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學子永遠也不可能奢望哪天校長喝醉了酒下令說放假,也不可能奢望學校把這該死的五節晚自習縮短到三節。每天三點一線、埋頭于題海的生活,讓所有的高三學生心里暗暗叫苦。老師們永遠不變的說教言辭,學生們都能閉著眼楮復述。私底下泄恨似的給老師們起各種各樣的外號。生物老師「假的很」,數學老師「白無常」,英語老師「黑面虎」……。
終于,一天的學習結束了……晚自習後,季桐便和同班的付潔一起走出教室。季桐是走讀生,她所就讀的附三中位于b市的中心,離家不算遠,加上學校的住宿條件實在不怎麼樣,季桐同大多數學生一樣選擇了走讀。
與季桐活潑開朗的性格不同,付潔文靜,嬌小,有著大家閨秀那般的氣質。每次和她走在一起,季桐總是會產生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或許是她身上有妹妹的影子吧。在她心里付潔雖不是最好的朋友,但確是自己在這個班上最貼心的朋友。
一路上,安靜無比……沒有平時的歡聲笑語,沒有平時的嬉戲打鬧,這樣的沉默讓付潔意識到了季桐的反常。一向不喜歡詢問別人事情的付潔忍不住開了口︰「桐桐,你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季桐沒注意听付潔說什麼,正在苦惱著待會回家該怎樣面對家里那低霾的氣氛。付潔見季桐沒理會自己,便以為她不願意與自己多說,也就閉口不語了。
直到到站,季桐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根本沒听見從喇叭里傳出來的那甜美的聲音。付潔戳了戳季桐的腰,提醒她到站了。許是被突然驚醒,季桐完全沒注意周遭的環境,也沒注意到身後付潔,自顧自的推開車門下車了,連同與付潔說再見也忘了。
看到季桐絲毫沒注意到自己,付潔的心里多少是有點氣的。看在平時季桐待自己不錯的份上,也就不想和她計較。誰都不會知道,表面上乖巧的她內心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一直以來,她將自己掩藏的很好,好到欺騙了家里的爸爸。
18歲的付潔到底經歷過什麼,在她心里這將是永恆的秘密,直到被人親手揭開了她的一切。那些不堪的過去,就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刻在心上,永遠揮之不去。
站在家門口,季桐沒勇氣打開門,害怕看到母親憂傷的面孔,害怕看見因此而一蹶不振的母親。抬起手,放下手,這樣的動作,季桐重復了好久……
「 ……」房門打開了。季桐還沒做好進屋的準備,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桐桐,怎麼還不進屋。站在家門口當門神呢?要不是听見外面有什麼聲音,尋思著是不是你回來了沒鑰匙,這才打開門看看。要不是我開門,你還不準備進屋了是吧。」母親帶著一臉笑意對季桐說道。
「沒呢,這不正準備進屋嘛。」季桐顯然沒想到母親竟是這樣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嘴里的話還來不及思考就順著母親的話說了出來。
「那還愣著干嘛,快進屋,小謹都已經睡了。媽媽給你準備了餃子,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韭菜餡的,今兒市場的韭菜可新鮮了,看到了就想啊,家里的丫頭倆好久沒吃媽媽包的餃子了吧,想著想著就掏錢買了一大把。快去洗洗手,趕緊的。」
「哦哦哦……」此刻的季桐根本不知道怎樣來描述現在的心情。就像嘴里含了一塊女乃酪,酸酸的,甜甜的,讓她忍不住想撲到母親的懷抱里,問一聲︰「媽媽,你可還好?」
母親從季桐的肩上取下書包,幫她拿到臥室里,嘴里在不停地催促著季桐動作迅速點。這樣的情形,似乎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看著母親的背影,季桐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可還是泄氣般的放棄了。
季桐忍不住了,從進屋開始,就發現了母親似乎有所不同。不像其他離異的女人一樣,母親既不哭,也不鬧,顯得很安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季桐邊吃餃子邊觀察她,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母親很忙碌。不似以前般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詢問季桐的學習怎樣,而是在不停的忙,好像家里堆積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在等待著她一一處理。「媽,你別忙了,我們談一談好不好?」季桐看不下去母親這樣折磨自己。
「聊什麼?桐桐,餃子不好吃麼?不對啊,剛才小謹還夸好吃呢,怎麼到你這就變味了。」母親不自在的看了看季桐,盯著桌子上的餃子轉移話題。
「媽,我都這麼大了,還當我是小孩子嗎?我不是季瑾,可以什麼都不用知道。現在爸爸已經不要我們了,我是長女,我就有義務和責任幫你照顧好這個家。所以別什麼事都埋在心里好不好,你難受,我也會跟著難受。」季桐的情緒有些激動,現在的她心里是恨那個棄她們而去的男人的。
「好,我們談談。」看到季桐快要哭的樣子,母親走到沙發邊,緩緩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