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愛情要求佔有對方,而無限的愛情則只要求愛的本身---紀伯倫。
當你不確定自己的一份感情是否屬于愛情範疇的時候,你為之付出的是自己理所當然認為的犧牲,而實際上這個時候受傷的人往往是希冀被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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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間六點天還陰暗暗的,並非朦朧,而是屬于晨曦未開之前的深灰。刻意準備早起的徐賢在鬧鐘作響的十幾分鐘前就已自然醒過來,毫不拖泥帶水地從暖和的被窩里出來。她穿著一套少女特有喜好的淡粉底色,各式碎花點綴的厚絨睡衣,開始收拾床鋪,並輕輕關了鬧鈴。瞧了一眼頭發當眼罩,披頭蒙面的置身于一方粉色小世界的美英姐,便悄然出了寢室。
洗漱、梳頭,完了走進廚房,從冰箱里取出鮮女乃和吐司,從櫥櫃里拿出裝在保險杯桶里的燕麥片放到客廳餐桌上。又返身回去,把放在流理台上的烤吐司機拿到客廳里。這是書蘭姐送小賢的禮物,現在是宿舍公用的,不屬于公司記名財產。
「叮~」兩片外脆里女敕的金黃烤吐司彈出來的時候,眯瞪著眼的允兒也出現在房門前。她一手五指順著長發,蹙著眉頭望了眼餐桌,自主無視了那個早已習慣清晨忙碌的身影,趿拉著毛絨拖鞋挪到近前,拿起一塊剛出爐的吐司叼在嘴里進了衛生間。
從廚房里拿著洗好的隻果出來的徐賢,看著少了一片的吐司愣了下後,把剩下的一片放到空盤里,又取出兩片吐司放進機器里。給深藍色厚瓷碗里倒了些燕麥和牛女乃,便坐下準備解決這簡單的平凡早餐。
「早。」允兒先前出來時未及關上的房門前,臉有些腫的泰妍也是眯著眼瞧清了餐桌旁的人後,踢踢趿趿走向衛生間。打開門站了會兒,又隨手帶上門,嘴里嘟嘟囔囔說著些什麼坐到餐桌前。
「歐尼,給。」徐賢動作迅速,大姐坐下沒多久便拿來了碗勺。
金泰妍嗯一聲算作答謝,取過牛女乃、燕麥倒進碗里。
同一時間,今天的少女們非常難得的趕在通告兩小時前就起了床。權侑莉、崔秀英、金孝淵、黃美英、李順奎相繼出來,听到小隊提醒衛生間有人,幾個紛紛坐到餐桌前或躺到沙發上。徐賢見此從速用完早餐,自己的碗筷正要收拾,卻被不介意用過的崔秀英搶過去接著使。
「歐尼,要起來了。醒醒~」徐賢敲敲掛著「無關人等不得入內」警示牌的房門,用正常說話的音量想要喚醒二姐。
像只蠶蛹擱在床中的裹被鄭秀妍紋絲不動,只露出一頭黑金色參半的長發在外,側臉迎牆。
「歐尼。」徐賢又喚一聲,這次提高了音量。可鄭秀妍僅翻個身,再次陷入久久的沉寂。
「我來吧,你去換衣服。」崔秀英走進來,嘴里噘著吐司,提著寶劍一把,戳戳鄭秀妍的大腿位置。「呀,快起來。今天要去醫院,早點起。昨晚還答應的好好的。」
「嗯~再睡會兒,反正你們還沒完。」出奇的,鄭西卡這次沒有不耐煩的口氣,而是再翻身,**向外,耍賴道。
「五分鐘,只有五分鐘。到時候我就和侑莉把你拖出來,知道嗎?」崔秀英拿著自己房里允兒小朋友買的電光寶劍,在鄭秀妍頭上比劃著。
「知道啦,知道啦!」鄭西卡終于變正常,不耐煩地蹬蹬腿應道。露出一只精致的小腳丫子在被窩外邊兒。
「呀,林允兒!你老姐我快憋死了,你還不出來嗎!?」
房門大敞著,外間傳來該死的黃毛丫頭金孝淵的咆哮,擾了鄭秀妍的睡眠。她突然豎起上身,閉眼蹙眉撒潑,胡亂蹬腿搖晃身子,咒罵一聲後又倒躺會床里。
一個小時過去……
丫頭們從電梯里蜂擁而出,一向特別在意形象的鄭秀妍大呼小叫的被裹挾在其中,還時不時遭到伙計的抱怨。她們平時從宿舍到公司步行需要大概七八分鐘的樣子,今天緊趕慢趕只用了往常花去的一半時間趕到了本部大門前。金柱英已經在前廳里等著了。
「怎麼這麼久。先上車吧~」金柱英也沒教訓她們,小小抱怨了下,讓孩子們趕緊上車。「原本有半個小時的,現在只有十幾分鐘了。泰妍自己把握好時間。」金柱英臨上車時對金泰妍交代。他雖然也會跟進病房,但考慮到有機會鍛煉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把事情交給隊長處理。
因為徐燦浩待的醫院在方背洞,此行與上班主要車流背道而馳,所以她們一行的商務車很快就抵達私立醫院---首爾巴斯。
「怎麼辦,外面有記者?」金孝淵透過窗子看見醫院門前一大早就三三兩兩守在外邊兒的記者下意識地感慨。
「記者怎麼。又不是來和人幽會的。」鄭秀妍拿著手機看也沒看小學生,一句不帶煙火氣的話噎得同車幾個丫頭半晌無語。因為其她幾個也是出于藝人本能,在私下生活里想要避開討厭煩人的記者。
而另一車的情形則大不一樣。金柱英讓泰妍可以主動回答記者幾個問題,其她人拍些照片就好,能有曝光率、收獲情義的時候,這樣好的事情作為經紀人是萬不可錯過的。
「您好,丙萬oppa?」找到病房,一馬當先的徐賢指著病房門示意詢問老哥是否起來了。
「啊,您好。」抱著女乃茶面包的丁丙萬連忙站起來,向金柱英點點頭行禮,又笑著對丫頭們打招呼。「會長…會長好像醒了吧…」他支支吾吾地說著,其實一點都不確定自家會長和昨晚留宿的李 廷到底有沒有起來。
小賢沒多想,走上前緩緩拉開了門,丁丙萬也不好阻攔。
「嗯?」小賢驚疑出聲。正對門擱置病床的房間沒人,她當先走進去,瞧見一旁的陪護小床上也有人睡過的痕跡,倒以為是丁丙萬在這兒值夜休息過。
「哦,你們來啦?」這當口,咬著牙刷的徐燦浩听見聲響從衛生間里出來,胳膊肩上依舊包著紗布,在寬松的病服下也能看出來兩肩明顯的不等高。
魚貫而入的丫頭們紛亂地打著招呼,自動站開或坐下,要不參觀參觀這從未見過的豪華特殊病房。
徐燦浩瞧了眼緩緩緊閉的衛生間門,笑了笑對身邊最近的黃美英說︰「這麼早過來,吃過早餐了吧?」
丫頭點點頭,指點著徐燦浩的肩背問他好些了嗎。
「用過藥就會好些。沒事,沒大礙,不傷及性命。」徐燦浩若無其事地開玩笑,惹來幾對大白眼,還有金孝淵爽朗的笑聲。
溜達著四處巡視的鄭秀妍第一個進得客廳。她時而看看牆上的仿真油畫,時而模模櫃子上的仿真水果和新潮造型的除濕器。不知怎麼就發現了電視機櫃腳邊放著的兩個黑色塑料袋。好奇心作祟下,邁開步子踱過去,馬上就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酒氣。她的眉頭皺起來,搞笑的順八字。一只腳很無禮地踢踢黑袋子,頓時從里傳出玻璃器皿踫撞所發出的清響,引來允兒和秀英探頭探腦的詢問。
「oppa,這是什麼啊?」允兒和兩個姐姐對視一眼後,眉頭輕蹙,指著兩個袋子問那廂說話的徐燦浩。
「昨晚丙萬和人吃的宵夜…怎麼連那個也好奇。」徐燦浩編造謊言不假思索,順口說出,讓在門邊候著的丁丙萬額前流下好大滴汗珠子。而讓他更加心虛的是小賢和允兒射來的,有如實質的鞭撻和質詢的目光。「我先去洗漱完。」徐燦浩面對這樣的視線也有些虛了,假借嘴里的泡泡溜回衛生間。
「怎麼辦?你不是說有人來會提前告訴的嗎?現在一下來這麼多人…」徐燦浩剛進到衛生間,就覺察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刮過,門在自己身後砰然關閉。再轉眼,神形慌張無措的李 廷出現在面前。
「允兒和小賢都知道。」徐燦浩笑著說完,靜候了兩秒。
「還有她們經濟人啊!不是,我不是擔心孩子們,而是…」李 廷有些急了。
徐燦浩明白她的心理。圈里許多隱蔽事情的傳開,其實都要拜這些離藝人們最近,有時可能關系很好的輔助人員、工作人員們所賜。藝人們身處其中,自然會有更深切的體會。就像人們越了解自身所處的社會,所在的世界,就愈加對它感到敬畏或者恐懼同理。「我知道了。既然你擔心,那就等等吧。她們呆不了多久。」金柱英是不可能多嘴的,更不敢泄露關于徐燦浩的事情,作為同公司的人員,對徐理事,實際上是公司大股東的徐燦浩的過往和韓國社會的資產制背後的陰暗面,讓他在不出離自己底線的情況下,是絕不可能背叛這個國家大決策者們所制定的規則的。徐燦浩的心在偷笑,為了一點小刺激和惡趣味,他同意了李 廷的自束。
「好,那你快出去吧。一定不能讓人進來,一定?」李 廷松了口氣,不停叮囑男友要隱秘而謹慎。
徐燦浩笑著沖她比劃k,又用毛巾囫圇洗把臉,沾濕下頭發後走出去。
「ighting~」听到身後壓低了音調的聲音,徐燦浩都不用回頭就能自然而然在腦海里繪出 廷此刻的可愛表情動作。他抿起雙唇,不叫自己笑出聲,背對衛生間隨手帶上門。
「oppa,早餐呢?」徐賢坐在剛疊好的床鋪上,見哥哥出來,當即落地,靠上去詢問。
「在路上,去買過來呀,你去哪兒?」徐燦浩正說著,snny就像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從他身體與隔牆的空隙間鑽了過去。
「干神馬?化妝室啊,化妝室!」snny躬身捂著小月復,不耐地說道。
「等等,等一下!」徐燦浩擋住了又要往里突進的小巧丫頭。
「呀~!」snny恨不得坐在地上耍賴了,煩躁地甩動身子。
「馬桶壞了,真的,不騙你。一摁開關就,咻~咻的往外 水。大冷天的~」徐燦浩為了增加可信度,抱著胳膊發顫,非常形象地告訴snny要是去上廁所的後果。
「啊~真是~」snny橫了眼徐燦浩,飛快推開擋道的人奔出病房。金孝淵在其後面嚷嚷著陪她一起。
「ip病房。」鄭秀妍小聲嘀咕一句,和權侑莉很有默契地癟嘴聳肩互看一眼,對這里名不符實的設施完全不感冒。
「明天就是元旦,oppa要回去嗎?」靠在窗台邊玩指甲,听姐妹們說話的允兒見徐燦浩坐到床沿上後問他。
「嗯。身體沒問題,不是什麼疑難大癥。你們明天還有行程嗎?」公休日對于藝人來說算不得硬性規定,許多藝人甚至會故意選擇在這些時間段里賣力跑行程。
允兒下唇向前擠了下,說︰「就我和泰妍姐有,還要看劇本,準備考試。啊~不管了,不想。」
徐燦浩看著甩頭發發小牢騷的可愛丫頭笑出聲來,對她說︰「人家想有行程還不一定有呢~你這是連成員的任務也一起背負了,努力吧。」
徐燦浩的身後,病床的左側邊,那張陪護人的小床上,金泰妍坐在那兒長久的發呆,從她坐下的那刻起。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時間久了,大家也都沒去關注這個總是很安靜,不大願意和人正經溝通心事的小個子。以為隊長就該有許多想法,需要考慮很多事情。直到snny和孝淵回來了,金柱英忍不住提醒沉浸在個人世界里的小隊注意時間,她才回過神,喚回散落各處的孩子們。
「那麼,我們走了。請好好休息。」金泰妍引著孩子們行禮道別。金柱英走在最後,和徐燦浩說了兩句公司動向,行禮離開。
「走了嗎?」听到門外聲響,李 廷探出頭來問道。
「嗯。」徐燦浩沖她偏頭一點,示意可以出來了。
「呼~終于。那我也該走了,回劇組報到。」李 廷步伐很快,走到陪護床邊掀開被子,拿起被蒙住的手提包。
「哦,開車小心點兒,還要吃早餐。」徐燦浩很想去送送,可是礙于醫院人多眼雜,何況外面肯定有記者盯著。
「知道了,爸爸。」李 廷回身朝起身的徐燦浩莞爾一笑,俏皮的樣子活像十八歲的少女。
「喔,我的女兒上學去,是不是該給老爸一個臨別吻呢?」徐燦浩側過臉,兩指拍拍自己臉頰說。
「呵呵~」李 廷站在門邊,大方地給他一記路程不太遠的飛吻。「走啦~」說完,拉開門,笑著揮揮手離去。
一下子清靜無比的病房讓徐燦浩感嘆、嘆氣,有些小失落,還有些小寂寞。這是難免的反差造成的。他回身,望見一旁的,昨晚李 廷睡的那張小床。走過去拾起被子打算隨手疊好,卻聞到一股混合香味,那應該是香水與香波混雜的,並不濃郁的女人香。忍不住再深吸一口氣,眼瞼隨著鼻翼抽到而落幕,腦海里自覺浮上昨晚的溫馨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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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妍,沒事吧?」黃美英兀自在車里和姐妹們說了半天話,卻發現自己身邊的泰妍沒有半點反應,小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沒事,只是…可能沒休息好。」金泰妍偏過頭,扯起嘴角沖黃美英笑了下。她知道自己現在笑的一定不自然,難看。沒辦法做表情管理,自從坐到那張床上,看見那只提包,聞到那股女人香氣,還有失修的馬桶和緊閉的門。心髒被揪得緊緊的,不僅疼,還往外冒酸水,泛滿了整個胸腔,甚至想要涌上鼻眼。
在醫院的時候,她一遍一遍問自己,問那人,為什麼?她既不懂自己在堅持什麼,也不明白自己丟失的勇氣去了哪里,只覺有一刻無比的乏累。她,將自己送進了一個形同八卦的永生循環的軌道里,一邊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一邊又為自己尋找各種合乎情理道義的答案來解釋,來為人辯護。
理智和沖動在互相撻伐,其實是在攻虐自身。很想不管不顧任性一回,卻在責任和自尊的面前敗下陣來。她沒了選擇,也就是不作為,想任由時間淡化掉一廂情願。想,且強忍著吧~會忘掉的。
可被巨石壓在身下的大豆,時間久了,僅靠這樣,不會釀出口味多變的醬汁嗎?壓著的若是各色果子,那不會釀成色澤鮮明,又香傳百米的果子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