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議事廳薄薄的一張求援書,此刻在程松手中竟似有千斤之重。
不是沒有考慮過四川戰事可能遭遇金軍的進攻,但程松絕沒有想到戰局竟然會惡化到這種程度——在兵力絕對佔優,而且有王喜、姚巨源、孫忠銳等人輔佐的情況,安丙非但不能能攻克和州、還很有可能被吳曦拖到金國援軍趕到,最後被敵人的援軍形成了反包圍。
5000余人的百戰精銳,居然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吳曦!程松簡直感覺心頭在滴血。
「若真如此,我軍豈不是以卵擊石?」程松心中的憤怒立時被涼意所代替,一陣寒風吹了過來,程松竟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不若暫避一時……」
明白事態已經十分嚴重,程松果斷地選擇了潛逃。
發覺主將失去蹤跡,袁惠新也明了是怎麼一回事,思考了半天後,最終還是返回宋營。
袁惠新原本計劃盡快返回宋營,而在路上他轉念一想後,卻立即改了主意,將這裡的消息讓親衛帶回,並再次告誡安丙讓他先按兵不動,而後袁惠新仗劍策馬,回到了成都府。
自從程松潛逃之後,成都府群龍無首已經亂做一團了!
袁惠新回到成都之後,立刻擊殺了兩個正要逃跑的士兵。
袁惠新口中大喊道︰「程大人已經逃了,我們還能怎麼辦!那金軍不日就將殺來,我們要麼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要麼趁現在他們沒來趕緊撤回江南以圖後事從長計議!除了這兩個選擇,我們已別無選擇了!無論是戰還是撤,大伙趕緊做好決定,否則錯過了此等良機可悔之晚矣!」
眾軍听了袁惠新的話後,一時間眾說紛紜議論紛紛,有要堅守成都府與來敵決一死戰的,有要撤回江南保存實力以圖後事從長計議的•••大伙吵鬧了好一陣後,程松屬下部將陳賢趁機大喊道︰「當下敵情不明,我不會與他們死磕的,我將帶領我部的士卒離開此地回大安軍!和我同一方向的各位大人,你們誰願意離開這里撤回大安軍的,就趕緊召集好你們的士卒和我一起離開,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袁惠新也附和著說道︰「這位大人說得有道理,敵情不明,與他們死磕讓我們的勇士白白去送死,那樣可劃不來!更何況,現在形勢也很明了,這程大人逃了,宣撫使之位將空虛,我們這也群龍無首,若我們就這樣消耗了大宋的勇士,我們將面臨更大的災難!所以各位大人,咱們趕緊離開吧!」
陳賢和袁惠新倆的這番話引得眾人紛紛附和!很快,那些將領就做出決定,丟下少量爛醉如泥、雷打不動的士卒,帶領清醒的士卒收拾好東西,趕著作為軍中食用的牲畜,與陳賢和袁惠新一起分別從東西兩個方向離開了!
經過大伙不分晝夜地行軍了兩天後,袁惠新等人齊聚在宋軍大營的議事賬里。
「各位,如今四川防務空虛,各位看該如何是好?」安丙問道。
「奏明皇上,讓皇上派幾個大將過來。」陳賢不假思索,干脆的回答到。听到這樣的辦法,袁惠新的心中一驚,如果真那樣的話,沒等朝廷的援軍到達金軍可能就入川了,即使過後擊退金軍任務也失敗了。
「不可,此時如不剿滅吳曦,日後吳曦引金軍入川,我們如何應對?」袁惠新狡黠的看了看安丙,這個頭不高的書生的額頭光光亮亮,說起話來也不緊不慢,好像把一切都看得非常透徹。
「袁公子,那該如何?」
袁惠新看了一眼,安丙正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等著袁惠新把話說完。
「這個,請大人淮備一些貨物,並且讓我率領少數精銳喬裝成一個商隊進入和州!千萬不能在這方面出批漏!城里估計此時已有一萬部隊,硬拼咱們一定吃不下!所以,咱們只能智取!」
「估計什麼時候動手?」安丙突然問道「今晚!傍晚做飯!把飯給我備好了,三更吃飯,五更動手!」袁惠新平靜的說著。
-------------------------------分-----------------割---------------------線-------------------路上,袁惠新、秦蓉、李好義三人由于騎著馬所以沒有一絲的累,只是「商隊」多是步兵在路程上走走停停,三人心中多少有些急切。
袁惠新等人經歷了十多天的行軍後,終于到達和州城的城門前。
襲取和州的計劃並沒有所料想的那麼順利,當袁惠新部一路行至和州城下時,奉命留守和州的吳系大將王喜卻不放袁惠新等人進入和州城,只叫他在城外駐扎。
袁惠新怒氣沖沖地帶著親衛來到城下,對著城頭上的王喜大叫道︰「我乃臨安鎮遠鏢局的袁惠新袁公子,為何我的商隊進不得和州城?」
王喜笑*地道︰「袁公子息怒!你要進城,當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可如今我奉有大帥之命,獨力掌管城防系統,他人部屬,一概只能在城外駐扎,袁公子如果有什麼不滿,請自己去鳳州直接對大帥說去吧!」
袁惠新惱道︰「我的商隊經過長途跋涉,進城休整一下都不行?」
王喜一攤手道︰「這是大帥臨行前的軍令,誰敢違抗?末將我是愛莫能助啊!」
「王大人適才所言有理,我這就去鳳州面見吳大帥,告辭了!」袁惠新見吳曦不在和州,馬上提出告辭。
袁惠新帥軍以兩日的路程直奔鳳州,目的就是取吳曦之首,當袁惠新的兵馬離鳳州還有五十里時接到探馬回報,吳曦已于日前得知密信被截獲,並且重新與金國取得了聯繫,金國已經正式冊封他為蜀王,金軍完顏匡部正在京兆府休整以便兵發入川。
「沒時間再磨蹭了!」袁惠新沉聲說道,「李將軍!傳令全軍,加速前進!敵在鳳州城,做好接戰淮備!」
「是!」李好義點點頭,隨即策馬向隊伍後列馳去,口中不住大聲喝令道。
「全軍加速前進,敵鳳州城,淮備接戰!」
「你在前頭領路!」袁惠新轉頭對馬側的探哨士兵說道。
「是,將軍!」
「快,快……千萬要趕在敵騎來犯之前,到達鳳州!」袁惠新嘶聲吼道。
或許是因為鳳州在望的緣故,跟隨在袁惠新身後的數十名士卒爆發出無比的斗志,發足狂奔起來,不多時已經來到鳳州城下。
袁惠新道︰「我們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若不能在這段時間內殺死吳曦,便不會有第二個機會。」
李好義充滿信心道︰「潛入鳳州後,我們立即把吳曦憩身之處置于嚴密監視下,待入黑才動手殺他。」
憑著正式的身份文件,他們扮作外縣來的各式樣人,分批進城。
到了鳳州,袁惠新才真正感覺到吳曦的威風。
這里的駐軍,軍服襟領處都捆上金邊,透出一豪華的氣派,與一向外表樸素的宋軍迥然有別,且人人一副不可一世,橫行霸道的樣子。
一輪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把原本就美麗如畫的鳳州染成銀白色,更增幾許神秘之感。
吳曦此時在鳳州起了豪華的王府,這裡也就是當年吳玠在四川養老的宅院,現在成了吳曦的府第。府中燈火輝煌,吳曦正在和姚巨源、孫忠銳一干死黨商議登極之事。
「各位愛卿,孤王御極之後要大赦領內,賞百姓以牛酒,你們要做好淮備。」吳曦坐在龍椅上,四平八穩,模擬帝王口吻說道。此時的吳曦莽袍加身,努力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但是他的長相太也不爭氣,讓他的表演象小丑,一點也不象帝王。
有一句老話說的「不是那塊料,穿起龍袍也不象太子」,他還真不是那塊料。頭大,脖子粗,還略短,一副矮脖漢形相,臉上長滿了橫肉,手上戴滿了名貴首飾,頗有幾分富態,倒象個滿身銅臭的富翁,一點帝王之氣也沒有。
孫忠銳他們哪敢有其他想法,湊趣地道︰「大王聖明之君,仁德冠宇內。」
「呵呵,各位愛卿,你們就撿好听的說。」吳曦略為謙遜了一下,道︰「這都是孤王有你們這些有用之臣。《詩》雲‘濟濟多士,爰成大功’,有了你們這些有用之臣,孤王一定能底定宇內,開創盛世。」
「濟濟多士,爰成大功」是《詩經》贊美周文王禮賢下士,人才濟濟的話,他拿來自擬,太也不知羞恥了。他一個漢奸,有什麼資格引用這樣的詞句?孫忠銳,姚巨源之流亦是漢奸,賣國賊,怎能與姜子牙、散宜生、南宮適等名臣相提並論?
「大王龍興,臣等得附驥尾,實是三生之幸。」姚巨源忙吹捧。
吳曦本想再吹噓一陣,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強搶來的美人需要他去銷魂,再也沒有心思吹牛了,血液沸騰,潮紅上臉,道︰「各位愛卿,你們就散了吧。回去好好打理打理,孤王有重賞。」右手揮動,姚巨源他們行禮後退了出去。
姚巨與奧他們一去,吳曦一下站起,快步向內庭走去。剛走幾步,和一個人撞個滿懷,心想自己貴為帝王,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來撞自己,氣不打一處來,喝道︰「大膽奴才,敢擋孤王的道。」
在吳曦想來,這人一定會給嚇得屁滾尿流,跪地請罪,哪里想得到事情與他的預想差得太遠。回答他的是一個大拳頭,直接搗在他胸上,好象巨錘撞擊一般,慘叫一聲,一**坐在地上,嘴一張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吳曦雖然一生馳騁在疆場上,卻是武藝平平,打仗還說的過去,但身手就不怎麼樣,挨了袁惠新一記重拳,還有不吐血的。
袁惠新一擊得手後,踏上一步,右腳狠狠踹在吳曦肚子上,補赤一聲響,吳曦屎尿齊流,可惜了才穿一會兒的莽袍了,變得臭不可聞。
吳曦這才意識到不妙,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是誰?你怎麼如此對我?」
「告訴你這個逆賊,我是大宋朝臨安府鎮遠鏢局的公子,叫袁惠新,如今特來取你性命。」袁惠新在吳曦胸口上重重一跺,不緊不慢地回答。
鎮遠鏢局的威名吳曦是听說過的,至于袁惠新的大名就更不用說了,吳曦知道大大不妙,嚇得頭皮發炸,尖叫道︰「袁公子,袁爺爺,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當蜀王了。」
「一日為賊,終生為賊,象你這樣人人得而誅之的大漢奸,只有死路一條。」袁惠新義正詞嚴地罵道,一把抓住吳曦的胸膛,把吳曦象老鷹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臉如土色的吳曦親眼目睹了非常恐怖的一幕︰可怕的龍淵劍握在袁惠新手中,發著讓人心悸的寒光,迅速朝他的胸口插落。
「叮,任務,吳曦之亂完成(完成狀況較好),統帥上升為60(45+15)、武力上升為68(66+2)、智力上升為86(85+1),學得新兵法︰急行(增加攻城兵器、火器、運輸部隊以外的陸上部隊的機動力,對步兵的機動力尤為提高)。
袁惠新取出一方絹帕,輕輕擦拭著龍淵劍上的血痕,輕蔑的看了吳曦的尸首一眼,隨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完顏匡的帥帳,完顏匡坐在帥椅上,明顯心情不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完顏福海道︰「再過幾天,吳曦登基大典一完,我們就可以輕松輕松了。」
完顏福海的心情也不錯,贊成道︰「是啊。這些天,為了這個登基大典,可*碎了心。」
完顏匡非常放松地道︰「待到我大金滅了南朝以後,到那時,我們就去太湖一游。太湖的銀魚可是有名的美食,要是不去垂釣一番的話,白來一趟江南了。」
「要是再下上一場雪,弄只船,穿上一身簑衣,就有‘獨釣寒江雪’的意境了。」完顏福海很是神往。
二人談興正濃之際,掃興的事情發生了。
親兵隊長臉色凝重,快步而入,道︰「啟稟大帥,吳曦死了。」
「什麼?吳曦死了?」完顏匡歷來是處變不驚,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就是難以相信這是真的,手一松,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濺了一身都是,急急地問道︰「什麼時間的事?」
吳曦身處深宮,有大批侍衛保護,居然死了,確實讓人難以相信,完顏福海也是驚訝得差一點把茶杯掉在地上,緊緊盯著親兵隊長。
「吳曦遇刺時間現在還沒有查明。他的首級給掛在鳳州城頭上。」親兵隊長忙回答。
完顏匡好象給裝了彈簧一般,一下蹦起來,大步出了帥帳,他要整軍進攻四川,完顏福海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