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頭鳳落兩相錯 第三十一章 喬裝出門遇秘密

作者 ︰ 嵩里

秋日似乎是逐漸到來了,自古人都說秋高氣爽,果其不然,這幾日,楊落濛覺得心情要好了許多,每日彈彈琵琶做做女紅,種種樹澆澆花,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院子里新種了幾株蟹爪蘭,隨著秋日的臨近慢慢地打起了花骨朵兒,角落里種了一棵不高的桂花樹,金桂飄香,楊落濛讓雙兒采了很多桂花下來,一部分做成桂花糕來吃,另一部分拿來釀了酒埋在了桂花樹根下,三個女子都歡天喜地地等著開春的時候啟了它來喝。

南宮淵時不時也會來她這里坐一坐,有時候跟她說說話,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坐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她勞作,有時候也會去幫她搭把手,從院子里的小水井里提一桶水給她,或是在一旁沉默地遞給她小剪刀修剪花枝。

他並沒有再和她提起關于政治上的事情,只是來往勤快了些。他的她態度的改觀,也讓她在王府里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下人們總是察言觀色的,對楊落濛也愈發殷勤了起來。

楊落濛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安然自得。只是終日悶在王府里,她多少還是有些煩悶著急,于是便喚了初煙偷偷托人從外面給買了一身男裝回來,找了個機會一個人溜了出去。

出門前她特意找了鏡子,鏡子里是一個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面貌清朗,頗有玉樹臨風的味道。雙兒在一旁捂了嘴笑道︰「小姐這麼一出去,說不定會被一些姑娘給看上,就跟那戲文里說的似的,將繡球拋給小姐了。」

楊落濛拿手中折扇敲一敲她的腦袋︰「你就一味混說吧,我也懶得和你計較。」又對著身後的初煙道︰「我今日出去原是不合規矩的,你們在府里也小心些,不要待客什麼的,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初煙頷首應了,引了楊落濛從後院的小門出了府去。

好容易模索著走到了大街上,楊落濛這才舒了一口氣,開了折扇輕輕扇著,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卻按捺不住好奇,東張西望,這是她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上街,種種東西都是新奇的。路邊的小攤,吆喝著的店家,街邊大門敞開的各種商鋪,讓她應接不暇,心情也因為這樣的放風而好了許多。

心情愉悅之余,她又不免贊嘆,不得不說,這個王朝,真的很繁榮,人民甘居樂業,商業交流頻繁,王朝的帝王,不說堯舜之君,怕也是不遜色于秦皇漢武了。

走了許久,她也累了,四下尋著可以落腳的地方,一個挑了擔子的老人從她身邊走過,楊落濛伸手攔住道︰「老伯,打擾您,在下是從外地來的,初次進京城,不知,這京城何處的酒家最好?」

老人呵呵一笑︰「年輕人,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在這長安城里可住了幾十年了,這長安城里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要說吃飯啊,還數王老板家的‘居咸客苑’最好了,就在這條街的盡頭,他們家的酒釀清蒸鴨子數長安最好的了,我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那味道,嘖嘖,至今難忘啊。」

楊落濛一頭黑線,這買菜的老伯也太能廢話了,她剛想婉轉地打斷他,便听到他喋喋不休的話語中的重要信息︰「年輕人,我告訴你啊,這‘居賢客苑’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飯館茶館,其實啊,這里頭有不少官員們,都是偷偷悄悄地來的,外人根本不知道,我看你文文弱弱的,怕是個讀書人。你若是想投到哪個大官的門下,更要去看看了。」

楊落濛听得此話,眼前一亮,連連道謝道︰「有勞老伯了,我這就去。」她從袖中掏出一點碎銀子塞進老人的手里,半跑著離開了。

不多時便到了老人說的居賢客苑,是個裝飾很低調的地方,但是客人卻不少,進了大堂發覺內部極為寬敞,她正到處看著,便有一店小二迎上來,笑著說︰「客官里面請,是要雅閣還是大堂?」

楊落濛「唰」地合起手中的折扇,微笑道︰「雅閣吧。」

小二甩了甩手中的白毛巾,往肩上一搭,伸手請道︰「客官這邊上樓。」

待她在雅閣里坐定點了一個招牌的酒釀清蒸鴨子和少許素菜後,小二便恭恭敬敬關了門出去了,她一個人坐著無聊,便起身在屋里溜達,看著屋里的裝飾。

古代的房屋皆是木質結構,這居賢客苑更是為了顯示其風雅,內里皆是用竹子所致,好看是好看,風雅也風雅,到底是不太隔音,楊落濛詫異于這種地方,官員們若是談論起事情,不怕被別人听到麼。

正想著,小二便上了菜來,她喚住他道︰「你們這里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好,這雅閣雖說是單獨的房間,可是說話終究不方便,不知你們注意到這個沒有?」

小二笑道︰「客觀請看這四周,可是都有收起來的布幔?」楊落濛順著他說的方向仔細看了,發現四周牆壁都有一個可以拉的細繩,她起身走過去輕輕一拉,便見得一塊暗色的布幔「唰」地落下來。

小二又繼續道︰「這是我們老板從西域買回來的‘隔音幔’,客人若是有什麼秘密的事情需要談論,只需要放下這布幔即可,而且布幔隔音卻不隔光,即便是拉了下來也不會擋住窗子透進來的光線,若是不想要了,再拉一下,便又會收回去。」

楊落濛心里暗道神奇,沒想到這古代也有這麼先進的想法,這樣的發明又是從哪里引進來的,真是讓人稱奇,她又拉了一下細繩,回過頭對小二說︰「多謝你,你下去吧。」小二打了個千兒,關了門下樓了。

楊落濛一邊吃,一邊琢磨著南宮淵知不知道這麼個地方,若是讓他時常到這里來,或許也可以覓得他自己可用的人,正想著,便听得了隔壁「砰」地關門聲,她一驚,一個男子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里,一個細細的女聲回著她的話,

她不由得苦笑,這不會又是一對私會的戀人,你們好歹也拉了布幔再說話啊,萬一有什麼非禮勿听的東西,叫她如何是好,听還是不听嘛。

心里正這麼尋思著,便听得那女子低低說了一句︰「南宮文,你不要再這樣了。」

楊落濛一個激靈,差點把筷子給丟了。

南宮文?!開什麼玩笑!這皇帝養的兒子怎麼一個二個都喜歡偷偷模模地跟姑娘家幽會啊,就不能明媒正娶地先娶回去麼!更大的問題是,幽會就幽會吧,為什麼都會被她撞到!

既然人家是在幽會,如果自己偷听就太不君子了。楊落濛悄悄的在心里說,起身想著離開,走了兩步又自言自語道︰「撞都撞上了,不听的話,是不是太對不起老天爺的好意了,反正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如此安慰了自己,她便更得寸進尺地趴在了牆上听起來。

隔壁的屋子里,氣氛並不是很好。南宮文臉色沉暗,盯著面前的女子,聲音里是壓抑著的怒火︰「你為什麼又不告而別?一個人跑掉?你不是說好了會一直留下不走的麼?在我府里你是安全的,你也知道我讓你做我的貼身侍女只是一個幌子,並不是真的把你當成婢女。」

「我不能呆在你的府里,真的不能。」女子的臉上流下一行清淚,表情痛苦,「我總有一天會害了你的!」

「慕容嫣兒!」若是認識南宮文的人,一定不相信面前這個如暴怒的獅子一般的人會是那個公子,「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你不會害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你等我,快了,真的快了,只要我當上了皇帝,就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慕容嫣兒掩了唇低聲哭泣︰「我不能留下,如果我的身份被別人知道了,你真的會出事的。」

南宮文看了眼前的女子嚶嚶哭泣的模樣,不由心下一疼,將她攬進懷里︰「前朝公主又怎麼樣,你又沒有做什麼殘害父皇的事情,也沒有要復國的意思,這都不是什麼要緊事,你只要跟我回去,嫣兒。」

他的聲音里帶了一絲魅惑的味道,又帶了隱忍的痛苦︰「只要你跟我回去,我會保護你,我會奪到皇位,等我把江山奪到手,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後,好不好?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他的最後一句話好似懇求,言語中似乎也隱隱帶了哽咽。

女子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最後化作一句泣不成聲的回答︰「好。」

這廂的楊落濛已是滿臉震驚。

她听到了什麼,南宮文愛上了一個前朝公主,前朝公主,這個身份怎麼能在新的朝代活下去!南宮文為了她要去奪皇位。她閉了閉眼,這些日子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她真的難以消化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慕容嫣兒就是那日南宮文帶去皇宮赴宴的女子。

桌上的飯菜並沒有動多少,她也再無心去吃,滿懷心事地推開雅閣的門,匆匆下樓結賬出門,千萬不能讓南宮文發現她,不然後果也不堪設想。

天上漸漸有了烏雲,怕是又是一場暴雨。楊落濛抬頭望了望天,暗罵一聲,收了折扇往王府方向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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