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文叫我去所里商量點事,到了那里,才知道是錄口供。
那天我無jing打采,同時心情也不是很好。陳博和劉濤負責幫我錄口供。一個問題問了三次,結果我的口供都不一樣。陳博被我惹急了︰「楠楠,你口供這麼變來變去的,哪句算數呀?」
「不知道啊,你們看著辦吧。反正那些事,你們都知道的呀。」
「丫頭,我們知道歸知道,程序總還是要走的,你再把情況說一下。我早點記記好,你也可以早點回去。」
本來心情就已經很糟糕了,見陳博這麼催促,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情況是吧,情況就是秦飄飄找我去勾引他老公花雲淹,你們就找我去調查秦飄飄的地下婚介,而花雲淹則無緣無故被你們抓去打得半死,還有要說的嗎?」
陳博被我氣得快冒煙了,將手中的筆一扔,站起身來。
「怎麼?是不是也要‘審訊’我呀?也把我打個半死好了,到時請把我跟花雲淹放在一個病房。」
「被你氣死了!」陳博丟下一句話,和劉濤一起離開了口供房。
我一個人在口供房里呆著,情緒久久不能平靜。大概這次真的把他們惹火了,半個多鐘頭了,都沒人進來找我說話。
冷靜想想,自己這麼做真的有些過分。畢竟周曉文和我父親是好友,從小周曉文就拿我當親佷女一般看待,過年紅包一直給到大學畢業。我這麼翻臉不認人,做得有點兒絕。當初還一副好市民的樣子,主動要求jing民合作,現在卻倒戈相向,反唇相譏。他們穿著制服,不過比我們老百姓顯得威嚴些,說到底也是人,也有壓力和難處。
我喝完桌上的n i茶,開始在手機上玩斗地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盤,竟沒有一盤是贏的。明明拿到兩個炸彈,據然還是被農民給贏了。
「又輸了?」
周曉文不知道何時進來的,我竟一點兒也沒察覺。
「周……周叔叔。」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拿了兩副炸彈,還會輸牌,地主不好當吧。現在刁民多呀,所以做地主的,拿怕佔盡了優勢,也未必穩c o勝券。」周曉文說道,他的口氣很平靜,倒像是跟同輩在聊天,「做地主,手上有炸彈,該扔就要扔,等到最後,農民的牌都出完了,你手中的炸彈再多也沒用了。很多時候,我們要的就是結果,一個字,那就是——贏!」
「為了贏,難道可以不擇手段?」
「不擇手段當然是不對的,但有時也情非得已。跟他們喝喝茶、遞遞煙,能把口供套出來的話,我們還費那麼大力氣干啥?斷案如神的包公、狄仁杰,他們審訊的時候也會適當地用刑。人分很多種,有的人吃軟不吃硬,有的人則必須要給點教訓。」
「你就不怕再整出個‘趙作海’來?」
「楠楠,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握好‘尺度’。」
我心想,好一個把握尺度,把花雲淹打得半死,也是在尺度之內嗎?
「楠楠,咱再理理,把口供錄錄好,怎麼樣?你看,錢謙也好,花雲淹也好,都是地下婚介的犧牲品,咱早點把案子破了,他們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嗎?你也很想讓那些真正的壞人早ri繩之于法吧?」
周曉文的話,我無法辯駁。不管他是看在我父親的份上,還是看在我們多年叔佷的情面上,他這麼待我,也算是到了他的人xing忍耐度的極點了吧。我也很想盡快破案,不想錢謙的悲劇再次上演。不過,我也有我的底線。這一點,我也是不會退讓的。
「周叔叔,你們還會起訴花雲淹嗎?」
「他做那個手術確實沒有獲得相關資質……」
「可我又不是真的要去做那個手術呀?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局,而且手術也沒有真地進行過。況且,他被你們打成這樣……」
「楠楠,這件事,周叔叔會處理的。」
「叔叔,如果你們起訴他的話,他會被吊銷行醫執照的,這跟殺了他沒什麼分別。況且……逼急了,他反過來投訴你們不合理‘審訊’的話,事情只會更加嚴重。」
「嗯……好吧,楠楠!叔叔知道該怎麼做了。咱今天先把口供錄錄好,明天你不是還要做耳膜修復手術嗎?別把這事給耽誤了。」
周曉文叫陳博給我沖了一杯熱n i茶,放到我的面前,依舊是我最喜歡的香芋口味。看到陳博給我送來n i茶,我到有幾分過意不去,之前還對他說那種過分的話。
「不用道歉,哥沒生你的氣。」沒等我開口,陳博又恢復了他一慣的痞子的樣子。
「我又沒說要道歉,某些人自作多情!」
「好,我自作多情,行了吧?n i茶還要不要?不要那我喝了。」我趕緊從陳博手中把n i茶搶了過來。
錄完口供,心情也輕松了不了。也許不關口供的事,只是因為周曉文的「讓步」。這恐怕是我唯一能幫到花雲淹的了,這麼做,多少能減輕一些自己的罪惡感。
明天就要做手術了,不知道耳膜修復手術算不算是整形手術,如果是的話,我倒希望c o刀的人是花雲淹。
回到六院,去看錢謙,他說醫院有點悶,想出去走走,我用輪椅推著他,到醫院小區里散散步。
「蘇格楠,你明天要做手術,是嗎?」他問道。
「是呀,你怎麼知道的?」
「今天你媽來找你,你不在。我說你出去了,她說你明天要做手術了,還到處跑。」
「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那到沒有,不過她給你帶了好多吃的。」
「你是不是有偷吃?」
「你怎麼知道的?」他傻傻地笑道,「我就吃了幾個肉松餅,我喜歡吃肉。」
「對了,你為什麼老是說‘我想吃肉’、‘我想吃肉’。你以前沒吃過肉嗎?」我好奇地問道。
「崔茜說如果我不听話,就沒有肉吃。沒有肉吃,人就會死,我不想死……」
「這是什麼邏輯?這女人神經病!」
「你不要這麼說崔茜,她不是神經病,沒有她,我早死了。」
自從陳旭給他治療,說他有進展開始,這是錢謙第一次主動提到崔茜。
「她救過你?」我問道。
「我出過一次車禍,腦部受過傷,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