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感 20第20章

作者 ︰ 只見風花

因為方息說沒吃晚飯,虞子鴻又特別多炒了個西蘭花,並將晚餐剩下的米飯炒了一個蛋。

在房間溫習功課的少年也坐到了飯桌前,規規矩矩的一塊一塊夾著茄盒,態優雅貴氣,只是那個食量實在不怎麼優雅。

「喂!」

眼看著最後一塊茄盒也進了少年的嘴,方息的眼皮跳了跳,只恨自己的動作不夠快。

「我說,零嘴的話不是吃兩三塊就夠了麼?晚上吃太多油膩的,可是听說對智商不好哦~~到時候成績下滑,給你做宵夜導致你智商下降的某人就該傷心了哦~」兩人份的茄盒他才吃到嘴兩三塊,其余就都進了這大胃王的肚子,現在孩子的食量和速度未免也太驚人吧?

面對方息的危言聳听,少年只是冷哼了一聲,一雙細長的眼楮斜著瞪人的時候,很是有幾分盛氣凌人的味道。

「我從來沒下過學年第一名。」

「啊?」根本沒指望能得到回應的方息呆呆的張著嘴,手上還維持著夾西蘭花的動作,一時沒反應過來。

平日里無論怎麼搭腔都不與他說話的少年,這麼冷不丁的搭理一句,別說還真是挺難立刻適應的。

少年顯然沒打算將話重復一次。不輕不重的撂下筷子,少年皺著眉頭掃了一眼桌上尚未解決干淨的盤盤碗碗,就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將西蘭花放進嘴里,方息望著那緊閉的房門眨了眨眼楮,扭頭問自己的好友︰「我扯那麼沒有科學依據的理由也能激起反彈?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叛逆期?」

白了他一眼,虞子鴻的表情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的︰「你也夠無聊,每次都來惹他。」

「逗逗他嘛。這孩子這麼悶……」看了看好友不以為然的表情,方息將最後一口飯扒進嘴里,慢條斯理的咀嚼了半天,咽下,才又說道,「我說子鴻,你覺不覺得,這孩子可能與我們是同類?」

「同類?」莫名其妙的看著一臉意味深長的好友,虞子鴻的嘴巴張了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是gay。」表示確定的點了點頭,方息用下巴點了點那扇緊閉的房門,故意壓低了聲音,將身體往好友的方向傾了傾,「就算不是純的,估計也是像我這樣,雙的。」

「去你的。」一把推開方息湊近的身體,虞子鴻想要當做玩笑的笑罵好友幾句,可嘴巴張了又張,卻是發現自己實在笑不出來。

不但笑不出來,胸腔里竟是隱隱還有一股氣憤的感覺。

「你別亂說!秦嵐還是個孩子呢。能知道什麼?」一想到好友說的那種可能性,虞子鴻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顫,連帶著語氣也一改之前的溫和,一下子嚴厲了許多,「而且,我一直很注意,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這方面的事情。他不應該會受到影響……」

「現在的孩子可都早熟的很,未必不知道。」見臉色驟變的虞子鴻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方息愣了愣,覺得好友抗拒的未免有些沒必要,「這也沒什麼吧?咱哥幾個都是,不是也沒缺胳膊少腿?而且,根據直覺,我覺得啊,那個孩子很可能是對你有想法……」

「你有什麼直覺?!要是那東西準的話,秦風宇那時候你怎麼就沒直覺出來!」

「……」

認識那麼久,虞子鴻鮮少有臉紅脖子粗的焦躁時候,說話更從來都是溫和有禮,哪怕再生氣,也不曾這樣挑著別人的軟肋下嘴過。

面對好友的過激反應,比較起不快,方息倒是目瞪口呆的意外多些。然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虞子鴻已經漲紅了臉,匆匆而小聲的說了一句抱歉,便垂下頭,迅速收拾了碗筷,端著逃離一樣進廚房去了。

獨自在飯桌上愣愣的僵坐了機會,方息听著廚房中隱隱傳來的水聲,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個自嘲的弧度。

自己可真是,愚蠢啊!

對虞子鴻來說,秦嵐就像他的兒子一樣。就算自己是gay,又有幾個做父親的能夠接受自己孩子也是?更別說這種,有想法的對象是自己的假設。這不是能舀來說嘴,或者開玩笑的事情。何況,秦嵐還是子鴻那個短命愛人的孩子……

走進廚房倚在牆上,方息看了一會不回頭只是專注洗碗的好友的背影,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子鴻,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情緒不穩定,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你別忘心里去。」

安靜了一會兒,虞子鴻默默將碗都倒控在碗架上,又擦干淨了手,然後才慢慢轉過身來,扯出一抹不太成功的笑,說道︰「是我反應太過了……我也很抱歉……」

頓了頓,像是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的,虞子鴻將略微有些發紅的眼楮重新看向他,又問道︰「你怎麼了?這個是時間來我這里,是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麼?」

看著好友袖子下面仍在微微發顫的手指,方息心頭有些發堵,只是臉上還是沒表現出什麼,只是將脊背直起來慢慢走到好友面前,抬胳膊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柔和的拍了拍。

「在廚房站著說麼?也太沒氣氛了吧?先收拾收拾吧,一會躺下時候再聊,我還挺懷念當初寢室夜聊的感覺呢。」

大概是被他心照不宣的安撫動作感染道,又或者是他故作輕松的語氣起了作用,听了他的話,虞子鴻的表情呆了呆,然後便微微的笑了︰「我和你又不是一個寢室的。」

「所以啊,趕快來彌補我大學的遺憾吧。我先去洗,你繼續收拾吧。」

揮揮手留下空間給好友調整情緒,方息熟門熟路的自行模進洗澡間,月兌了衣服直接放水淋浴。

浸在蒸汽繚繞熱氣騰騰中,腦子慢慢冷靜下來,不免就再度反省了一遍自己的毛糙。大概是多年的習慣所致,雖然次數不多,但他每次遇到什麼難捱的事情,情緒不穩,就會來虞子鴻這里,抬杠也好,打趣也罷,有熟悉的人在身邊獲得陪伴的安慰,總是比一個人獨處孤零來得好。

比較起秦風宇的銳利光彩,虞子鴻的性格隱忍包容,顯然更讓他覺得舒服。然而,他卻忽略了,好友再怎麼溫和堅強,畢竟也不是強韌到無堅不摧。他尋找出口宣泄自己的情緒,卻是忘了應有的分寸,踩到了好友的罩門,。

自我厭惡的感覺從來沒有如此強烈。

擦干了頭發,方息先一步進了虞子鴻的臥室,為好友鋪好了被子,又給自己鋪了一席地鋪,然後便去客房翻出來自己留在這邊的睡衣,再折回去鑽進地鋪里。

雖然不常來,但虞子鴻家里也一直備著他專用的睡意和牙具之類。往常他來過夜,無論兩人聊的多晚也都是睡客房。畢竟兩個人都不是直的,又都是血氣方剛的正當年,同在一個屋檐下又什麼都不能做,就算心中沒鬼自己也覺得別扭。

但很是奇怪的,今天就突然有了想與之徹夜長聊的沖動。盡管之前氣氛已經被他弄得亂七八糟,但親近的感覺,卻莫名其妙的又濃了幾分。

等虞子鴻也洗好了進屋來,看到他趴在地鋪里擺弄手機的樣子,也只是愣了愣,臉上沒有太多的意外。

所謂的知己大概就是他們這樣吧?默契,心照不宣,又不會有曖昧,是彼此親近貼心的,家人一般的存在。看著好友沒有客氣的直接掀開被子躺進床上,方息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

對于已經沒有任何血親在這個世上的兩人而言,他們大概就是彼此最近的存在了吧?

這麼想著,因為工作和女友而不愉快的心情,無形中就紓解了不少。關上手機躺在地鋪里原原本本的向好友匯報這一天的境遇。工作的提升和女友的遠離,都變成了一種過去完成時的講述,已然不會再被它們影響自己的情緒。

黑暗中,好友也是安靜的听著,偶爾對他的話做出一兩句追問,加以一兩句感慨。不會義憤填膺,也沒有事不關己,是那種就事論事的關懷。

這正是方息需要的方式。他的事情,終歸需要他自己去調整,用他自己的力量、他自己的方式,去整理。盡管秦風宇也是他可以交心的好友,但對方出身和想法畢竟與他不是一個水平線上。有些事情,對虞子鴻說,只是朋友之間的一種宣泄,但對秦風宇說,就可能變成了某種暗示。

同樣是朋友,秦風宇那種強大的,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困擾他許久問題的那種力量,對他來說,非但不是幫助,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負擔。盡管知道有能力不是對方的錯,但那個部分,並不是他想要的。

無法入睡的夜里,思緒難免就輾轉反側。方息睜著眼楮望著頭頂黑漆漆的一片,只覺得越發的睡不著。

隱約中,听到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那聲音很是輕微,但在這樣安靜的晚上,就顯得格外鮮明。

假裝沒听見的干巴巴的躺了有好一會,那聲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的鮮明起來。黑暗中甚至可以听出其中夾雜的幾聲壓抑的抽泣。

左右猶豫了半響,方息到底還是從地鋪上爬起來,借著床簾外透過來的微弱月光,慢慢模到床上,伸手模了模好友的臉。

眼角果然是濕的。

當初虞子鴻戀人的家長,就是以這種孩子的教育問題來痛罵虞子鴻的。甚至,連他也趕上過一次場面,見識過一次對方長輩的罵功。

「就算你不要臉面,也要為了孩子想想。一個與男人搞在一起的父親,你讓孩子以後怎麼面對這個社會?口口聲聲說什麼愛,難道你的愛就是讓自己戀人的孩子,活在別人的唾沫之下,出入被人指透脊梁骨麼?」

「當爹的和男人搞在一起。這孩子長大了也好不了。你們等著看吧,變態這東西指不定是遺傳的……」

一個髒字不帶的指責,卻是每一句都如最鋒利的匕首,字字刺進好友的心窩。而他,卻忽略了最好朋友心里的傷,觸踫了那些好不容易才結疤的傷口。

掀開被子躺在好友身邊,方息伸出手臂,輕輕把好友擁進懷中,一下一下的順著對方的脊背。

「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懷中的好友終于停止了夢中的哽咽,整個人緊緊的貼著他,渀佛在尋求黑暗最後的一絲溫暖。

朦朦朧朧中,困意也漸漸襲來。方息抱著好友,嘴里的安撫越發的含糊,意志也越發的模糊不清,過去的場景雜亂無章的在眼前一幕幕掠過,明知道是夢境,卻也無力掙月兌的混亂。

不知道時間在混沌中過去多久,隱隱約約的,方息似乎听到外面有鑰匙開門的些微聲響。他似乎人還坐在雨天的安全島上,腦海中卻是知道,有虞子鴻家鑰匙的人,除了少年,自己,就只有另外一個友人。

夢境中那輛不管不顧輪胎橫著滑過地面的車正停到自己面前,車門打開的聲音卻渀佛和現實中的某種聲音重合了起來,從駕駛位下車的男子還是記憶中難得一見的急躁模樣,耳邊卻渀佛響起了秦嵐的聲音,他坐在那里,看著好友的嘴巴張了又合,卻听不清是什麼。

方息皺著眉頭,掙扎著想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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