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夜慕白自宮外帶來了一美貌女子,名喚清嫵。據說能歌善舞,是盛華樓的紅牌花魁。夜慕白不管不顧,將她帶進了宮,日日相伴。
鳳槿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淡淡一笑,好似無事人一樣。但若是仔細盯著她的眼楮看,便能看出眼神中的悲涼。她知道,他這次是真的不要她了。
「娘娘,皇上真的一個多月沒有來看您了。而且,那些妃嬪也不來向您請安了。」小碧緊蹙眉頭,有些氣憤的看著風輕雲淡的鳳槿。她不明白,鳳槿听到這個消息後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鳳槿長嘆一口氣,繼續把玩著手里的棋盤,「小碧,陪著本宮下一盤棋吧。」
「哼,才不要,奴婢要去找他們理論!」小碧嘟了嘟嘴,有些煩躁的跑開了。即便鳳槿不在意,她也不能不管不顧,她要去問問,為何皇上要對她家娘娘如此狠心。
鳳槿坐在軟榻上,無奈的看著小碧跑出去,眸中閃過一絲著急。理論有什麼用呢,還不是換來的是失望。她如今在這宮中,只能數著日子過了吧?
「娘娘,為何不攔著小碧?」紫玉有些疑惑的看著鳳槿,她也不懂為什麼皇上不來了。明明那個時候的宴會,還指名了要鳳槿去的。
鳳槿搖搖頭,「隨她去吧,皇上不會見她的。」抬頭遠眺窗外,鳳槿突然指著面前的棋盤說︰「紫玉,過來,陪本宮下一盤棋。」那個清嫵,也是真心的愛著他的嗎?
一個月,足夠一個男人變心了嗎?萬千寵愛,終會變成一碗噬人心骨的毒藥。她,不想在嘗試那種味道,實在是太痛苦了。
「娘娘,奴婢不太會下棋。」紫玉搓了搓手,有些緊張。她自幼入宮,又怎會懂得其他的東西。
鳳槿勾唇一笑,拍了拍身旁的軟榻,「來,坐過來,本宮教你。」
紫玉嚇的趕緊跪了下來,「娘娘,奴婢不敢,那是皇上的位置。」即便那不是皇上的位置,她身為一個宮女,又怎敢和皇後平起平坐。
鳳槿起身拉起紫玉,與紫玉平視,「皇上不會再來了,這里也沒有什麼專屬于皇上的位置。陪本宮下下棋吧,本宮實在是無聊的緊。」
「來陪本宮下棋。」鳳槿轉身繼續坐在軟榻上,這次語氣中竟然帶了點點的威嚴。
紫玉有些驚訝的看著鳳槿,鳳槿一再讓她陪她下棋,她不可能再拒絕,只得隨著鳳槿走過去,坐在了鳳槿的身旁,「是,娘娘。」
鳳槿輕輕一笑,開始布局,「本宮執白子,你執黑子罷。」
「一切都憑娘娘。」紫玉點頭,十分認真的看著鳳槿。有一次學習的機會也是很不錯的,起碼,如果她以後有機會嫁人的話,她的相公跟她在一起不會那麼無聊。
兩人不亦樂乎的下著棋,連小碧回來也沒有發現。
「娘娘,皇上不肯見奴婢。」小碧有些沮喪的聲音傳來,她回來時竟見到鳳槿和紫玉在下棋,看起來絲毫沒有悲傷的樣子,不由覺得心里有點堵堵的。
鳳槿落下最後一子,才淡淡的轉頭看向小碧,「本宮早知會如此,你沒事便好,下次不要再這麼魯莽了。皇上已非從前,本宮亦是。」
小碧皺眉,不太懂鳳槿這話的意思,「娘娘是說自己也不愛皇上了嗎?」
「愛與不愛,又豈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呢。本宮愛皇上能如何,不愛皇上又能如何。」鳳槿長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小碧身邊,「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小碧搖搖頭,即便鳳槿變了再多,對她的關心也永遠都不會改變。「沒有,皇上在御書房和那個嫵妃一起看奏折。」她雖然被攔在門外,但里面的聲音還是听的很清楚的。特別是,那個女人嬌笑的聲音,她覺著,他們根本不是在批閱奏折,而是在做不好的事。
嫵妃?該是那個叫清嫵的女子吧。她和他最甜蜜的時候,他也沒讓她一起和他在御書房看奏折,果然,是變了嗎?「皇上如此勞苦,該有人關心的。」
「什麼勞苦,依奴婢看,他們就是在尋歡作樂,將宮里的氛圍搞的烏煙瘴氣!」小碧氣勢洶洶的說道,聲音大的離譜。
鳳槿趕緊捂住小碧的嘴巴,四處看了看,才放下手來,眼神中帶著些許責備,「不能這樣說皇上,他是九五之尊,萬一被人听見,本宮也救不了你。」小碧怎能如此莽撞,隔牆有耳啊!
「不要再說了,那是皇上的私事,我們管不了的。」她又何嘗想看著他和別的女子親熱,可是他已經說過不會再踫她了。他,還是那個讓她深愛的少年嗎?
聞言,小碧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她一直跟在鳳槿的身邊,從來都是沒大沒小的,「奴婢知道了,下次不管再這樣了。」上次挨打的痛苦小碧還記得清清楚楚,她的確應該懂事些了。
鳳槿點點頭,清麗的容顏上帶了點釋懷,「如此便好。」到底還是不應該入宮的吧,小碧那麼桀驁不馴的性子,在這宮里,到時候要怎麼生存下去呢。
「可是娘娘,奴婢真的覺得很不甘心啊。憑什麼她嫵妃剛剛進宮就奪走了皇上對您將近一年的寵愛!」小碧剛剛平靜的心又開始躁動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鳳槿閉上眼,有些無奈的仰著頭,再睜開時,眼中似乎有些晶瑩,「小碧,本宮不想听到這些,若是你想讓本宮開心的話,就不要再在本宮的耳邊念著這些東西了。」
每次只要听到這些,她便覺得剜心的痛。再淡然的外表,也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的疼痛。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不能像一個潑婦一樣去聲聲質問夜慕白,為什麼要變心。
因為,在他的心里,她根本就沒有愛過他,所以她是沒有資格的啊。
小碧一頓,她只是想告訴鳳槿,想讓鳳槿去奪回那些屬于自己的東西。卻不想,她竟然也在傷害著鳳槿,「娘娘,對不起,奴婢不知道您听到這些會這麼傷心。」
鳳槿自嘲一笑,「傷害自己最多的莫過于自己,本宮當日若是明說,會不會就不會變成這樣了?」鳳槿不知道自己在問的是小碧還是自己。
午夜夢回,她無數次的夢到那個他抱著她的夜晚。她夢見,自己大聲的對著夜慕白說,我愛你。可是,現實中,那三個字是多麼的難說出口啊。
小碧傷心的抱住鳳槿,鳳槿又露出那種難看的笑容了。都是她害的,如果她不在鳳槿的耳邊念著那個清嫵,念著皇上,鳳槿又怎麼會想起那些傷心事呢。「娘娘,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可是他,為何不相信本宮呢。」鳳槿緊緊的摟住小碧,埋首在小碧的肩膀處。
已經過去了呢,再怎麼想也回不到那個夜晚了。她恨自己,為什麼說不出那三個字。究竟是被傷的深還是什麼,每次只要想說出那三個字便會覺得喉嚨干澀,發不出聲。
不能讓眼淚流下來,鳳槿閉上眼,狠狠暗示自己。既然說要笑著面對,那麼就一定要笑著面對。這樣一想,鳳槿從小碧的肩膀處抬起頭,遠遠的眺望窗外。
那麼好的陽光,那麼美麗的花花草草,她也要有一個好的心情。夜慕白愛上了別人便愛上了別人吧,她默默的愛著他就行了。可是,為何這麼一想淚水為何如絕提般落了下來。肯定不是她的,是天在下雨吧。
紫玉在旁邊看著也覺得很不是滋味,她從來都不知道情愛能夠傷人至深。之前,即便皇上不來鳳棲宮,鳳槿也不會這樣,她還以為,以為鳳槿已經釋懷了。她明明看見,鳳槿天天在笑,難道,那竟是假象嗎?
原來,鳳槿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傷心。可惜,她在宮里這麼多年,還只是一個宮女,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幫鳳槿。她能做的只有保護好鳳槿。鳳槿身為皇後,卻再也得不到皇上的寵愛,那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而且,還是在她品嘗過甜蜜之後。
紫玉知道,在這深宮之中,並不是居高位者便沒有危險。反而是地位越高,危險越大。她雖然不知道那個嫵妃是誰,但卻能感受到從哪里傳來的危險。
只怕是,宮里很快便會有一場無硝煙的戰爭。不知道,到時皇上會站在誰那一邊。若是真愛,他定會回到皇後娘娘的身邊吧。
愛的越深,傷的越深。每一次的寵愛中,都會帶著深入骨髓的毒素。而那些毒,會慢慢的吞噬人的內心,讓人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