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息,,」簡直是心電感應,在方息突破白色包圍的同時,秦風宇急切到幾乎變調的呼喚也隨之傳入耳朵。
那聲音焦躁焦急的撕心裂肺,簡直像野獸受困到最後的嘶吼。而四目交接,戀人在見到他平安後先是呆愣,隨之放松,續而放軟的神情,更是針尖般鋒銳尖刻,直直刺痛著方息的眼楮。
堅定的不容置疑,深切的難以錯辨,那些經久沉澱而凝深厚重的感情,刀刻火烙似的印在戀人臉上,清晰的讓人一目了然。
「*&%#¥!」
高亢而快速的異國語言,伴隨著厚重的叩擊聲迫使方息不得不移開視線,將目光錯開戀人那張感情濃烈鮮明的臉,轉而投向戀人背後的車窗之外。
不斷拍打車窗,並時不時猛烈踹一腳車門的,是個稍微有點禿頂的中年男子,衣著打扮都是尋常跑長途的樣子,並不出奇。只是,此刻男子滿臉的血跡已然模糊了五官,只剩下一雙睚眥欲裂的眼楮。
「等我。」
明顯是听懂了對方的怒吼,戀人緊皺著眉頭簡單留下一句,便迅速轉身下車,強硬而堅決的將那位出離憤怒的大叔拉到一旁。
方息維持著剛從氣囊中掙月兌的姿態,眼神自然而然的跟隨秦風宇,一錯不錯的注視著車窗外的情況。
比較起他們的毫發無傷,灰頭土臉又有血跡的貨車司機看上去就稍微慘了點,但應該也只是皮肉傷——這點從那高亢的嗓門,和不斷揮舞的拳頭,可以判斷得出一二。
秦風宇側對著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大動作,看起來話也不如何多,但那貨車司機的臉,竟然很快就從出離憤怒,轉換成了驚詫錯愕,繼而又轉換成萎縮退卻。
那轉換生硬離奇,宛如被施了發蔫魔法,怒氣銷聲匿跡的簡直不可思議。
交涉很快就結束了,貨車司機罵罵咧咧的用袖管擦抹著臉部,重新回到他那輛打著橫的大家伙上。而秦風宇則站在原處,直勾勾的盯著那輛貨車,一動不動,看起來,倒像是在發愣。
或許,那真的是在發愣。
直到貨車不斷倒車調整角度,最後一個油門呼嘯而去,秦風宇都沒有移開視線,甚至,沒有動一下。那貨車體大身沉,並未與他們,或者護欄發生正面踫撞,基本完好無損,方息看不出有什麼是值得戀人如此佇足凝望的。
甚至于,他們連保險公司都沒叫——方息沒看到有任何人打電話——也沒人想著維持現場——而戀人也任憑事故的當事一方就這樣開車走掉。
記憶中,方息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秦風宇,一向堅毅的肩膀微垂著,臉上失了魂魄般,空洞洞的,說不上是落寞,是蕭索,還是其他什麼。
而只這是一場有驚無險的車禍。甚至嚴格來說,都算不上「禍」。畢竟,他和秦風宇兩個人都毫發未傷——最多衣服和發型被擠壓的有點凌亂而已。
著實沒有什麼值得戀人失神至此的。
而直到貨車消失在視野,秦風宇才算是回過神來,方息眼看著戀人長而深沉的嘆了口氣,然後才垮著肩膀動作遲緩的走回來,重新回到車里。
用力扯掉已經完成使命的白色氣囊,秦風宇動作沉穩的重新發動車子,看起來已然回復了平時的沉著冷靜。而大概是見他一直維持著剛從氣囊中掙月兌時的姿勢沒變,戀人甚至還趁著直行空出一直手來,先是安撫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續而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不用擔心,都談妥了,對方全責。我們這樣直接開走就行,剩下的回頭讓秀野手下那幫人處理。」
听著秦風宇熟悉的聲音鮮活平穩的響在耳邊,方息慢慢調整著呼吸,開始重新感受到血液在身體中流淌的熱度——而直到此刻他才清楚而清晰的意識到,在之前的十幾分鐘里,他的神經繃得有多緊,身體有多麼冰冷,多麼僵硬。
兩車交會的畫面有如電影重放般不斷在眼前閃現,方息清醒而清晰的記得,在那個生與死的瞬間,戀人毫不猶豫的將方向盤打到本不應該的方向,將更大的生存機會留給了他。
本能的,沒有一絲一毫遲疑。
「風宇,前面路口下高速,往海灘那邊開。」
「嗯?」
意外于他的突然開口,秦風宇滿是疑惑的偏過頭,滿眼不解的看向他,而手上的動作卻是片刻未停,直接按照他的指示,將車子打了轉向。
「怎麼了?方息?」
許久不見他有反應,秦風宇干脆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雙手伸過來捧住他的頭,整個探過身子,開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
「你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麼?剛剛是不是傷到哪里了?肋骨那邊有撞到麼?還是頭暈?」
戀人的焦急濃烈而真實,那雙平日里明亮而深邃的眼楮此刻裝滿了擔憂,而見他直愣愣的沒有反應,戀人開始直接上手模索著檢查他的身體,手臂,肋骨,脊椎,大小腿骨……
盡管秦風宇的動作熟練而利落,但方息仍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手在微微發抖。戀人低垂的睫毛縴長而濃密,一雙薄唇緊緊抿著,呼吸似乎也因為緊張而略微亂了節奏,那個可以用電器零件熟練組合出凶器,平舉著槍很久手腕也很穩,平日里總是透著矜持與驕傲的人,此刻,卻是一臉急到仿佛要哭出來的表情。
伸出手來蓋上戀人再一次檢查他肋骨的手,深深望進戀人驟然睜大的眼楮,方息將頭湊過去,準確而堅定的捕捉到對方的唇。
「唔~!」
用另一只手穩住戀人猛然打顫的身體,方息用舌尖撬開戀人的唇齒,將對方所有的驚呼全數壓制回戀人的口中。
放下靠背,將戀人慢慢的放壓在座椅上,方息能清晰的感覺到身.下的人從緊繃到逐漸放松放軟身體,到小心翼翼的回應他,配合著不斷調整自己的姿勢,以方便他的不斷侵入。
胸口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發熱到了,燙的幾乎要灼傷起來。
身體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翻涌,方息簡直無法明白前段時間的自己——那時他究竟是被什麼蒙住了心智和眼楮,才能每日面對著如此深愛自己的戀人,還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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