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健沒喝多少,但是覺得身體飄乎乎的,總有人在叫他,叫他的聲音一直在重復︰
「哥。」
褚健就算是喝多了,他也至少知道一點,就是他的弟弟早就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有人管他叫哥呢?
褚健正在納悶呢,就听到酒杯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褚健低頭去撿。
杯子居然不在地上。
褚健再一抬頭,一張血紅色的臉就出現在他面前。
褚健嚇得一下子退了好幾步,坐在了地上。
那血臉人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可是一不小心眼球卻掉進了杯子里,杯里的酒居然還沒有灑出來,褚健只听到撲通一聲,是眼珠子掉在酒杯里的聲音。
那血臉人的手斷了一只,也掉在了地上,他用那只沒斷的撿酒杯的手拿起了那只斷手,把斷手放在了桌子上。
「哥,我回來看看你。」
那血臉人的聲音,居然是褚業。
褚業說完,坐在了他哥哥剛才坐的地方。
褚健雖然害怕,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就算是害怕也不能讓兄弟心涼啊,所以勉強坐了起來,在褚業的對面坐了下來,其實兩條腿還在發抖。
「老弟……你……想我了啊?」褚健說著,但是不敢看弟弟的臉,那個車撞到了褚業的一條胳膊上,他的手掉了,眼楮磕在地上,碎了一只,另外一只眼楮大的夸張,身上很多地方的肉都露了出來,甚至同時露出的,還有骨頭。
「哥,你都不敢看我。」褚業語氣冰冷的說。
褚健為了不讓弟弟失望,強忍著看了一眼褚業,看到弟弟的模樣,他突然覺得弟弟和自己都太可憐了。
肇事的人給了他們五萬塊錢私了,他們一定要接受,因為加入不接受的話,到了法院那里,雖然肇事者要入獄,不過褚健全家也要遭殃,這他們是知道的。
褚健突然哭了︰「哥對不起你。」
褚業想去給褚健擦干淚水,卻沒敢動,他怕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會把褚健嚇到。
「哥哥,其實我回來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褚業說。
「你說吧,老弟……不對啊老弟,你不是應該新婚的嗎?怎麼跑到我這兒來陪我喝酒了啊?」褚健突然想起陰婚這件事來,奇了一怪,「媳婦兒不喜歡嗎?我看著挺美的啊。」
「哼,挺美是挺美。」褚業站了起來,血液從他的身體上往下滑去不少,「可是她不是我的媳婦兒,在她跟我陰婚之前,已經有了丈夫,而且啊,這姑娘是冤死的啊!她的身上沾滿了怨氣,哪兒有跟我結婚的心思?」
「啊?那是為啥?你沒問問?」
「不知道。」褚業一邊說,一邊在地上走來走去,皮屑和血液掉的滿地都是,褚健就快要受不了了,強捂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他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是褚業的腐爛的身體確實讓他惡心。
「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回去看她丈夫去了。」褚業說,「我頭七的時候本來也能回來看看的,但是我怕你害怕,就沒回來,你還不給我下葬,你看看我,都成什麼樣子了?」
褚健突然想了起來,原來是自己一直沒把弟弟下葬才把弟弟弄成現在這個模樣,褚健又哭了。
「別哭了,哥,我們這種窮人,能這樣就不錯了。」褚業說完,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姚娜找到她的丈夫沒?只盼著她能好好的吧,她也是無辜的人啊。」
「恩。」褚健點了點頭。
「可是哥,她不是我媳婦兒,我太寂寞了,你要不要來陪我?」褚業說完,站了起來,向著褚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