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著實混亂,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張順那家伙的存在,張順急急忙忙提著水桶就是一喊,「快救火,快救火。」
眼下任誰都沒搭理他,張順邊喊邊提著桶大範圍的撒著,火勢沒得到好轉,反而越發上漲。看似在救火,實際是光明正大的撒油,火勢也就順勢而上。房頂的房梁柱已經燒的遍體殘破,支架不住重力導致垂直掉落下來,砸死了不少人。
底下一片狼藉,死傷無數。穆乞兒側耳听著,見局勢已定,一個悶哼冷笑,探手卷起一層薄被褥,迅速推開窗,頭也沒回直接從四樓跳了下去,手中的褥被一張,如同降落傘般,安全著陸,在火的映襯下,她咧嘴一笑,在此刻顯得異常蠻辣。
姑女乃女乃我要的就是這效果。
香坊外頭遠遠的堆積了一群人,都似看戲般指指點點,無人上前救治,這天災來的這麼突然,多許是報應,人們嘬嘴議論紛紛,絲毫沒發現從香坊的後方嫣然走出一位少女,少女擠進人群中,一眨眼功夫已尋不到蹤跡了。
今夜的月圓的過分,如此良辰,奈何橋上也該喜慶喜慶。
穆乞兒游走在人群之中,一習純色倒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生輝,不少富家公子哥搖著手扇打著趣兒,無意間瞄到了這個素淨的姑娘,霎時間眼就是一亮。小攤上幾個秀麗的小姐也是對穆乞兒瞄上幾眼,好奇這姑娘打哪來,這般清秀月兌俗,著實有些羨煞旁人。
穆乞兒穿過人群,很快來到橋頭,四下張望了一番,見人還未來,便在原地稍作休息,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早已被人尾隨。
「如此良辰佳節,姑娘莫不是在等如意郎君?」
剛定下神,耳朵邊上就傳來了一陣男音,酥麻的語調讓她覺得不是那麼舒服。
人還未轉身,一把紙扇便輕巧的搭在了她的肩頭,隨之身側緩緩呈現一人,一張甚美的臉孔逐漸落入了她的視線。
男子雙瞳深墨色,目光流連,膚質極佳,紅唇齒白更顯陰柔之氣。
見來者不善,許是風流之人,穆乞兒並沒給好臉色,抬手毫不客氣的彈掉肩上的折扇。
「公子你這是挑逗我麼?」
男子听聞,稍作一愣,隨即昂首含笑,「明知故問,不知姑娘可否賞臉與在下一同……」
「那還真對不住了,請公子回去洗白了身子先。」
穆乞兒上前兩步,近距離的向前靠了靠,抬手在男子的右肩上撢了撢,一陣鄙夷的嗤笑。
男子本還想回嘴,恰巧不遠處跑來一個奴才嘴里還在嘀咕著什麼,似乎與這女子相識。
橋尾急匆匆跑來一人,張順大口呼著氣,看到已經站立在橋頭的穆乞兒,這才呼了一口氣。
「傾城,傾城,快,快走,花娘已經回來了。」
什麼?穆乞兒怎麼也沒想到花娘這麼快就折回來,比預計的還要提早,眼下火勢還沒完全發揮淋灕,以花娘的頭腦,很快就知道是誰干的。
張順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看一側有人,便探頭在穆乞兒的耳邊低語道︰「放心放心,我也就怕萬一,還好我機靈,都已經備好了,昨個兒我可是挖了一宿的土!沒人會發現的。」
好家伙,看不出張順腦子還挺靈光,這麼一想,還真得多謝前幾日死去的香菱啊。
穆乞兒這才舒心一笑,拍了拍張順的肩,「好小子,虧我沒白疼你。」
男子不說話,只是靜靜側旁听著,原來她叫傾城。
月色彌蒙,穆乞兒扯了扯包袱,招呼了張順,兩人扭頭就走,接下來下一個目的地,興南城。
橋頭那名男子並沒追上去,笑著舉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只是以相反的方向轉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男子搖扇走進了一家酒館,掃了一眼,小二幾步上前就是獻殷,領著他上了二樓貴賓閣。
中央的一桌檀香木質桌,格外吸引人注目。兩位翩翩公子喝酒談天,融洽的緊。
藍衣男子一口飲下杯中美酒,余光一瞄,見來者是熟人,也不套近乎,舉杯道,「九曲,你可真不賣面子,現在才來。老實交代,今日又在哪個美人懷里承歡啊?」
降九曲不理會他的調侃,尋椅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飲下。
藍衣男收回目光,又為自己斟了杯,舉杯笑了笑,「來,今個兒爺高興,不醉不休,干。」
降九曲幾杯下肚,有些醉意,側頭孤賞著外頭一輪圓月,眼底泛著光,嘴里不自覺的吐了句詞︰「傾城,瀟人一笑傾萬城,折言哉。」
一身墨蘭長袍的公子哥也放下手中杯,瞧了眼降九曲現在的模樣,取笑道,「嘖嘖,九曲,你又想禍害哪家姑娘了?說來听听。」
「膚淺。」
降九曲昂首又飲盡一杯,之後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