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奇怪,最近曾主這棵樹怎麼老掉葉子……我明明有開窗讓房間通風了啊。」看著曾牧辦公室內他平日親手打理本是蔥郁得很的幸福樹下方那些樹葉,王倩百思不得其解。這棵樹自從她來這里開始,連片葉子都不曾黃過,像這樣突然沒征兆一天掉個十來片的,著實少見。
「小丫頭,我就知道你在這,不怕又被說?」和她同科室的李姐看到王倩愣愣看著樹發呆,站在門外笑著打斷了她的思路。
「耶!曾主來了嗎?」估計因為樹生病了,搞得曾牧心情不好,這幾天老在辦公室發呆。結果她有時候溜過來偷看他,被他發現就是一頓教訓,外加認為她太過清閑,推一堆工作讓她干到下班才能走開辦公桌。
「沒有,他今天請假了。」看著王倩心有余悸的樣子,李姐不由搖了搖頭,小丫頭心思太容易猜了。雖說條件也不錯,家世也好,這要換上哪個愣頭青,早就笑納了。問題是,她居然喜歡的是曾牧,那可是個自身家世不錯,偏偏沒打算錦上添花的聰明孩子。像王倩這種倒追的單純千金小姐,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又不是電視劇,天才喜歡白痴這種戲碼看看就好,真想那就超過了。
「耶,曾主也會請假啊!」比當初听到葉錦歲大鬧會場,單憑一人之力拉下一大堆‘超標’人馬更加意外。在王倩記憶所及,曾牧除非有外出任務,否則是個非常恪守工作時間的人,這麼多年,準時上下班,不遲到不早退。
「哈哈,說得好像曾主不會請假一樣。不過他的確很少請假,更別提還一次請了一周。好像說他家里出了些事,需要他回去處理……咳,好了,曾主不在把門鎖了吧,下班前記得幫他把門窗關好。」見王倩一臉驚訝,暗罵自己嘴太多的李姐,清清喉嚨,華麗砍掉這個話題,準備溜人。
「等等李姐,」看出李姐要溜,一把拉住她衣袖的王倩,一臉傻笑,諂媚狀問,「姐,知道曾主家啥事麼?」一臉我是女人我八卦,我不是對曾牧有什麼居心也不是想借機關心他攻破他防線所以才打听的王倩,笑容閃亮得讓李姐後背有點涼。
「咳,詳情我也不知道,據說,他有堂弟住院了……」
「誒,又住院啊,前幾個月不是听說有個才住院麼?」嘖嘖,曾主家的堂弟們未免也太脆弱了。
「……具體我也不知道,據說挺嚴重的。剛好家里有些事務需要他回去處理。估計最近他會很忙,如果沒事還是別打擾他了。」滿頭黑線看著王倩作死般即刻準備打電話過去慰問,李姐腸子都悔青了,只好客氣點提醒她,想作死別拉她下水害她跟著被罵。
「哦,好吧。」再蠢也听出李姐的勸,王倩乖乖把手機收好,跟著李姐離開了辦公室,隨手鎖了門。
沙……不知是關門還是什麼緣故,幸福樹再度落下一片葉子。同時,凡人肉眼看不到的法陣靈氣在樹葉間一閃而過,而後消散。
曾家
「總而言之,現在已經到了……」原本雖年邁卻洪亮中氣十足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弦絲中國風小曲打斷,也讓眾人目光都停留在自剛剛便不曾發表過任何言論,年紀輩分也最輕的某人身上。可惜這種注視禮對他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卻見原本面無表情的曾牧,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卻在看到來人之後,手指滑動,旁若無人地接听會挑這時間點打電話過來的‘不速之客’。
「嘖嘖,真難得哈,曾大主任居然也會提前翹班啊。我本來還想著中午請你去醉仙居那邊撮一頓來著。」懶洋洋的話語,慢悠悠踱下階梯的腳步聲,讓曾牧知道錦歲必定原本想到他辦公室逮他,卻發現大門緊閉,覺得異常,特地打電話過來關照的。
「哈,我倒是想,可惜最近家里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時半會是無福消受了。」接收著長輩們各種不認同的目光注視,曾牧雙眼卻是平靜得很,顯然並不將他們的意見放在心上。
「咦,沒啥事吧?需要幫忙不?」听木頭的語氣,怎麼好像是很棘手要處理很久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我堂弟又住院了,過來看看。剛好家里有些事情,我最近也累了,就趁機請假回來休息而已。放心,這頓飯你逃不了,等我回去再讓你補請。」
「額……咳,又去爬山了麼?嘛,反正你自己留意,如果需要我幫忙就說。」一听曾牧提到他堂弟,便讓錦歲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听團子說曾牧本身術法挺厲害的,總感覺這次他會回家,跟他家族事業有關。
「哈,我知道了。回聊。」在主位上自家爺爺炸毛之前,把手機關掉,曾牧挑挑眉,總算開口了,卻是讓長輩們失望的答案,「空間出現裂縫的事情,並不是我們曾家所能處理的。之前不過是我在朋友宿舍附近設下金剛伏魔圈,恰好位于裂縫下方,所以那些越界而來的邪物與妖怪,剛一接觸地面,便被神州古老封印完全削弱妖力,順便被伏魔圈淨化。但即便如此,仍有數只實力相當不錯的月兌逃。一旦他們熟悉這里的規則,解除身上封印,屆時威力有多強大,曾漁現在的處境,便是最好的證明。甚至,可能有一兩只已經解除了封印蟄伏起來,只不過巧妙地掩蓋妖氣罷了。勉力而為,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曾漁,就是之前被狠狠修理過的某愣頭青。這次已經嚴重到爺爺不惜集全家族靈力者靈血為他洗妖毒,卻仍舊只能吊住他一口氣的程度。
實際上,如果不是他當初為了以防錦歲出事,設下金剛伏魔圈,跟辦公室的幸福樹靈氣相連,每落一片葉,都代表一只妖怪被金剛伏魔圈淨化。發現異常之後,特地前往原地查看,曾漁又在關鍵時刻用了曾家一生僅可使用三次的代命靈符,根本撐不到他來。
曾家歷代便擁有通靈能力,驅魔逐妖治鬼,才是曾家的本行工作,但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隨著人類繁衍,人氣越來越旺,土地山林開發越來越多,以前嚴重擾亂人間秩序的本土妖魔早已大多銷聲匿跡。曾家子孫也各自開拓了自己的事業,曾氏術者的威名,也早已隨著歷史漸漸消失。雖然,爺爺仍舊維持著術者的驕傲,但術者本來靠的是天賦,也就是與生俱來的靈力,後天勤修術法,通過與妖魔邪靈不斷戰斗,才有可能不斷成長強大。現在在座的這些,他老爸也就算了,其他這些叔叔阿姨,加上外面那些伸長脖子想著進來偷听,比曾漁更不靠譜的愣頭青小輩們,說句實在的,平時收收幾個小妖惡靈的還可以,想收能在被極度封印妖力情況下,還能掙月兌他曾牧設下金剛伏魔圈的那些狡猾妖怪,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天下沒有少了誰就不能活的事情,既然這種情況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重視,曾家拒絕了,自然會有更加適合專業的術者參與。他們已經在這小城呆太久了,大多已有自己的工作,根本不可能跟外面那些專門以此為生的術者比。生命可貴,尤其自己的家人,他不希望他們冒這種險。
「哼,不過幾只修行上千年的異域妖怪,你就怕了麼,曾牧!還有,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決定曾家該干什麼了!」一听曾牧的話,曾濤氣得桃木拐往地一柱,頓時兩列端坐著的小輩們,不由挺直了腰桿,但見坐在末位的曾牧,卻仍舊一臉波瀾不興,沒半分畏懼不安。讓曾濤不由暗嘆混小子不愧是他中意的繼承人,卻更加糾結這小子居然比他年輕的時候更擰!
本來召回三代內靈力最高,本來也最有希望接手族長位置的大孫子,就是希望這次由他挑大梁,負責帶領其他人圍捕那幾只妖怪,以免禍害人間。而他則負責帶族內幾個專長陣法的,守護在時空裂縫,防止有更多妖怪趁機逃出。多好的立功機會,誰知這混小子,居然只顧守著小飯碗,據說前幾天還替他中意的女孩出頭,完全無視家族偉大的事業,真是!
「……啊牧,自古南曾北洪,是術者中的大家。而洪家數代前遭逢變故之後,已完全銷聲匿跡。無論如何,畢竟老天賦予了我們這般能力,便是為了讓我們幫助有需要的人。這些邪魔,既非善類,放任為害,終究不是我們這些術者該為之事。咳,當然,量力而為也很重要。陣法是你設下的,以你修為,應當可以追蹤他們的下落。無論如何,先做我們能做的事情,了解一下那些妖怪底細與位置也是好的。至于能不能解決他們,我們再根據實際情況討論吧。」被自家老爸丟來的眼刀砸到,夾在親爹跟親兒子之間難做人的曾耘,默默嘆了口氣,卻是認命擔起了和稀泥的角色。當然,向來言行如一的曾耘所言,也是他的真實想法。也讓原本不確定是否還要攙和到這件事情中的其他族人,挺直了腰桿,眼神堅定許多。身為術者,注定了無法放任妖魔害人,這是他們的天職。
「說來說去,你們就是想拖我下水就是了。」無奈望向曾家這幾只老狐狸,父親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說到底,若是大妖禍亂,他也無法放任就是了。
「那,木小子你是答應了?」見曾牧松口,就差沒找個錘子敲板定音的曾濤,原本一臉威儀怒顏已經不在,捏著幾根雪白山羊胡,笑得頗為得意。
「沒有,」見老爺子聞言倒吸一口氣,一臉爺爺我是老人可能有高血壓,心髒也不太好,你不可以刺激我的表情,曾牧見怪不怪地挑挑眉,笑得沒心沒肺,「我必須等一個人,那個人肯幫手,我才有把握解決那幾只妖怪。」
「誰?男的女的,姓洪嗎?」雖然曾牧這小子平時很少提及術者,但很明顯在座的沒一個的靈力能比得上這混小子。所以,能被他看得上眼,認同實力的,男的可以考慮召來當個義孫,女的可以考慮當孫媳婦!
「女的。如無意外,她是即將完成修業的淨魂者,當然斬妖也沒什麼問題。」上次他探望曾漁之後,曾經再度前往當初戰斗地點,提取了那名‘死神’的靈力,卻讓他頗感意外。而且,他向來準得很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次時空裂縫事件,跟之前那只被曾漁料理過的異域犬妖,月兌不了關系。
「女的好啊!報上名來!只要不歪瓜裂棗,跟你上下相差五歲以內咱都要了!咳,我的意思是說,你把名字報上來,我找老兄弟幫忙找。」一高興露出馬腳的曾濤老爺子,輕咳一聲表示老人家想法很純潔,就是想幫他找個伴,幫忙處理妖孽,順便照料終身什麼的。嘖嘖,被曾牧認同的人啊,靈力應該比他差不了多少,靈力跟血統是會延續的,雖有幾率偏高或低,但強強聯合的結果,肯定是要比娶一個完全沒有靈力的凡人要強很多!哼,那幾個老小子等著看好了,他的曾孫子肯定比曾牧更讓他們眼紅流口水!
「……雖有猜測,但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就是她。但是,相信一旦出現大的動亂,她不會坐視不理。畢竟‘死神’,是淨靈的存在吶。」完全無視自家爺爺司馬昭的表現,曾牧不慍不火地表示,那個人,還需要等一個時機。
到底上次攻擊曾漁的女術者,是不是某滑溜得像泥鰍的女人,他很快便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