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頭鳳落兩相錯 第三十八章 大敵當前破陣法

作者 ︰ 嵩里

距離下達軍隊撤回的命令,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因為及時退回的緣故,將士傷亡的程度並不大,只幾個靠在最前面的先鋒兵沒能回得來,剩下的只多多少少受了些輕重不一的傷,軍醫處理好傷口後便各自回了營帳休息。而楊落濛等人此時正坐在南宮軒的屋子里,各自沉默著,看著屋子中間的解子南。

從他回來開始,便拿了紙筆,似乎在畫些什麼,時而愁眉緊鎖,時而又恍然大悟一般,畫了許久放將手中毛筆丟進筆洗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神色卻也沒有放松的味道,喊了坐在一旁的眾人來看。

「太子,王爺,將軍。」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畫的畫,「方才我將胡人擺的陣法一一畫了出來,有些粗略,但是,我想我已經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陣法了!」

南宮軒大喜道︰「真的嗎!還請先生具體說說。」

解子南的手指從自己的畫兒上一一敲過,邊說邊指明他說的各處︰「此陣法以中間的金色的鬼面者為中心,組成一個套一個的圓,所有的士兵也都帶著鬼面具,卻和中間的人不一樣,我想,四周普通士兵他們的面具都是由魚骨制成的,而那個操控著整個陣法的人的面具,則是由一種只生活在大漠盆地最深處綠洲里的一種喚作‘金鈴’的魚制成的。」

南宮淵托著下巴,皺了眉頭道︰「金鈴?」

「是。」解子南頷首,「這種魚十分罕見,听見過的人說,它們的尾巴上有一個好似鈴鐺的東西,游動起來也會發出鈴鐺一樣的聲音,又因為此魚通體呈金色,因而才被叫做金鈴,此魚常年生活在盆地綠洲深處的水中,那里有各種凶猛的毒蛇,因而很少有人涉足,也很少有人看過,很多很多年前曾有異域人捕捉過它,殺死後破開月復部發現這個魚的骨架也是金色的,並且閃閃發光。」他的目光沉重起來,說話也似乎要費很大力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胡人使用的陣法,正是失傳已久了的‘鬼面地網’。」

「鬼面地網?」南宮軒從未听說過這個名字,不由得奇怪,「這名字由何而來?」

「魚骨制成的鬼面,以及和漁網一樣密密麻麻毫不透風的圈套。」解子南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些個胡蠻子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個古陣法。而且,居然還取得了如此珍貴的金鈴魚骨來制成面具。」

南宮淵挑了挑眉︰「如今既然知道是什麼了,你且說說,這個陣法有什麼破解的辦法嗎?總不能說,它毫無紕漏。」

「那倒也不是。」解子南微微沉吟,「金鈴魚雖然是水中之物,卻因為綠洲在盆地中,十分濕熱,又是金光籠體,因而屬于至陽之物,陰陽相生亦相克,所以,只要以至陰之法相待,便可破陣。」

許是因為自己的弟兄死傷太多,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張嚴終于忍不住插了話︰「那先生快說說需要些什麼吧!末將好快些去準備。」

解子南點點頭︰「想法子去取了最好的槐樹來,請能工巧匠連夜趕制出鬼面具來,然後再去尋了質地溫涼的玉石,穿上紅線給將士們戴在身上。」他察覺到眾人不解的眼神,復又解釋道︰「槐樹在樹里屬最陰寒的了,玉石也屬陰寒之行,這兩者相配,定能衍生極其陰寒的效果。只是。」他的表情有些為難了,「這最後一樣東西,確實最難弄來的。」

「是什麼?」南宮淵兄弟倆異口同聲問到。

「至陰之血。」

屋子里忽然靜了下來,眾人皆面面相覷。南宮軒皺起好看的眉毛︰「這是何意?」

「女子屬陰性,女子的血便是時間最陰性的東西。」解子南的嘴唇有些干裂,「尤其是,為成親的女子,沒有陽氣入侵,陰氣更重,是破此陣法的關鍵。」

「那麼,這血,需要多少?」想了想,南宮軒復又問道。

解子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從進入陣法的那一刻起便需放血,一直放到陣法破了為止,血量多少,無從得知,此陣法從前也從未有人用過,我也是偶然從古書中看到,這才知曉其規律和破解之道。」

南宮軒不由得大驚︰「那豈不是要用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來做賭注!這怎麼可以!」

楊落濛一直在一旁听著,此時忽然就想開口,卻感覺到了自己的袖子被誰輕輕拉了拉,她詫異,仔細看去才發現是站在自己旁邊的南宮淵,悄無聲息地在警告她。她對上他的眼眸,發現他的眼楮里寫滿了「閉嘴」兩個字。

「這,殺人似乎不妥,不如。」張嚴似乎絞盡腦汁想著,「不如,用沒有產過子的母馬來試試吧,或許也行呢!」

南宮軒想一想︰「就用母馬吧,先生看可以嗎?」

解子南模了模鼻子︰「也好,母馬是雌性,自然也是屬陰了,或許也有同樣的功效也未可知,既如此,還請將軍速速去準備,明日我們去破了那妖陣!」眾人商定完了,便也各自回了屋內休息,為第二日的惡戰做著準備。

楊落濛有些郁悶地坐在床上,腦子里不停地閃過南宮淵方才警告的眼神。

他是在擔心自己,貿然出頭,去做那個放血的女子嗎?

正想著,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她定了定神︰「請進。」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她方才想著的南宮淵,他徑直走到她身邊坐下,開門見山︰「明日不要再偷跑出去了,就好好在這里呆著。」

「為什麼?」她奇怪道。他不答,只是靜靜地盯著她,忽然,她好像想到什麼一般,「你,是在怕我去做那個?」她問的小心翼翼,試探地看著他。

「那種犯傻的念頭,你有都不要有」他沉默了一會,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邁開大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楊落濛呆呆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里忽然竄起一陣陣暖流。

「南宮淵。」她喃喃道,「我答應了你,要替你奪得這天下的。」

第二日戰鼓響起時,魏南王朝的大軍已經佩戴好相應的東西,一切就緒了,城門大開後,眾人將一個板車圍在了中間,車上束了一匹似乎被迷暈了的母馬,它的脖子被割了一個深深的傷口,正汩汩流著血。

胡人的軍隊擺好了陣法後,便等著這邊進攻,大軍向前進攻的同時,慢慢地四散開來,漸漸形成同胡人一樣的圓圈。而中間的母馬被一個士兵推著,步步向前。

城樓上,南宮淵等人正緊張地看著戰事,按照現在的情勢看來,兩個陣法正在相互靠近,只待對方將母馬和士兵都快包圍住的時候,再奮力一搏。

解子南松了口氣,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等等,他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陣法中,翻身坐在了母馬背上︰「天哪,那,那是誰!」

南宮淵听得他的喊叫,也定楮看去,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不由得暗罵道︰「該死!」

南宮軒也被驚到,看過去時才發現,那人正是楊落濛,更是大驚失色︰「她,她怎麼會進去的!」

「只怕是藏在大軍里,換了士兵的衣服。」解子南的表情一瞬間惆悵,「難道她想放自己的血嗎?王爺,這……」

南宮淵的臉色很難看,雙手死死地抓住護欄,盯著大軍中的人。

兩軍的陣法已經開始逐漸相溶了,就在此時,坐在馬上的楊落濛似乎往城樓方向回了回頭,她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了南宮淵身上。

其實隔著這麼遠,南宮淵是看不清她的表情的,可是就是那一瞬間他覺得,她對他笑了笑,那笑容艷麗決絕。

是在和他道別嗎,南宮淵緊緊地抿著嘴,忽然覺得自己的口中滿是腥味,他有些恍惚地伸手模了模嘴唇,呵,他這是怎麼了,竟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楊落濛朝著城樓上的南宮淵綻開一朵她認為最美麗的笑容,心中忽然惆悵,或許,這一次她就要戰死在沙場了,也好,也算是死得其所,為國捐軀了,或許,也能無形之中幫南宮淵立上一功,想到這里,她又咧嘴笑笑,轉過頭面向敵軍,毅然決然地抽出一把刀,狠狠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臂︰「將士們,沖啊!破了他們的狗屁陣法!」

一干將士原本被她的出現弄得有些奇怪,但听得她的呼聲又不免士氣高昂起來,各個都振奮地沖進去。

楊落濛一路上揮舞著自己流了血的手臂,將自己的鮮血一點點灑在地上,灑在每個帶了魚骨面具的胡人身上和面上。終于行進到了最後,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失血過多了,腦袋暈暈的,面前的許多東西也看不清了,不過,那個金光閃閃的面具倒是很扎眼呢。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向了那個騎在馬上的金色的鬼面人。

「去死吧,你們這些王八蛋。」她喃喃,終于在鮮血染上面具的那一刻,露出微笑,轉眼失去所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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