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沒有出現重大案件警報是不會響的,雖然已經許久沒有听到警報聲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警報一響,所有干警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到達各自崗位,這是多年形成的不成文的規定。
白玉田他們三人從宿舍跑出來,看見很多干警都從家中跑出來,跑到通往監獄的大道上,人越聚越多,人流潮水般地向院里方向移動。他們剛跑出一半的距離,又听見院里方向傳來「砰!砰!」兩聲槍響,間隔時間不長,短槍、長槍,單發、連發各種槍聲交織在一起。
人流不但沒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當郝嘉祥他們跑到距離監獄大門約一百多米的地方,被站成一排荷槍實彈的武警擋住了去路,在武警隊伍前面設有一道臨時拉成的警戒線,武警戰士對跑來的干警不停的喊道︰「領導有令,未經批準,任何人不得進入警戒線。」
站在人群前面的郝嘉祥問一名武警戰士,「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听說犯人持槍強行越獄,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武警戰士簡單回答後,手持全自動步槍,像釘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看得出,他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
犯人持槍強行越獄,人們听說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數百名干警听到這一消息像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有人在問,「犯人是怎麼搞到槍的?」,有人打听,「逃犯是哪個大隊的?」,還有人在疑問,「他們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大家都想盡可能的得到更多的信息。
正在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起勁兒的時候,突然有人大聲喊,「快讓一讓!監獄長來了!」
人群散開一條通道,武警戰士急忙放下警戒線。監獄長的專車拉著警笛開了進去,緊跟其後的是政委的車。
監獄長孫明科下車後,看見政委親自駕車跟了過來,上前準備與他溝通情況,這時,武警中隊的中隊長跑了過來,他敬了一個禮,「報告政委、監獄長同志,有數名罪犯身著警服,手持短槍,企圖強行越獄,現已被我執勤戰士用火力控制在值班室內,值班室內具體情況不詳,匯報完畢,請指示。武警中隊中隊長高軍」
鄭政委對他說,「知道了!」隨後向他招招手,低聲說︰「高隊長你過來,咱們一起研究一下抓捕方案。」
孫明科看了一眼門衛值班室,估計距離他們這里不到六十米,他把政委推到車後,示意高軍也過來,然後他說︰「院里通過電話報告出來的情況是這樣的,說有三大隊的三名犯人打死了他們大隊四名干警,搶了他們三支槍。被打死的有一名中隊指導員,一名大隊女內勤,一名副大隊長,他們的教導員也被打死了。」
鄭政委說︰「你說的跟我掌握的情況差不多,我已經讓一大隊的大隊長組織里面的干警對這三個家伙進行圍堵,來之前他在電話中說,他組織十多個干警現在已經把里面的門牢牢封鎖住了。」
監獄長對武警中隊長說︰「如果這些家伙強行往出闖,立即擊斃。」
政委沉思了片刻,問監獄長,「門衛里的值班人員有幾人,現在是死,還是活?誰知道?」
監獄長搖搖頭,隨後他向警戒線外面的人群喊,「看守隊隊長陳保祥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不一會兒一位五大三粗,三十七八歲,方臉厚唇、濃眉大眼,一個典型的北方漢子模樣的人跑了過來。十二月的天氣特別寒冷,而他卻手里拎著棉帽子,咧著懷兒,臉上的汗珠從額頭和鼻子上不停的往外滲。
鄭政委知道他身為看守隊的隊長,犯人跑到他負責的值班室里,他一定非常著急,但是政委是抗日時期老軍人,看不慣風紀不整的的干警,他嚴肅的批評道︰「把扣子扣上,帽子戴好,像什麼樣子!」然後又低聲問︰「我問你,門衛今天是誰值班,里面有幾個干警?」
陳保祥回答,「就吳憲超一個人,他剛接班不久就出了事兒。」
「現在知不知道他人是死是活?」鄭政委緊接著又問一句。
「不知道,往里面打電話打不通,武警不讓我們靠前。」看守隊長瞅了一眼武警隊長,武警隊長盯著政委沒說話。
鄭政委對武警隊長說︰「你現在再往崗樓上面派兩名狙擊手,如果他們向外射擊就擊斃他們,如果繳械投降出來,不準開槍。另外,你再叫兩名投彈手拿幾顆手榴彈和煙霧彈過來。」
「是!」
鄭政委轉過頭對孫明科說︰「你告訴里面的一大隊長,讓他也要掌握這個原則「盡量抓活的」。這件事情很嚴重,事後我們需要查明案情,不然沒法向上級交代。」
「我明白,我現在就去安排。」孫明科將手里的喇叭筒遞給政委,叮囑一句,「政委你一定注意安全。」緊接著又對陳保祥說︰「保護好政委。」
陳保祥往政委身邊湊一湊,「你放心吧!政委的安全交給我啦!」
不一會兒兩名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跑了過來,一個抱著手榴彈,另一個抱著煙霧彈。鄭政委用手示意他們把腰貓下,注意隱蔽,然後拿起喇叭筒向里面喊話︰「里面的人听著,我是政委鄭子明,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出來。」
政委話音剛落,就听到里面有人用嘶啞的嗓子喊道︰「少他媽跟老子來這套,老子壓根就沒想活著出去,反正老子已經干掉五個了,也不差再多幾個!」
喊話的罪犯叫裘超勝,學生時與人打架,腦門上留下很長的傷疤,人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裘大疤瘌」,判刑前是黑社會團伙頭目之一,被判無期徒刑,在監獄里是出了名的鰲頭獄霸,多次打架斗毆將他人打傷,但由于沒發生人命案,數罪並罰仍然執行無期徒刑。
听罷,鄭政委心中一痛。心想,「這家伙說殺了五個人,說明門衛吳憲超也被他們殺害了,這位干警是在犧牲前按響了警報,正是這位干警的英雄壯舉,不僅沒有讓這三名罪犯越獄陰謀得逞,而且還避免了給社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鄭政委捏緊拳頭,強忍住悲痛繼續向里面喊話,「里面的人听著,你們再想殺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你們可以看看里里外外有多少只槍在瞄準你們,只要你們放下武器出來,一切都可以商量,你們也可以現提出條件。」
鄭政委等了一會兒,看里面沒點動靜,問身邊兩名武警戰士︰「你們能把煙霧彈投進屋里去嗎?」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大門值班室。
「距離有點遠,如果往前推進十米就有把握了。」一個武警看了看距離說。
另一個武警說︰「若能推進二十米就更有把握了。」
「不行!最多只能推進十米,如果太近,你們的安全就不把握了,我不能拿你們的生命去冒險,一個投不進可以多頭幾個,我讓機槍掩護你們。」政委知道干警配備什麼制式的槍,知道被搶槍支的有效射程。他對剛剛回來的武警中隊長說︰「你叫機槍手做好準備,看我的手勢。」
中隊長說了一句「是!」轉身又向崗樓方向跑去。
鄭政委叫兩名武警上車,告訴他們在機槍掩護過程中,抓緊時間把煙霧彈投進去。他們的一番話被站在不遠處的郝嘉祥听到了,就在政委剛要開車門的候時,郝嘉祥大喊一聲「政委!」沒等站崗維持秩序的武警戰士進行阻止,郝嘉祥急忙又說了句︰「政委有危險!」便快步來到政委面前。
武警戰士听他這麼一說也沒敢阻攔,白玉田和穆欣也同時跟了過來。鄭政委生氣的說︰「你們過來干什麼?誰讓你們過來的?」
郝嘉祥上前一把把政委的手從車門把手上掰開,一邊打開門上車,一邊告訴白玉田和穆欣,「把政委拉到後面去。」說完,他立即啟動汽車。
政委一看車要開動,急忙向崗樓示意開槍。機槍手的手早就癢癢了,正憋足了勁,就等射擊的命令,看到政委的手勢,機槍馬上怒吼般地響了起來。
郝嘉祥把車開到距離鐵大門不到三十米處踩了一個急剎車,來了一個汽車漂移,正好汽車的側面對著值班室方向。他和兩名戰士迅速從另一個側面下車,郝嘉祥拔出手槍站在車門後,眼楮注視著屋內的動靜。兩名武警戰士以汽車為掩體,順著被機槍打壞的玻璃,每人投出三枚煙霧彈,四枚投進屋內,兩枚落到窗外,屋里屋外立即冒出滾滾濃煙。
投彈任務完成後,他們快速撤回到原地。周圍的人們都向他們投來敬佩的目光,而政委卻指著郝嘉祥的鼻子大聲罵道︰「你混蛋!誰讓你把車開那麼近的?完事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郝嘉祥明白政委是在擔心他的安全,所以,他一句話也沒說,直挺挺站在那里任憑他訓斥。鄭政委把郝嘉祥把拉到一邊,向崗樓做了一下手勢,兩挺機槍立即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就听到屋里面傳來「砰!砰!」兩聲槍響,槍聲過後,有一個人影從煙霧中鑽了出來,他貓著腰,邊跑邊喊︰「別開槍!別開槍!我投降!」
出來的人叫黃世堡,五十多歲,判刑前是某市電業局的副局長,因犯貪污和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他把手高高舉起,晃晃悠悠向人群方向跑來。
當他跑到距離政委不到十米遠的時候,郝嘉祥用槍瞄準他,大聲說道︰「站住!轉過身去!倆手抱頭,不要動!」
郝嘉祥迅速上前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危險品,然後將手銬給他戴上,認定確實沒有問題才將他帶到政委面前。
「里面另外倆人呢?」鄭政委上前厲聲問道。
「一個被機槍給打傷了,現在不能動彈。另一個被我開槍打死了。」黃世堡說完,賊眉鼠眼的看看周圍,見大家沒什麼反映,緊接著又問,「報告政府,我這算不算立功啊?」
鄭政委沒有搭理他,對郝嘉祥和穆欣說︰「你倆開我的車把逃犯押到禁閉室,馬上對他進行審訊,審訊後告訴值班干警,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靠近他,飯菜也要經過檢查後才能送給他吃。」
「是!」倆人將黃世堡押走。
白玉田望著郝嘉祥和穆欣押送逃犯,看著政委組織人員清理現場,自己感覺有些失落,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