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想出門,卻被母親叫住了,叫我在家里做菜,我說不會做,她說她可以給我打下手。我還在想為啥非要逼著我下廚,我那點水平,只夠填飽肚子,s 香味之類的根本算不上。
忙了半天,到開飯的時間了,我爸和他的朋友來到家里。最奇怪的事,還帶了一個留洋回來的小子。那小子高中時跟我做過一年的同桌,不過笨得狠,被我欺負了一年。後來借著家中的財力,去美國留學了,前不久才剛回的國。
我總算明白母親的用心良苦了。一起吃飯的時候,我母親一個勁地說這是楠楠做的,大家嘗嘗。她簡直拿我當貨物推銷了,真受不了。那個白胖的留洋小子華舒安比我印象中要胖許多。而且是那種純粹的胖,盡是肥膘那種。低頭吃飯的時候,還能看到清晰的雙下巴。
「楠楠,我剛剛回國,嘿嘿,早知道你在這里,我早該過來找你。」華舒安仍然是那副傻傻的樣子。我想起那句「子能更鳴,可矣,不能更鳴,東遷,猶惡子之聲。」
「楠楠,你笑什麼?是不是見到我太開心了。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我讀高中的時候,你才這麼高。」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沒想到你長這麼高了。」
我母親眼中的「不錯的男生」竟是這副德xing,這頓飯我無論如何是吃不痛快了。
「是呀是呀,後來我長高了。」我回了他一句,「你也變了呀,胖多了,肉嘟嘟的。」
我媽在桌底下掐了一下我的腿,可我明明不喜歡,又怎會對著他說出什麼好話。
飯桌上我媽夸獎舒安很有福相,又夸他是美國深造過的人才。那傻貨竟也相信,樂呵呵地笑著,嘴角還流口水。他爸估計也是個傻貨,也在那里幫襯,說他兒子如何乖、如何懂事。我爸則很明哲保身,只說些不溫不火的話,一個勁地勸吃勸喝。
飯後,他們幾個大人在客廳玩牌,卻叫我陪那傻貨出去逛逛。
看到他那肥嘟嘟、油滾滾的臉,我就很想上去掐一把,我讀高中的時候,這個家伙跟我同桌,人太胖了,老過三八線,他一過三八線,我就拿尺子打他。他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打的時候叫痛,打完又把胳膊伸過三八線。這小子功課不好,考試常常不及格。很簡單的題目,解釋了半天才懂。而且是今天懂了,明天又忘記了。原本我不是跟他一桌的,是他的爸爸跑去跟班主任要求的,非要把他安排跟我同桌,說我的成績好,可以帶帶他的兒子。這家伙大我六歲,人高馬大的,經常被我罵笨蛋。他也不惱火,就那種心寬體龐的類型。你打他,他還樂呵呵的。我還常常揪他耳朵掐他臉,他一身油嘟嘟的肉,掐起來倒是蠻好玩的。
「楠楠,你不但長高了,還變漂亮了,我都認不出來你來了。」
「是呀是呀。豬安同學,有何指教啊?」我沒好氣地同他邊走邊說。
「最懷念你叫我豬安同學了,我在美國那麼多年,都沒人這麼叫過我。哈哈。」
「死胖子豬安!」
「這句也是,只有你會這麼叫我。楠楠,你真好。」這個華舒安竟然趁我不防,抱住我吻了一下我的臉。
「死胖子豬安,你找死啊,你敢親我?你去美國就學了這些下流的東西?」我一個巴掌拍在他的臉上。
「楠楠,你怎麼了?楠楠,你不喜歡死胖子豬安了?」他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神經病呀,誰說喜歡你的?」
「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你老打我罵我,你不是很喜歡我嗎?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可是我爸爸非要讓我去美國。那邊我都沒有朋友,很不開心。我一不開心就吃東西。其實我很想你的,我還寄了信和禮物給你,你收到沒?」舒安那副傻乎乎的樣子,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我母親怎麼就會覺得這個家伙跟我很班配,還叫他來我家吃飯。
「楠楠,阿姨說叫我有空常來玩。我最近都有空,我能來你家玩嗎?」他又問道。
「豬安,小時候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哇,那種喜歡跟你現在說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不一樣,我覺得都是一樣的呀。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結婚吧?」
「豬安同學,你饒了我吧?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真的好想把這個傻貨一拳打暈,然後一走了之。
「阿姨說了,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就算有,也是我死胖子豬安。」他這種簡單的智商運作下產生的莫明其妙的想法,真叫人頭痛不已。真的好想回依湖去上班,遠離這個傻貨。
「豬安,你听我說,我……我不喜歡你,听明白了沒?我——不——喜——歡——你!」
「你騙人!」他竟然哭了起來。
他像個巨大的肉團,立在路zhongy ng,推不動也拉不動,我不知如何是好。
「豬安,你別哭了,別人都在看你呢。丟不丟人呀。」
「老師說過,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里恨死他了︰尼瑪,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心里雖然如此想,但嘴上卻只好說︰「豬安,你乖了,哭鼻子的男生不討女生喜歡的啦。」
這一招果然有效,他竟然很快止住了哭︰「楠楠,你是說如果我不哭,你就喜歡我,是不是?」
「是啦是啦。」
「楠楠,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死胖子又抱住我啃了一口,他的口水真叫人受不了。我趕緊拿手背擦個干淨。
「我jing告你,死胖子豬安,你再親我,我把你門牙打下來!」
「sorry!我在美國習慣了。不過,我會改的,只要你喜歡,我一定會改的。」舒安一臉虔誠的樣子。他那只胖乎乎的手,拉起我的手,拽著我往前走。我竟有一種被熊掌握住的感覺。想抽又抽不回來,他小子雖說一身膘肥,竟然也有這般大的力氣。
從百貨大樓出來,舒安拉著我去看電影。我說電影不好看,他說看著看著就會好看了。也不顧我喜惡,竟連拖帶拽,硬拉著我去電影院。在電影院的門口,我看到一輛熟悉的瑪莎拉蒂,這是我表妹的坐騎。
這丫頭也看到了我,從車里探出了腦袋︰「表姐,這是你的草原王子嗎?」
「不……不是。」我努力把手從他的熊掌中抽出來。
「我看也不像。那你拖著這塊油肉在街上干嘛?」
表妹真是幽默無限,竟然用「油肉」來形容這個死胖子,果然是形象至極。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給別人亂取綽號。我有名字的,我叫華舒安。」
「好好好,華舒安先生,你現在和我表姐打算去干啥?前面不遠就是如家了哦,再過一條街有莫泰……」
「表妹,你別胡說了好不?」
「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嘛。你們真不懂幽默。」她撇了撇嘴。又坐回自己的車里。
「那你來這里做什麼呀?電影院那麼俗的地方,可不適合你這位來自星星的宇宙公主。」
「我才不是來看電影的,我是來找人的,找我的歐巴。嘿嘿。」她拿下了她的墨鏡,朝我們拋了個飛吻,「我先走了哦。」
原來我表妹打扮起來還是蠻漂亮的,尤其是戴掉墨鏡的那一瞬間,也是位小美人嘛。
「你表妹真沒禮貌,我不喜歡她。」舒安說著,又重新拉住我的手。
「是呀,你這樣硬是拉著別人的手,也是很沒禮貌的。」我把手從他手里抽了回來。
「對不起呀,楠楠,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這麼拉著你的手。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放的嗎?男女朋友在一起,都是手拉手的。」他一臉的委屈。
「豬安!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呀。我不喜歡你,你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這樣行不行?我真的有男朋友的,被他看見,隨時宰了你!」
「你騙我的,你又騙我。你哪里來的男朋友,阿姨都說了,你跟他分手了。你還騙我!」他又開始要哭了。
這次我也不心軟了,罵道︰「死胖子豬安!你听著︰跟我分手的是我前任男朋友,我現在交往的是我現任男朋友。你——死胖子豬安,什麼都不是。听明白了嗎?」
「你騙我!你騙我!」他抱住我,哇哇大哭起來。我倆立刻變成電影院門口最大的焦點。如果有個洞在我面前,我會立馬鑽進去。和這傻貨一起,丟的何止是人。
在表妹車子消失的方向,我看到一個穿運動裝戴鴨舌帽的女孩,有那麼一瞬間,她原本側對著我的臉,在撿東西時讓我看到了正面,好熟悉的面孔。這是誰?崔茜!我不禁月兌口而出。我從死胖子的雙臂中掙月兌出來,但這個女人一晃眼就不見了。我堅信那不是我眼花,這種感覺和在健寧療養院時的一樣。那種奇怪的感覺,絕對不會錯的,剛剛那個——就是崔茜。
我在人群里找尋她,但她卻像空氣般消失了。
死胖子還在那里哭。
「豬安,你不要哭了。再哭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我現在回家,你要是願意哭就繼續哭,如果不願意哭,就跟我一起回去。」我說完,朝前走了兩步,這個傻貨立刻追了上來,拉著我的手不放。
先把這個傻貨拉回去再說吧。我的腦子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