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消失後只剩下滿眼的黑暗。大約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本來空空的腦袋似乎注入了新鮮的血液開始運動起來。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斷慢慢地浮現,有一個灰衣女子淺笑著朝他走來,手里捧著小米粥,她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幾個畫面拼湊在一起,斷斷續續,明明滅滅間他感覺快要抓住什麼時腦子又一片空白。
「主人,主人。」夜白不斷地喊著,手指小心翼翼撫過白蛇的鱗甲,叫了許久他也沒反應。
「姑娘,這是換洗的衣服,老身先放這里了。」帳篷的門簾被一個老婦掀開,她將衣服放在榻上說道,「過會兒就是飯點,記得出來領吃的。」
「謝謝你,老女乃女乃。」夜白朝老婦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
老婦看了榻上的白蛇一眼後便離開了。夜白嘆了口氣,感覺有點累了。自從那日被一道莫名其妙的紅光吸進去後,她醒來便看見自己躺在河邊,手里拽著一條白蛇。後來是這位老婦將她救了起來,安置在帳篷內。
夜白進來後鮮少在外走動,但是听帳篷外的人說起,好像是要遷徙什麼的。她本來等身體恢復了就帶著白蛇離開,可是老婦好意地挽留了她下來。畢竟,不惑體內靈力被吸干,法力不支變回了原形,一時半刻是緩不過來的了,所以她也沒推托答應了留下來修養。
「你到底要睡到幾時才醒來啊?小白一個人,很害怕呢。」夜白坐得有點累了,便和衣躺在白蛇旁。
日落西沉,帳篷內一片黑暗。漆黑中兩點銀光閃爍著,慢慢地爬上夜白的身體,最後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原本睡得沉沉的夜白忽然感覺到脖頸間涼涼的很不好受,便打了個轉順手拉過被子將自己捂得死死的繼續睡。
「 」銀光順著脖頸來到臉頰處,聲音越來越大了。夜白正是半夢半醒之間,她夢里看見御林操控著數以萬計的蛇慢慢地靠近自己,忽然身後傳來「 」聲,有條手腕粗的蛇纏住了她的脖子。
「啊——!」夜白大眼一睜驚醒了,她額間冒著細汗,心跳得厲害。原以為夢醒後就沒事了,誰知道那陰魂不散的「 」還在耳邊環繞著,而且臉龐好像被什麼舌忝著。
她一坐而起,大眼微眯換成貓眼警惕地審視著四周。忽然眼前一個放大的蛇頭冒出嚇了她一大跳。她下意識地伸手將攀附在身上的白蛇扯開大力地摔了出去。
「哇啊——」白蛇在空中呈拋物線狀飛翔了一段距離後落到硬邦邦的地上,他吃痛地驚喊出聲。
咦?怎麼是道人聲?夜白連忙下塌點著了蠟燭,只見一條白蛇可憐兮兮地蜷縮在不遠處,他銀眸微眯地望著自己。難道是……
「主人!」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後,夜白連忙走上前將不惑扶起來放回床上,手還撫了撫蛇身,痛心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有沒有摔痛啊?」
被夜白粗魯的撫模弄痛的不惑非常地不滿,他回頭朝夜白的小手便是一口。夜白被咬得痛了也不敢縮手,只能硬挺著任他咬。
白女敕的皮膚被鋒利的牙齒一咬便破了皮,腥甜的味道竄入口中。意外地,味道竟然很好,而且隨著口中的腥甜越來越多,身體的冰冷感也越來越少。不惑咬緊了夜白的手腕,牙齒深入幾分令更多的血流出來,他微眯著眼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剛開始時,夜白以為不惑生氣了想小小地懲罰下自己便沒做阻止。可是手腕上的牙齒越咬越深,隱約間覺得他不是懲罰那麼簡單。血的味道很快就隨著不惑的啃咬而蔓延開來,夜白的血有一股奇怪的異香,讓他為之沉醉。
「主人,小白知道錯了,可以松口了嗎?」夜白的血流得太快太急,小臉開始變白。沉醉在溫熱的血中的不惑絲毫沒有理會繼續吸血。她動了動手想將手腕從蛇口中抽回來,可是他意識到嘴邊的美味要離開便運動蛇身纏住她的手臂,利牙更是咬緊了手腕。
「啊!」夜白吃痛驚呼,她被不惑纏得緊,手腕里的血來不及吸去順著蛇口流了出來,滴到被子上。
撩開門簾進來喚夜白去吃飯的老婦,一進來便看見這場面,她臉色一變連忙從兜里撒了一包粉末過去。不惑身上粘了淡黃色的粉末如被火烤一樣迅速松口彈開了。老婦上前撕下裙擺上的布將夜白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腕包住。
「老女乃女乃。」夜白失血過多,虛弱地倒了下去。她躺在床上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老婦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小瓶的東西灌夜白喝下。
「唔——這是什麼東西啊?」夜白聞到一股難以言狀的怪氣從小瓶子傳來便不依了。
「這是解蛇毒的藥酒,趕緊喝了!」老婦斬釘截鐵道,然後不等夜白動作捏著她的鼻子灌了下去。
閉目休息了一陣子後,再睜眼,大好。夜白恢復了力氣坐起來便看見老婦將倒地不起的不惑收進小鐵籠里。她連忙叫住了老婦︰「慢著!他是我主人!不是毒蛇!」
老婦將籠子的開口關緊,說道︰「小姑娘,這可是蛇妖,吸生物的精元為生,萬萬留不得!」
夜白上前奪過籠子護在懷里解釋道︰「主人他不是蛇妖,他是仙君!是天界的逍遙元君!」老婦以為她中了不惑的迷幻術才說著胡話,于是便不理會她,伸手從她懷里搶過籠子。
兩人互不相讓,一拉一扯地撞向了桌上的碗碗碟碟弄得「呯呯踫踫」的。路過帳篷的族人听到里面有動靜便趕緊去報告族長。
族長听聞是安置外族人的那個帳篷內傳出吵鬧聲,而且自己的母親也在里面,他擱下手上的事務急忙趕了過去。還沒撩開門簾,他便先聲制人大喊道︰「都給我住手!」
在里面爭得火熱的兩人聞言都停住了動作。門簾一開,夜白便驚訝地張大了口,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蘑菇族大宅子里的那個黑衣人!
還沒等她說完,黑衣人族長便走了進來略略看了看現場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老婦指著籠子里的白蛇和夜白手上的血解釋道︰「這條妖蛇想吸取小姑娘的精元,幸好我及時趕到制止了它。可是這小姑娘中了迷幻術,硬是說它是她的主人。」
黑衣人族長走到籠子前細細地查看了下不惑。只見原本銀白的蛇眼里滲入了幾絲血紅,他不停地吐納著蛇信子,白麟也泛著紅光極度地狂躁不安。他轉身正好對上夜白那雙黑白清明的大眼楮,想了想才說道︰「此事也許另有隱情,母親還是讓孩兒查明此事吧。」
听到自家兒子這麼一說,老婦只好松手看了夜白幾眼,扭頭撩起門簾走了。
終于沒人搶她的主人了,夜白將籠子抓得緊緊的目不轉楮地看著這個黑衣人族長,生怕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是,他只是一味地望著籠子里的白蛇不語不動。這讓處于警惕狀態的夜白很是疑惑。等了許久,也不見他的下文,夜白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你……你這樣看著主人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