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右相那邊果然就請孟茶芳出面,去薛家說親去了。這媒婆也不一定都是官媒,一般有關系的,會請親朋好友出面說親,這右相家雖然跟林家不太熟,但都是一品官員,且林家和薛家也能扯的上一點關系,便求了林家來做這中間人。
林如海孟茶芳都覺得沒什麼,不就是說個親麼,日後嫁過去,薛寶釵過的好不好都不關他們的事兒。但雪雁卻覺得極為不妥,那萬一薛寶釵日後後悔了,在外頭說林家什麼壞話怎麼辦。
雪雁把這想法說了出來,把孟茶芳和一旁听著的黛玉都逗的捧月復大笑。孟茶芳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樂不可支的道︰「傻丫頭,這歷來姑娘嫁過去以後過的怎麼樣,都沒人說是媒人的不是。媒人頂多是做個傳話的事兒,日後她就是被婆家打死了,也沒人會說是媒人的錯。」
雪雁納悶,整個人都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這要是換了在現代,你要是有人來做媒,日後那家不好,大多都要怪媒人的。怎麼在這兒就不是了?還害她鬧了個笑話。
黛玉也是笑得前俯後仰的,指著雪雁道︰「姐姐也忒多心了,本就是她家上桿子來求著我們的事兒,日後她敢說我們一句不是,外頭人只怕多會覺著她是個過河拆橋的,哪里會怪我們不好。」
雪雁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便就丟開手去再不管了。
孟茶芳與九月底去薛家說的媒,那薛姨媽開始听說是來說媒的,就婉言說要拒絕,可一听孟茶芳說出是誰家時,她就怔住了。待她再三問過孟茶芳,確信是當今右相家的幼子後,態度馬上就大變樣。幾番交談之後,就痛快的交出了薛寶釵的庚帖。請孟茶芳代為交給鄭家。
鄭家好像也挺急著成婚的,一收到庚帖立刻就拿去廟里合八字。這一合就有些不對了,據說是八字極為相克,兩人在一起便要出大禍事,又說薛寶釵會克的全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鄭繼忠的夫人錢氏嚇了一跳,馬上回家同鄭繼忠說了這事兒。鄭繼忠猶豫再三,覺得這輩子都沒見過克成這樣的,別不是別人做了手腳吧?于是便派人去查那合八字的和尚,果然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和尚居然收了賈府的銀子。就為了詆毀薛家的姑娘,好讓她嫁不出去。
錢夫人一听這消息就氣得咬牙切齒,在家里頭大罵賈府好不是個東西,又鼓動右相在上朝時告他家一狀。右相搖了搖頭,安撫道︰「雖然他家在外頭名聲不大好,可卻是超品的爵位,又是先皇最看中之人。如今先皇駕崩還不到五年,聖上為著先皇的臉面也不可能動他們家。這事兒且先緩緩,夫人騷安勿躁。不出十年,這賈家仍是要倒霉的。」
右相為什麼這麼說?這可是有原因的,皇上雖不知道,可賈府的當家太太在外頭放高利貸一事早有傳言出來。如今只是還沒尋到證據罷了。他的身份地位有些尷尬,賈家又暫時和他們沒什麼厲害關系,所以他就沒去管這件事,但朝中上下有的是人想把賈家拉下馬來。
因為這爵位的數量是固定的。賈家若是不拉下馬來,其他家想封爵可就沒希望了。鄭繼忠雖然沒實權,可被先皇任命為右相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朝廷大趨勢上。他看得很透,甚至能看得比其他人更遠些。唯有一件事,是他看走眼了的,那便是林如海的重用。
錢夫人听得鄭繼忠這麼說了,也只能作罷。這外頭的事兒,她插嘴了已是犯了戒,右相一個不高興修了她都行的。如今右相不答應,她也不敢再吹枕頭風了。于是只得又叫人拿了八字,去國寺里合合看。
國寺的主持親自給兩家的少爺姑娘合了八字,這一合就對上了,薛寶釵是個旺夫命,而鄭繼忠的幼子鄭成林的八字,也是很對寶釵的。
這下錢夫人可放寬了心,回家跟鄭繼忠商量了一番之後,給薛家送了聘禮過去。鄭家為了這個幼子可沒少花心思,光是聘禮就送了整整十萬銀子,加各式綾羅綢緞共八十匹,頭面首飾整一想,還有那活雞活羊各式的牲口各兩對。
薛姨媽接到聘禮時,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她哪里知道鄭家只是為了做樣子給外頭看,表明他們不是仗勢欺人逼著人家閨女嫁過來,而是真心實意求娶。薛姨媽只當鄭家看重他們寶釵,是因為寶釵有本事呢。
寶釵這時可不在府里,她還在林家治這病呢。好在接聘禮時也不用姑娘出面,全是兩家大人的相談。于是薛姨媽接下聘禮送走了錢夫人之後,馬上就坐車去賈府找她姐姐要錢去了。
王夫人這兒正急著呢,這算上利息,她都差不多要還薛家二百萬銀子了,這會子叫她還錢,她哪里還的起?不過好在賈母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借錢也有一半的原因是賈母的攛掇,王夫人實在沒轍,等薛姨媽走後就跑去找賈母了。
賈母這身子骨才好了些,听王夫人說薛家跟人定親了,過來討要欠銀,這一下又嚇的病了。王夫人不依不撓,仍追著賈母討個主意,賈母這下是真的憂心過度,一病不起了。
這賈母一病,闔府上下可不就得繞著她轉了?鳳姐伺候了幾日,輪到她休息之時,叫了輛車往雪雁那兒去了。雪雁和鳳姐喝了幾口茶,客套了幾句,鳳姐就開門見山道名了來意。
「這回來,不為別的,有一事,要求妹妹幫忙。」鳳姐放下茶杯,眼中全是焦急。
雪雁一愣,自個幫鳳姐那麼多回,全是暗地里委婉的幫著,鳳姐這麼直接的求她幫忙還是第一次呢。于是便點頭道︰「二嫂子只管說,我若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鳳姐微微一笑,對她說道︰「我這麼說雖有些大逆不道,但卻也是沒了辦法。如今老太太又病了,這自打二妹妹出門後,真真是三天兩頭大病小病不斷的,我眼瞅著,這回是真的不大好了。若是老太太就這麼走了,這日後我們大房可就真的吃盡了虧了。老太太又沒分配財產,她這一走,大房哪里撈的到一根毛?所以我尋思著,趁著這機會,早些分了家,把大房分出去。」
雪雁呆住了,看了鳳姐半晌,見她不像是說笑,這才問道︰「二嫂子說得倒輕巧,以老太太那偏心的程度,哪里肯分家的。這分了家,二房就得搬出榮國府去了,二嫂子覺著老太太肯讓二老爺受這個苦?」
鳳姐胸有成竹的一笑,慢慢說道︰「你別急,听我解釋。如今薛家訂了親,正問二太太催要欠銀呢。雖說當初沒寫字據,但這欠銀不還的名聲傳了出去,不論別人信不信,這輿論都是對咱們家不好的。所以老太太和二太太必然是得還人家的,可一時又拿不出那麼多來,所以老太太才急的病了。
「此時若是有人肯拿出銀子來,替公中出一份子,救她們與水火之中,她們可就承了大情呃。此時在趁著她們拿人手短之時,把要求提出來,不怕她們不答應。」
雪雁听完琢磨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那二嫂子的意思是,叫我去救她們于水火之中?」
鳳姐笑著點頭道︰「這銀子自然是不必妹妹來出的,我這兒有銀子,原本的嫁妝銀子和後頭跟妹妹搭伙做買賣的利銀,加起來也有百萬銀子了,雖不能還了全部的,但卻也能幫了大頭了。」
雪雁一听忙搖頭︰「不妥不妥,嫂子賺點體己銀子又不容易,哪里就一下全給了出去讓她們得利?再說了,萬一嫂子給了銀子,她們反悔了呢?」
鳳姐掩嘴一笑,神神秘秘的說道︰「你是不知道,我那日去正院伺候老太太,听著我姑媽和老太太的談話了。她倆正商量著找你家借銀子呢,我姑媽說你干爹只怕不好對付,老太太就想起了你。說是你哥哥做著大買賣,你手底下還有個人面桃花,想必這銀子不比你干爹少多少。我便尋思著,若是她們來求你,你便開口答應了,但只還我出的一百萬兩,其余的她們自己解決。再趁勢說出條件,讓她們答應分家。到時分家過後,再給出借銀。」
雪雁失笑︰「我一個外人,怎麼能逼你們家分家,這傳出去也是大不道的事兒。再者說了,老太太這會子病著,又怎麼肯讓她小兒子一家搬出去,所以你們搬出去,人家也會說你們不願伺候老人家病著,逃責任才分的家,到時你們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鳳姐听雪雁不肯幫忙,便求道︰「好妹妹,嫂子也知道這事兒怪難為你的。可大房這也是沒轍了,現在若是不分了,日後大房在家里地位還不如奴僕呢。我們只分家,並不分房,仍在家里住著,但一應開銷全自己出,對外也不提分家一事。必不會讓妹妹擔了壞名聲,也不會給自己惹上不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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