?
當那鐵口直斷的老者眼含熱淚從積了滿滿白雪的大門口出來的時候仰天長嘆,算人不算己的規定是哪個缺心眼的祖師爺定下的。以後出門前得先給自己算上一卦方才保險。
屋里,看著男人有些鐵青的臉,夏岩趕忙將雲閑交給晚秋帶下去。
「你怎麼了?」夏岩明知故問道。
「哼……」楚凌天翻著眼楮︰「這三天你就給我好好呆在這里,一步也不能跨出去。」
「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夏岩不服氣道。
「我要是不這樣的話,你肯定會成為犯人的。」若是一個不小心沒看住,保不準她心血來潮或是思鄉之情突然爆發給跑到山頂上看什麼七星連珠怎麼辦?到時候留下他跟一雙兒女孤苦伶仃的,好不淒慘。
為了杜絕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他覺得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
「你在害怕!」夏岩勾起嘴角眯著眼楮笑道。
「我有什麼好怕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哼道。
「你怕我跑了!」夏岩說的自信。
「跑?笑話,不過……我覺得你這雙腿留著很危險。」楚凌天的視線從女人的臉上移至腿上。
夏岩的雙腿似乎被燒了兩個洞一般,趕忙往後退一步,這人該不會想打斷她的狗腿吧!呸,什麼狗腿!
「你別沖動,那老頭兒肯定瞎說的,我怎麼著也不會丟下雲閑跟雲卿一個人跑的。」要走也得帶著這倆寶貝一起走啊!但是三天時間,來不及啊!她兒子還在宮里呢!
「那我呢!就能這麼輕易的被你拋下嗎?」楚凌天自己沒有被點到名,火大道。
難道在這個女人眼中,只有兩個孩子才能被牽掛嗎?那是不是沒有這兩個孩子,她就能無牽無掛地走了?
夏岩被他吼得有些懵,眨眨眼湊到男人面前︰「你造嗎,你現在這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我不造。」楚凌天惡狠狠回道。
「不造就不造唄!」夏岩模模鼻子小聲道。
雖然夏岩當時被那算命老頭兒一說的確是心生搖曳了一番,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而已。
若是在之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跑到那最高的山頂等什麼七星連珠,可是現在,她有了太多的牽掛,有了兩個寶貝疙瘩,還有了一個深愛的人,不管那所謂的七星連珠是不是真的,如今她都不會再去想了。
不過,夏岩的保證並沒能得到楚凌天的信任。她依舊被禁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
楚凌天這三天都無時無刻寸步不離地跟在女人身邊,就連去個茅房都要站在外面等著。
夏岩感嘆,得夫如此,她也算值了。
三天一過,據說這狗皮膏藥就撒腿跑到了隔壁的羅寡婦家,說是人家釀的桂花釀無比誘人。夏岩在心里翻個白眼,恐怕是那俏寡婦比較誘人吧!
這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一點吧!前兩天還在寸步不離,親密無間,等到威脅一解除,知道她永遠也走不了了的時候就開始放肆了。
「那桂花釀確實不錯!」楚凌天遙遙望著隔壁伸過來的一直枯萎的紅杏,嘆息道。
「說實話!」夏岩斜他一眼道。
「呃……好吧!那小寡婦也確實不錯!」楚凌天嬉皮笑臉道︰「不過純粹只是欣賞而已,欣賞。」
即使到了現在楚凌天對美人的喜歡依舊不減,而且人家自有一套說辭「我都肯在你這歪脖子樹上自掛東南枝了,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哦那我可真是要感激不盡了!夏岩冷哼一聲,心里卻決定今晚要去那枝紅杏家看看。
這羅寡婦家倒是干淨整潔,看得出來是用心過日子的人。
屋子不大,桌椅看起來也有些日子了但卻干淨不染一塵,四方的桌上一瓶來得正盛的梅花,看起來像是今早剛摘下來的,湊進嗅一嗅,還能聞到一陣梅香。在前廳便能听到一陣男女嬉笑的聲音,那個男聲不是那該死的男人又是誰!
循聲到了後院,院子里的雪還沒消融,幾株梅樹開的正好,樹下一男兩女談笑風聲和諧一片。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兒我滴美人兒啊西邊兒我滴妞兒……」
三人正聊到嗨處,一陣五音不全的勉強可以稱為歌的聲音傳了過來。
六只眼楮同時望向那個不速之客。
「楚大爺,你家娘子喊你回家吃飯!」夏岩吊著眼楮喊道。
「楚公子,這就是你娘子?」一個更年輕些的女子道。
不待楚凌天回答,夏岩搶先道︰「姑娘誤會了,我只是來傳話的,我家夫人的姿色可不是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