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淵又對荷心講了自個擔心的事兒,荷心听完笑了起來︰「世間哪里就有那麼多鬼魂了?少爺若真的怕,給他抄上幾本經書,正經做個法事超度了他,那不就好了。////」
祝淵又被荷心勸說了一番,這才放寬心來,這一放松下來便覺得困了。荷心扶著他又躺下,回了自個房里想了一番,叫來錦兒對她道︰「備車,我要去見小姐。」
雪雁回了家好一會兒了,才吃了午飯跟黛玉惜春在月影苑里頭說笑,突然小紅打外頭進來,湊在雪雁耳邊道︰「荷心回來了,要見小姐。」
雪雁忙問她︰「從哪個門進來的?」
小紅回道︰「走的角門,下人用的那個。」
雪雁這才點點頭,起身向黛玉惜春告辭。回了落梅苑,進了正屋不見荷心,雪雁看了小紅一眼,小紅指了指右邊的耳房。
雪雁這才轉去耳房,就見荷心正坐在炕沿跟荷蕊說笑。一見雪雁進來,兩人都站了起來,荷蕊福了一福立刻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雪雁荷心兩人了。
雪雁也不說話,只上前到炕沿坐下。荷心馬上走到下首,先給雪雁行了禮,這才起來回話道︰「祝公子頭里回來,好似魘著了。說是有個下人在他跟前自行了斷了,他看了後怕。」
雪雁淺淺一笑,無所謂的說道︰「這關我什麼事兒。」
荷心馬上道︰「這下人是今兒小姐送過去的,好像是丟給祝公子發落的那個。」
雪雁一愣,原來是莊善能。只是莊善能怎麼就自殺了呢?她忙對荷心道︰「將事兒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荷心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祝淵是什麼情況,怎麼告訴她的,她又怎麼勸的,都一五一十告訴了雪雁。
雪雁听完笑著點頭︰「你做的很好,這樣一來。你的地位也能鞏固了。也不枉我白死一個管事兒的。」
荷心听到這話,心里突地一驚,見雪雁模樣不像是說笑,忙小聲問道︰「小姐的意思,是故意送那人去,讓祝公子魘著,好讓我勸慰祝公子?」
雪雁心里偷笑,本就是歪打正著的事兒,卻被荷心誤會了,這樣也好。她便什麼都不說。只微笑看著荷心。
荷心心中感激,原來小姐為了她的事兒這麼盡心,但感激的同時,心里又有一絲不屑。這樣抬舉一個通房丫頭,到時自己進門不受寵,可怪不得她。
荷心倒不求什麼正房女乃女乃的位置,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很難扶正。但若是能抓牢男人的心,日後就算新女乃女乃進門了。她在少爺的心中也是獨佔一隅的。
她這主意打的倒好,殊不知這樣的想法正中了雪雁的下懷。雪雁才不稀罕嫁給祝淵呢,她送荷心進去不過就是為了打听里頭的情況。只要讓荷心嘗到甜頭了,荷心自然會有野心。這有野心的女人,可是不甘現狀的。
有句話叫家和萬事興,她就是要搞的祝淵家里內部不合,這樣一來。祝淵焦頭爛額之時,她再出謀劃策,這祝淵就會輕輕松松掉進她的陷阱里頭。
荷心在落梅苑沒待多久。雪雁便叫人送了她回去。回去的時候,還帶了不少的藥材,說是給祝淵壓驚用的。另外還賞了荷心不少新料子和頭面首飾,又讓荷心帶了句話給祝淵。
荷心才走,茉莉進來回話道︰「寧國府派人來了,說是珍大爺回來了,要接四姑娘家去。」
雪雁忙去了月影苑,見入畫和春縴已經在幫惜春收拾東西了,便去正房跟惜春告別。惜春頗有些戀戀不舍,沒想到才住了一日就要家去,她還不大樂意走呢。但再不樂意走也得回去,畢竟父親死了,她還得守孝。
惜春一走,林如海正好回了家來,叫雪雁去問話。雪雁去了外書房,听林如海問道︰「你此次去溫泉莊子,為何疾風和追影沒有回來?」
雪雁只得把當時手稿被偷一事說了出來,又說留那兩人尋找機關,直到找出來為止。
林如海捻著胡須想了想道︰「叫他們回來,為父幫你去尋。這房屋里的暗室,可不是外行人能看得懂的。」
雪雁只得應了下來,說自個會叫江五去通知他倆,又說起開山采石一事,林如海听完笑道︰「火藥這玩意本就是煉丹之士常用,你只管去道觀找人要去,並不打緊。只是這山野石林都是有主的,可不能任性為之。最好是能買下一座山來,再行開采之事。若是不然,容易惹出官司。」
雪雁得了準信笑道︰「既然火藥不是問題,那就沒事兒。還有一事,女兒想買些人運送石料,想來少不得要幾十個苦力。只是這苦力只用一次,石料運完便不用了,我又不想白養那麼多下人,不知如何是好。」
林如海想了想道︰「這事兒也不難,只是還須我周旋一二,你且等幾日,待日後有了明信兒我再通知你。」
雪雁福了一福謝了林如海,林如海也沒什麼要說的,只囑咐了雪雁幾句日後還有難處只管先跟他講。雪雁應了下來便告辭回去。
幾日之後賈母也回了賈府,賈敬喪葬一事正式開始,連黛玉和雪雁都得換上素服,不戴色彩明亮的首飾。
雪雁陪著黛玉在去了寧國府幾次,期間也見到探春了。雪雁便尋了個機會,把刑部尚書府有意結親一事悄悄告訴了探春。探春聞言眼楮晶亮晶亮的,滿臉的笑容遮也遮不住。
雪雁心里也是高興,可這畢竟是在喪禮上,還是勸了探春幾句叫她收斂著些,兩人收拾了心情,這才回到前頭。
一轉眼賈敬的喪禮過去到了頭七,三個令雪雁想不到人的,搬進了寧國府。尤氏的繼母和她兩個妹妹,尤二姐,尤三姐。
原來那尤氏不在,賈珍回到家中之後,鳳姐只管到頭七之後便家去不來了。而尤氏因葬禮時勞累過度,一時病倒躺在床上起不來身。
家中沒有女人管理內務,這尤氏便鬼迷心竅的叫了她繼母過來幫忙管事。尤二姐尤三姐尚未出嫁,獨自在家怕被人欺負,便一起帶了過來。
雪雁听聞這個消息,心中不禁冷笑。什麼怕被人欺負,只怕是看中了朱門貴戶,有了那攀高枝的念頭,才巴巴的跟了過來吧。
雪雁找了個借口,去了寧國府一回。這一到自然就見到了尤二姐和尤三姐和尤氏的繼母尤老娘。
這尤二姐和尤三姐都不是尤氏父親所出,乃尤老娘改嫁過後帶過來的。而尤氏也不是尤老娘親生,這關系就不是很親近。
尤二姐的生父理應來說不是很差,能和皇糧莊頭張家攀上親戚,可見尤二姐的父親還是有些薄產的。在這個年代,稍有點地位有點家產的女子死了可都是要守節的,不見李紈就是如此?
尤二姐的生父既然小有資產,這丈夫死了,可是得守寡的。但尤老娘非但沒有守寡,還帶著女兒一道改嫁。在這個年代就是大膽的不行的事兒了,老娘如此做派,底下的女兒就有樣學樣了。
那尤二姐尤三姐還沒嫁人,就已是混在男人堆里的。雖說很多人覺得這兩人可憐,但雪雁心中只覺得不恥。要放蕩的人是她們自己,放蕩過了攀上高枝又要從良又要名分。放在這個時代,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這連頭,蕩婦想回頭可比浪子回頭難多了。現在的人,對女人的寬容遠比對男人的少,可以說到了苛刻的程度。雪雁不會因為同是女人,就對她們特別同情。有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她們自己要選擇婚前放蕩,就別怪別人看不起她們。
初次見面,雪雁對尤二姐尤三姐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可以說是厭惡至極。她本想著不要把書中的形象代入,可最後見到真人,還是失望透了。
那尤二姐尤三姐確實長的漂亮,可無論穿著打扮,言行談吐,都透著一股子小民氣息。更讓人覺得荒唐是,姐夫的父親死了,這二人還穿金戴銀,一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來寧國府勾搭爺們的。
雪雁不冷不熱的跟尤二姐尤三姐打了幾句官腔,便起身告辭往尤氏那兒去。鳳姐那兒好容易才日子好起來,她絕對不會坐視尤二姐再來插一腳。
才走到門口,就听里頭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罵街似的道︰「你是榮華富貴了,舍得你兩個妹妹孤苦一生。我那作孽的老頭子,走的怎麼那麼早,如今我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還要被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孽種嫌棄。」
雪雁皺眉心中大為不快,站在門口大聲叱喝道︰「這是哪來的規矩,什麼粗人都敢往大嫂子屋里鑽?你們怎麼伺候的?待我回了那邊的老太太,來主持主持公道,你們見天的瞧著尤大嫂子好性子,見她病了就這般輕佻起來。」
門口的銀碟嚇得趕緊跪下,求饒道︰「林大姑娘息怒,里頭不是那下等的婆子,是女乃女乃的繼母。我們不敢隨便放人進去,見是女乃女乃的繼母才沒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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