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寂靜無聲,唯獨卞易言,他倒是異常冷靜,嘴角一抹笑意掩在了唇側,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知皇上可記得在叢中發現的那具死尸?」
「莫非你認為刺客是借此混進了侍衛隊這才沒被人發覺?」
「不,並非如此,我想刺客還沒傻到不做毀尸滅跡的準備,也許這只是刺客的幌子就為了讓皇上大海撈針,可想而知,整個皇宮的侍衛集合起來不是個小數目。」卞易言向前兩步,眼底又浮現一絲精光,「昨日整個皇宮布下了天羅地網,任誰也逃不走,哼,也就是如此反倒證明了最危險也就最安全,刺客現在就在宮中藏匿!作為……看護侍衛的身份。」
「此話怎講?」
「皇上再想想,昨日顰妃中了毒在屋內休息,皇上定派了不少人在外伺候,以保其安危。」
杞王心念,他派了四個侍衛就是為了抑制穆乞兒的所有行動,畢竟還是要提防不軌意圖。雖對外稱為了保護她的周全,只是昨日卞易言並未在場,他為何會得知?轉念一想,宮里流言紛紛許是那些奴才丫鬟口中探知的吧。
「朕的確派了四個侍衛。」
「不過臣只感覺奇怪,臣听侍衛說見到顰妃時她正倒在地上,這人若是被殺前總會掙扎一番,更何況那刺客還放了火,這麼大的動靜為何門外的四個侍衛毫無反應?難不成……」
「你是懷疑朕的人?」
卞易言輕笑,「易言正是此意,所謂人不可貌相,能不動聲色的進出大牢的只有侍衛,而又能掩人耳目的刺殺顰妃的也就只有看護侍衛,恐怕那四人中必有奸。」
眾人至始至終听得真切,對他的這番陳詞只敢佩服,能這般臨危不亂還真是少見。
杞王昂首,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卞易言,想了許久,越想越蹊蹺,難不成真如他所言那四人之中有奸人藏匿其間。
于此,茅廁一方,花季已經昏闕過去,不巧的是不遠處踱步而來一婢女,許是前來解手的,這才剛將廁門拉開就見之中躺了一滿是血的人,驚呼一聲倒退了幾步,待仔細看時,發現是個穿著侍衛服的男人,可又細細一看卻發現其面目美得異常蠱媚,是個活生生的女子。許是臉上的血漬已干讓她看上去更為憔悴,那名婢女其實心中有數,這人定是昨日夜里侍衛要找的人。只是現在該不該將她供出,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去通報皇上,說不定皇上高興之下還能下旨讓自家的主子月兌離冷宮這陰森之地,重拾皇上的寵幸。
這丫鬟剛就這麼一想,腳還未踏出一步,只覺被誰狠狠的一砸,大腦頓時暈眩,昏死了過去。
婢女倒地,不知身後何時多了一人,樊達冷眼瞥見茅房之中的花季,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蹲身便將她抬出,一個翻身躍上了房檐,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宮外一處隱蔽的角落,一輛馬轎子停在內,隔了許久的時間才隱約可見屋檐之上一點人影,想必宮中森嚴不是一時半會兒是可以解決的。王爺此次下令暫且留下她的命,說是還有利用價值。
高昌國的邊塞口已被杞國流放的匈奴擊潰,高昌國皇帝又派了幾批精兵前去抗壓支助,雖說兩方皆是兩敗俱傷。
馬轎子行駛在興南城的大道上,離開了杞國的主城一路向北,接下來又將是一條漫漫無休期的彼方之路。
黃昏之下的白鴿游走在天幕間,距杞國也已行了一段距離。樊達將馬轎子停靠在石子路旁,下了轎取出水囊,在湖邊舀水解了渴。
轎中之人半赤上身,花季也稍微清醒了幾分,隱約見自己好像在陌生的氛圍下,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事先處理完整,雖還殘留著痛楚,體內的燥熱感也降了幾分,只是突然回想起了什麼,迷蒙間一抹青澀的暖意勾上了他的眉梢,修長的食指抹了抹干澀的唇瓣,完全就像個思念情郎的閨閣女子。
轎簾從外被人拉起,外頭的男人一個挑眉,語氣有些驚訝,「醒了?」
花季循聲望去,見人是樊達,俊眉有些微蹙,「是你?」
「怎麼?你可知沒有我你就已經死了。」
後者沒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眼身上的白布。樊達也不理會他的無視,自顧自的說著,「可別學女人擺出一副優柔寡斷的鬼模樣。」
「我可有選擇的余地,我想……我已經把自己都忘了。」
花季的冷靜樊達也是看在眼底,他舉起水囊又喝了口水,閉了水囊蓋,丟擲一旁,斜眼看向花季,若有所無的吐了句,「從今天開始隨我做個男人,我可不養女人。」
昏黃的道上漸暗,倆人在石子路旁休息了片刻,待夜色發黑,樊達才上了馬轎繼續駕馬前行。他一路想了很多事,昨日,這穆乞兒到底是何時發現自己行蹤的?她僅僅是一個膽子頗大的女子罷了,但為何會有這麼高度的靈敏力,也完全不像會是習武的人,難道只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