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戰王爺龍亦天回府的大日子。王府中所有的女眷傾巢出動,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前去迎接歸人。而帝落櫻昨日深夜才回,此時正在補充一連四天沒睡好的覺,反正她現在有禁足令在身,她更樂得躺在暖暖的被窩里,傻子才會想不開去門外吹風受凍呢。
屋外寒風冷冽,一群傻子正在王府的門口等待歸人,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只給大地撒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浮動的塵埃中隱約可見陽光呈現出一種金色的線狀,單薄縴弱得好像要被獵獵的風吹散一樣。
府里的女眷們為了將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現給龍亦天,個個紗衣羅裙,她們倒是想模仿帝落櫻來著,可惜硬件明顯是跟不上,在門口凍得嘴唇青紫,全身哆嗦,美感全無。也是,除了帝落櫻誰會大搖大擺的吧天蠶絲當衣服穿,而且還一天一換,兩三個月不帶重樣的!
帝落櫻的財力也是讓眾女嫉妒不已。
遠遠地,傳來馬蹄敲擊青石板的聲音,只見兩個人騎著高頭駿馬一路奔馳而來,為首的可不是那個讓她們心心念念的戰王爺,龍亦天?眾女的眼中霎時間充滿了迷戀,雙雙美目更是緊盯著那個頎偉俊美的男子,由遠及近••••••。
「妾身恭迎王爺回府。」人未到聲先至,眾夫人在柳清清的帶領下紛紛垂首俯身行禮,整齊劃一,聲音更是如黃鶯出谷,聲音嬌美動听。
龍亦天勒住馬,看著這六個女人,星眸向門口的人群中一掃,濃墨般的劍眉皺起,心里頓時氣結。那個女人居然沒有來!可惡!想起他這四五天里公事之余腦子里全是她,怕府中的姬妾不懂事去找她的茬……今天特地一早趕回來,居然還不出來迎接?!好,實在是好。龍亦天頓覺胸腔里冒上一股火來, 里啪啦地燒得好不歡快。
「葉管家。」龍亦天下馬,臉色很臭,深知其中內幕的肖離趕緊上前牽起馬匹,一同交給前來牽馬的小廝。
「王爺。」葉管家躬身。
「王妃人呢?」龍亦天聲線低沉,語氣中帶有強烈的不滿,膽敢挑戰他的威嚴,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回王爺,王妃她••••••」葉管家剛想提醒龍亦天帝落櫻身上的禁令,卻被半路插進來的柳清清給打斷了。
「王妃還在听雨閣睡著呢,」柳清清走上龍亦天的跟前,伸手就要挽上他的手臂,「清兒一早就派人去請了,可是••••••可是王妃她並無回應。」
「本王倒要去看看王妃此刻有什麼正經事要做!」龍亦天黑著臉,甩了甩衣袍的下擺,順便也把柳清清給甩開,邁步就往王府中走去,去的正是听雨閣的方向。
柳清清看著他果決的背影,心里是三分得意七分氣惱。眾女也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加上龍亦天沒有說什麼讓他們退散的話,便一同跟了上去。
當然,龍亦天也並非是真受了柳清清的挑撥,只是他心里本來就有氣,也就無心再給柳清清警告,一心只想著去听雨閣,把某個不懂事兒的女人給揪出來廢了!他當然記得他下的禁令,可是他也交待過看守的侍衛,只要這個女人要出去找他,迎接他,侍衛們不會阻攔。這說明什麼?說明她還是沒有這份兒心!!
想著帝落櫻肯定連出去見見他的想法都沒有,真真是把他忽略了個徹底,龍亦天心底就會有種深深地挫敗感。
于是乎,一幫子人就這麼轟轟烈烈地進了帝落櫻的听雨閣。
偌大的听雨閣一如從前清寂,可謂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王爺!」門口杵著的兩個一等侍衛看著龍亦天來了,忙跪下行禮。
「把門打開!」龍亦天皺眉吩咐。
「是。」門外的侍衛站起,把門輕手輕腳的推開。首先入目的便是結了冰的大荷塘,還有就是門內一早候著的青央,她可不是給龍亦天面子哦,她是怕不相干的人進去會擾了她家主子的休息。
「奴婢見過王爺。」青央福身行禮,聲音清脆悅耳,較好的容貌,溫和的氣質,看得後面一大群女人心生妒羨。
「王妃呢?」龍亦天連看都沒看青央一眼,問道。
「回王爺,王妃娘娘還在休息。」
「••••••」龍亦天被噎住,一口氣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甚是難受,但還是繼續往里走,他身後,六個女人外加十幾個丫鬟也要跟著進去••••••
青央低下頭,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厲芒。「王爺••••••」青央怯怯地開口,叫住龍亦天,似乎很為難的模樣。
「何事?」龍亦天看了她一眼,明亮犀利的眼神仿佛利劍,青央被這樣看著,頓覺壓力,但仍是裝出一副柔弱可憐樣兒︰「王爺,王妃娘娘說•••說,不許閑雜人等進入听雨閣。」說完,還意有所指地掃了眾女一眼。
「大膽!你個賤婢也敢對諸位主子不敬!」這廂一向帶頭的張媽立即站出來呵罵,給主子們「伸張正義」,她自然知道這後院兒的姬妾一早就看听雨閣這一伙子「狐媚子」不順眼了,出身低賤的丫頭,也敢生得這般動人!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青央今個兒算是把後院兒女人的德行見識了個全!心里不禁感嘆,主子這麼美麗的鳳凰,居然會掉進這個大雞窩,失算!可還是得繼續裝可憐。
「奴,奴婢不敢••••••可是王妃娘娘說了,她喜靜,不興別人來吵的••••••」青央的聲音越來越小,盈盈大眼盛滿晶瑩,楚楚可憐,看得門外的侍衛們都心神蕩。漾了。
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龍亦天沒有多余的表情,再說他也不想讓這些人跟著,于是,大手一揮︰「都給本王散了!」隨即自己進入內院,把一干女人隔在外面,單掌運氣向後這麼輕輕一帶,兩扇頗有些重量的木門應聲而閉!青央在他身後,把這場景看得真真切切的,不由的身子一僵,這戰王爺武功修養竟如此之高••••••不知,和主子比起來又怎樣呢。
暗淡的黃色木樓,欄桿棧道和小亭都是白石所建,牆也是灰白色,這里的確是過于冷清了,龍亦天沉吟,冷清的都沒有人味了。
這里,龍亦天卻已經飛身掠過荷塘,在中間的亭子上借力,直奔帝落櫻三樓的大臥室去了!
帝落櫻的臥室••••••出乎龍亦天意料的是,她的臥室簡單干淨得有些過分。臥室里也沒有爐火,冷冷清清的。只一書櫃,一書桌,一衣櫃,一茶幾,一梳妝台,外加幾個紅木小凳,還有,就是紅紗漫漫的大床了。梳妝台上幾乎沒有什麼瓶瓶罐罐的,只有幾把做工精美的梳子,整整齊齊的放置著。木質的地板也擦抹的光可鑒人,縴塵不惹。窗子被他打開,冷風立即灌了進來,大床上紅紗浮動,正在酣睡的人兒發出一聲不滿的嚶嚀。
龍亦天的第一反應,連想都沒想,立馬就關上了窗子,收斂了氣息,慢慢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撩開一層紅紗,龍亦天便看到了幾乎整個兒都包裹進白色蠶絲被中安然熟睡的帝落櫻,褪去了那身張揚的火紅天蠶絲,此刻只著素白睡袍的她像個單純的嬰孩,肌膚紅潤白皙,青絲柔軟,連那顆火紅色的淚痣也收斂了不少。龍亦天看著她,心中的憤怒被另一種平靜所取代。
他喜歡蕭蕭,大概這算不上愛,他喜歡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和蕭蕭在一起他會有種心安的感覺,從小生活在宮廷的隱約的血腥下,七歲失去母妃庇護的他只能自己為自己和剛出生的弟弟撐起一片天。每天活在不計其數的暗殺和算計中,讓他變得無比強大,刻苦練功,自己的勢力,累累的戰功,大把的兵權,他已經強大到沒人能再傷得了他。他從來不是心性不定之輩,相反他的心性無比堅定強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空蕩和不安,整夜整夜都是十八年前母妃在那場火海里聲嘶力竭的哭喊。直到他遇上蕭蕭,他記得江南那場如小女子般細膩纏綿的雨,以及雨中拈花輕笑干淨出塵的她。
年少的心動實在是簡單得很。他把她帶回天安,對她極盡溫柔,最終卻還是沒能在這血雨腥風中護她周全。蕭蕭給他心安,卻沒有給他心動的感覺。他也始終認為愛情兩字實在離他太過遙遠,他有蕭蕭相陪已是一世之幸,只是••••••龍亦天沒能再想下去,因為床上的人兒已經睜開了迷蒙的雙眼。
這迷糊可愛的神態讓龍亦天很是受用,他想踫踫她的臉頰,但猶豫了幾下,始終沒有動作。
帝落櫻一睜眼就看著這麼個玩意兒杵在她床頭,第一反應就是把枕頭底下那匕首給甩在他臉上,還好,她比較累外加她反應快,沒做出這麼明顯找死的舉動。粉唇輕動,最後只說出一句︰「你回來啦••••••」臥槽,不對啊,這怎麼還真和他王妃似的。
「恩。」龍亦天不動聲色,心下卻因為她這句話而柔軟得不可思議。
帝落櫻網床里面挪了挪,心下開始打鼓,這男人該不會是發現了啥來興師問罪的吧•••興師問罪?她又沒做什麼錯事。那龍亦天丫的怎麼還一副便秘的表情?肯定是和她一樣,忙了四天睡眠不足。想到這里,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我還要睡,你請便,別吵我。」說完,就面向里側繼續睡去了。她也知道自己床邊坐了人,但沒什麼危險氣息,她一連四天總共只睡了不到五個時辰,累成這樣很正常。
龍亦天眉眼微沉,這是在邀請他?頓時心里有些不快,原來她也不過如此,罷了,反正怎麼說都是他龍亦天的女人,和他做那種事再正常不過。不過,這種不快又是從何而來?也許他心里剛剛還覺得她比較特別,結果一下子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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