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默默地把信裝到信封內,並在信封上用小楷寫上‘二哥親啟’,字跡清雋俊秀,看著封口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選擇不把它用漿糊封上。
綠醅從外面回來,低聲在顧耳邊道了一句,「來了」。
顧的嘴角上揚,露出笑容,但眼角沒有任何的變化,假笑就是如此,自己都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假笑的了,大概是很早很早以前吧,早到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趙媽媽見到顧後也是笑容滿面,也是同樣的嘴笑眼不笑︰「三小姐好。」
「趙媽媽好,一大清早麻煩你敢來,我這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三小姐說的是哪里的話,按主子的吩咐辦事是下人的本分。」
顧笑著把剛剛裝好的信拿出來,並在信上放了一塊銀子,客氣道︰「還請媽媽順便把這封信交給二哥。」
…………
「這封信一定會經過二太太的手。」綠醅望著趙媽媽離開的背影道。
「我知道。」顧右手挽袖,左手拿起筆,蘸了墨汁,淡淡的答道︰「所以我連信封都沒糊上,免得讓二娘麻煩。」
綠醅很是不解,「小姐不是說要寫信請二少爺幫忙求情麼?就不怕二太太看了信後會扣下。」
盈盈一笑,落筆生花,「我想二娘一定很樂意讓二哥收到我的信。」
「小姐在信里寫了什麼?」綠醅略顯疑惑。
「我在信里罵二哥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從上海帶回來一位史姑娘還不夠,又迷的我身邊的丫頭投懷送抱,被關進柴房,我身邊的丫頭不听話關進拆房無所謂,可一個舞女總來糾纏有辱顧家門楣,若是再不改改他的桃花氣和史姑娘一刀兩斷,我便要向爹爹告狀。」
綠醅將顧的話微微斟酌,已有所解,主僕兩人相視一笑。
顧把筆放下,生宣上呈現出‘傅文淵’三個字。
食指附在紙張上,細細摩挲,嘴里默念,‘傅文淵……傅文淵……傅文淵……’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的太過專注,忽略了墨跡未干,手上沾上墨跡。
綠醅拿了濕毛巾為她擦掉墨跡。一邊擦一邊問道︰「這傅文淵就是那天送小姐回來的少爺?小姐似乎對他有些……念念不忘。」
「只是……總覺得……他人很好……我感謝他送還我的發釵……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拾金不昧歸原主的。」言語慌亂,頗有些欲蓋泥章的意味。若是換做旁日,依照綠醅的性子,早就會把那個叫傅文淵的男子說的一無是處,可這一次她卻出奇的安靜。
顧不在說話,任由綠醅為她擦掉手上的墨跡,忽的一個念頭閃過,幽幽問道︰「綠醅,你拿手帕的手和我被擦得手是一個方向的……」
「當然了。」綠醅輕輕一笑,「因為小姐是左撇子,我們大多數人都習慣用右手。」
依稀回想起昨日傅文淵將桂花糕遞給自己的那一幕,那時他們一送一接的兩只手是不同方向的,也就是說兩個人用的都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