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風不動 第46章 添油

作者 ︰ 柳滿坡

趙溯邊觀察著顧相檀的表情,邊和盤托出這張小紙條的來歷。

「我近日總在院中得見睦王府上鳥往來頻繁,便因此留了些心眼,」即便宗政帝已下令京中不得養,但于三王來說,這條律令則等同虛設,不過只是約束了些平頭百姓而已,皇上難道真會為了幾只鳥兒同他們過不去?

「昨晚夜半瞧到又有鳥自堂飛出,我便將它偷偷喚下,用另一只養著的掉包了,這才看到了綁于其腳上的密信。」

三王會對神武將軍下手其實完全可以預料,侯炳臣只要在京一天或早或晚對他們總是一大禍患,他以前遠在邊疆征戰,三王勢力鞭長莫及,他現下就到眼皮子底下了可不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麼,只是若在他一回來就動了,難免引人懷疑打草驚蛇,這般等了幾個月,也該是差不多了。

不過趙溯還不是很明白對方到底要如何行事,畢竟侯炳臣的一身功夫在那兒,平日又極其謹慎,加之出入有護衛隨侍在旁,並不是那麼好接近的,如果這次失敗了,那麼再想等下次出手就更難了,所以定是要一擊即中,既然從外部強攻不行,還會落人話柄,那麼該是從內部瓦解,然後不知不覺為上……不過神武將軍身邊有什麼人可以用呢?

見趙溯忽的亮起了眼,顧相檀就猜他怕是已經想明白了,他了解趙溯的脾性,也知曉他有多見經識經巧捷機敏,要不然當年又是如何成為最後的贏家的,這事已是被他洞悉了,看來再掩蓋也難了。

于是顧相檀主動問︰「在你看來他們會使怎麼樣的手段?」

趙溯道︰「事在蕭牆……」

顧相檀怔然︰「神武軍中人人自律,對將軍又忠心耿耿,幾位義兄義弟看來也十分和睦,豈會自亂陣腳?」

「軍中自家人不會,可是外人就說不準了……」

「侯將軍身旁哪來的外人……」說到一半,顧相檀恍然大悟,「是那位秋……」

話才出口就被趙溯止住了︰「莫要聲張的好,這事同我們可沒有什麼干系。」

看著顧相檀不怎麼贊同的神色,趙溯語重心長︰「我知靈佛菩薩心腸,但是神武將軍的確是宗政帝的一大助力,若是三王先一步和他對上,侯將軍能識破這詭計,那自是最好,三王也算惡有惡報,若是一個不察讓奸計得了逞……大將軍折損雖有可惜,但是宗政帝回頭必然不會輕易罷手,最後雙方廝殺一番兩敗俱傷,不就是我們所求的局面嗎?」

「可是國土數亂,正是用人之際,將軍神武英勇,我怎能這般眼睜睜地看他陷入危難之中全然不顧?」顧相檀憤然。

趙溯卻依舊平和︰「未必就會是最差的結果,靈佛也不要小瞧了將軍,不過一個女流之輩而已,連我們都能想個通透,神武將軍不可能識不破,否則不是枉費了他這般威武的名頭嗎,更何況,瀘州關還有御國將軍在,哪能給南蠻人可乘之機呢?說不定侯將軍也一直在等這個契機,反而回頭來個守株待兔甕中捉鱉,拿住了三王的七寸!這樣的好機會,于我們,于他們,都不該輕易錯過!」

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顧相檀清清楚楚地記得,上一世趙溯就是這樣口若懸河地將他心中本就在動搖的一點點善念和愧色抹殺得一干二淨的。為了一己私欲,為了看宗政帝和三王互斗,為了斷皇上一條臂膀,顧相檀在那時最終任事態繼續發展了下去,然後鑄成大錯,再難挽回。

神武將軍保家衛國近二十余載,最後竟倒在他一心守護惦念的土地上,殞命于同為一國的人手中,多麼悲涼。

想到那時在靈堂內得見淵清時其臉上冷肅苦痛的表情,顧相檀皺緊了眉,深深的內疚如蟻一般自胸口層層鑽入,啃食著他本就顫動的心。

顧相檀用力吸了兩口氣,再睜眼時就見趙溯目不轉楮地望著自己,似在等待著顧相檀的答案,那眸中的沉郁之色如山巒一樣重重地壓過來,仿佛顧相檀要是拒絕,就辜負了趙溯的一番苦心。

兩人對視片刻,顧相檀道︰「容我再想想……」

趙溯眉頭微擰,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

顧相檀沉默了會兒,又想起道︰「還有件事我想尋你幫個忙。」

趙溯訝然,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的?

「靈佛請講。」

顧相檀將那日在金谷樓的見聞說了出來,不過沒有提孟粟是兩榜進士,只說逍遙賭坊欺壓百姓,正被皇上下令盤查,另一邊,右相為此焦頭爛額,但是最有可能說得上話的禮部尚書瞿光卻袖手旁觀,兩人怕是已有了嫌隙。

果然,趙溯一下便捉到了關鍵。

「這可是個好時機。」

顧相檀道︰「我也是這般想的,朝內的官員,眼下不少都是利字當頭,根本沒幾個為國為民所思慮,散兵最易離析,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趙溯眯起眼︰「靈佛比我以為的想得還完備。」

「哪里,我不過是正巧琢磨到了而已。」

「那靈佛想要趙溯做何事呢?」

「推濤作浪,添油熾薪。」

趙溯一頓,繼而明白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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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刑部出來,仲戌良是滿肚子不快,即便張幡只是意思意思地向他問了些話,其間都十分禮遇厚待,但右相這眼里喉里都像卡了根刺一樣難受憋悶。

這不才走出了幾步路,眼看著就到轎子口了,忽的就覺膝彎處一痛,仲戌良腳下一軟,直接絆倒在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上,當下便摔了個狗吃|屎!

一把老骨頭的右相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閃到了腰,痛苦地告假于家中足足休養了半月,才勉強能坐起身。

這一日正在喝藥,家里的僕從便來報說︰「相國大人,門外來了個和尚,說是要尋你的,已經等了好幾天了。」

「什麼和尚?釋門寺的麼?」

「不是,是個散僧,看著邋里邋遢的。」

「不見不見,趕走趕走,」仲戌良愁眉苦臉,「哦,莫讓人看見,給點齋飯銀錢打發了吧。」和尚在大鄴可不是好隨便對付的。

僕從有些猶豫︰「可是……那個和尚說,算到我們府內近日有劫數,特來提點的。」

仲戌良一怔︰「他還說了什麼?」自己近日不順朝中知道的人不少,不會是哪個不安好心的來誆騙他的吧。

僕從道︰「那師傅說他斷定近日東邊小柳縣會鬧水災,要是右相不信他的話,可等災禍發了,再來回頭思量他說的對不對。」

「小柳縣?」那不正是仲戌良的老家麼。

僕從點點頭︰「還要趕走麼?」

仲戌良思索了片刻,還是招了招手︰「讓他進來吧。」且看他會說些什麼,要真是胡說八道,定要給他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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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門寺的偏遠佛堂內,禪師在給兩位跪于佛像前的女子講經。

「不願自身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菩薩也曾為眾生殺一救百,大難當前,身不由己,阿彌陀佛。」

身著梨黃錦衣的女子雙手合十對禪師磕了個頭︰「多謝大師開悟,我自知這般淺薄之物贖不得許多罪孽,但是以此抵去御國將軍身上哪怕一絲一毫的刀兵劫數,也是好的。」

禪師頷首︰「施主心懷善念,佛祖也會知曉的。」

同兩位女施主見了禮後,又有小廝送上了一摞摞的供品和香油錢,兩位女子才從佛堂內離開。

坐在馬車上,梅漸幽暗暗打量著梅漸熙的神色,見其仍是看著窗外郁郁寡歡,忍不住輕聲開解道︰「姐姐不要憂心了,你這般七日一次進廟里為曹將軍積德化怨,他若知曉一定會感恩不迭。」

梅漸熙卻搖搖頭嘆了口氣︰「我從來不求將軍記我的情,我只盼他能大勝之後早日歸來。」

似是又想到什麼,梅漸熙面上一紅,將那臉上的幽怨之色沖淡了不少。

梅漸幽看著她粉面含春的模樣眼中閃過絲淡淡的冷色,很快就隱沒了下去。

正在二人各懷心思時,馬車忽的顛簸了一下,接著便听得小廝不快道︰「你是何人?竟敢擋路,還不讓開!」

下一刻一個含糊哼笑的聲音傳來︰「擋路?對……你、你們擋了大爺的路了……快滾開……」

「大膽!你知道馬車中的是誰嗎?」

「那……你、你又知道我……是誰嗎?」

說完這句話,外頭便響起了一陣扭打的動靜,兩個小廝接連痛呼之後,馬車的門簾便猛地被掀開了,一張噴著酒氣又面色酡紅的臉就出現了面前。

近些時日,梅家兩姐妹都常常往返于釋門寺間,這一條小道也是離梅府最近的路了,往日人煙雖稀少,但是也從未出過岔子,于是便掉以了輕心,除了兩個小廝和兩個丫鬟之外,今日竟沒有再帶更多的人,沒想到卻會遇上這般禍事。

梅漸幽嚇得不輕,立時就往後躲,梅漸熙也嚇著了,但是她比妹妹多些小姐的做派,仍是挺著背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冒犯我們!」

那醉漢呵呵一笑,腦子已是一片糊涂,見得梅漸熙那模樣,狼眼更是放出了光。

「美人兒……美人兒……快來給大爺抱抱。」

梅漸熙被一把拽住了手腕,立時大怒,抬手就要打,但是這般弱智女流哪里是眼前之人的對手,加上他能速度將兩個小廝放倒,身上可還是帶著功夫的。

于是拉扯拖拽間就被那人弄下了馬車。

「救命……救命……」

梅漸熙大喊,下一刻卻遭到了兩個耳光。

「讓你亂叫!擾了小爺的興致!」

梅漸熙嘴角洇出了血色,淚在眼眶中涌動,卻還是咬牙道︰「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

醉漢哈哈大笑︰「我管你是誰,天王老子……都不怕,有種讓人來抓我啊……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田梁是也!」

說罷又要準備去施|暴。

此時草叢一角卻見得一人露出半個身影來,默默地看著那方片刻,待那梅家大小姐哭得撕心裂肺,眼看著就要被醉漢得逞時,這才忽的擊了擊掌。

沒一會兒,幾個農夫便從田間走了過來,瞧得此處,忙掄了鋤頭就去砸人,醉漢一見形勢不妙,這才丟了姑娘,踉蹌著落荒而逃。

草叢中的人看了看狼狽的梅漸熙,再去看自此時才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冷著臉盯著自己姐姐的梅漸幽,不由露出一絲興味的神色來。

趙溯想︰這個庶女倒是有點意思,心也夠狠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幾章就會寫明緣由,然後開始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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