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萱滿是怨憤的拉著陳以哲走後,屋里的氣氛變得怪怪的。
靜佳、姥姥、顧衍澤三人皆是各懷心事。
靜佳思慮的是顧衍澤到底有沒有生氣,有沒有听進她剛剛的話語,一顆心全是掛著他。
而顧衍澤心面上一派冷然,但心中早已亂成一團。
好不容易熬到晚飯過後,兩人回了房。
其實,晚上飯桌上宋若華眼中的擔憂與好幾次的欲言又止,無不揭示了她心中的擔憂。她其實很想跟顧衍澤好好談談,但是又怕適得其反的,讓顧衍澤覺得她是在拿長輩的身份壓他。
靜佳洗完了澡,站在鏡前吹著濕漉漉的頭發,心中思索著如何跟他開口。
五年了,原本寄希望與時間可以沖淡、沖平過往的一切,但如今靜佳才那麼深刻的認識到,有事情不是用時間就可以抹去的,無論他信與不信,她想她都得試一試,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他。
靜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開了浴室的門,走了出去,站在落地窗前的顧衍澤卻剛剛掛了電話。
他掛電話前的一句,讓靜佳心中一慌。
只听他說了句︰「我馬上就趕回去。」就掛了電話。
急忙轉過身來的他,神色有著一股難掩的慌亂與急切。
只是在對上靜佳的眼眸時,慌亂的顧衍澤愣了愣神,止住了本欲邁出的步子。
「你要走了……」靜佳望著離她數尺之距的男人,他那傾長偉岸的身影在白色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朦朧。
好似一眨眼,他就好化成一縷青煙,飄散的無影無蹤了。
「梓姍的主治醫生來電說,她可能……可能……」
「可能活不久了?」靜佳接過話來。並沒有諷刺、也沒有憤恨的。她只是很平靜的陳述著。
有些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讓她覺得似乎已經意義不大了。
他們之間何止只是隔著一個陳以哲啊,還有一個蘇梓姍啊,那個女人始終在心底還是有位置的。
「這麼晚了,明天一早在趕去吧。」
「……」他只是望著靜佳,沉默著。
靜佳默默的深吸了一口,走到沙發前把他隨意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輕輕的拿了起來,習慣性的撫了撫。走到了顧衍澤的跟前。
「如今已經入秋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把外套穿上吧。」靜佳說著就幫他穿上了外套,就好似有時早上她起的早,心情也不錯時,也會體貼的為他穿衣打領帶的。
而顧衍澤只是僵硬的站在那兒,任她輕熟的給他穿上外套。
他微微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白亮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灑在她的臉上,靜謐如水的。而她那微低的眼臉,一閃一閃的,好似泛著銀光。
一直靜默著的顧衍澤,忽然伸手抱住了身前的女子。
不言不語。
只是抱著她。緊緊的。
靜佳心亂了一霎,而後又慢慢的恢復了理智。
「阿澤,快去吧……我會在家……在家等著你的……」靜佳已經平復了又平復的心緒,可是說出的話依舊斷斷續續的,還帶著顫音的。
她想掩下心傷裝著大度、裝著為他著想,可是這話怎麼看都是太裝了,怎麼听都是一副怨婦的語氣。
可是,她除了如此,她真不知道該如何了。
她留不住他,她更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與他擰著性子強留他,那樣只會讓他更加記得那個女子,只會讓蘇梓姍更加深刻的留在他的心里,也只會讓他對她更加的怨憤而已。
天知道她是多麼舍不得他的懷抱,她是多麼不願讓他離開。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心甘情願的讓自己心愛的丈夫去到別的女人身邊照顧的,可是如今她卻沒得選。
「靜佳,乖乖在家等著我,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等著的。」
一直沉默著的顧衍澤終是開口了。
只是一開口就讓靜佳一驚。靜佳從他懷里抬起頭來,望著他,眼中有著一些激動,「阿澤,你是說……」
他的意思是相信她下午說的那些話了嗎?
她望著他的眼神閃爍著驚喜的淚光。
「好,阿澤……我等著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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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盡管兩人相依相偎的十分不舍,但顧衍澤最終還是放開了靜佳,大步的離去了。
趕著B市的夜班機去了美國。
而靜佳卻沒哭沒鬧的安靜的爬上了chuang閉上了眼,努力讓自己睡著。
第二天醒來時,姥姥滿心憂慮的跟靜佳談了許久,但最終靜佳還是讓宋若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靜佳知道姥姥肯定不會不知道這段時間她和顧衍澤的發生的事。然而姥姥卻是擔心靜佳過于悲傷,跟顧衍澤大鬧反而弄的夫妻關系更加的緊張。
卻不想靜佳跟宋若華說了昨晚她與顧衍澤的約定,宋若華滿目慈祥的望著靜佳,舉得眼前的小丫頭總算是長大了、懂事了……不用她在為她操心、擔憂了。
宋若華想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靜佳在B市又呆了兩天,顧衍澤的助理姜淮就來了。
靜佳雖有些不舍,但還是很乖乖的上了姜淮的車,跟他會S市去。
只是車子還沒到機場,確切的說是還沒駛出市區就被一名許靜萱這個令人厭的女人給攔了下來。
許靜萱如瘋子一般,不管不顧的攔在車的前面,那模樣簡直就如不要命了一樣。
坐在前排的姜淮回過頭來詢問著靜佳,「太太,需不需要下車把她拉開。」
「許靜佳……我有話跟你說……許靜佳……」許靜萱如瘋子一般的在車前大喊大叫著。
看著印的越來越多的人來圍觀了。
靜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讓她上車吧。」
靜佳看姜淮眼中有些遲疑,想了想又說道,「你要是不放心,就也坐到後面來,有你在這兒,她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許靜萱上車後,姜淮還真如靜佳所言的坐到了後座。反正車子是輛加長賓利車,後座的空間很寬敞。
車子駛離了鬧市區,而上車後的許靜萱卻一直未開口的,只是緊緊的盯著靜坐在一旁的靜佳。她不開口,靜佳也不急于問她的。
在靜佳坐在那兒好似都有些困意了時,坐在靜佳對面的許靜萱卻突然撲通一聲的跪在車上。
她猛地一動,讓坐在靜佳身旁的姜淮也猛然的往靜佳身邊挪了挪。並不是姜淮過度緊張了,而許靜萱如今的狀態確實讓人看著有些神經不正常。
披散的頭發,蒼白的臉蛋,整個人弄的好像一個從瘋人院出來的女瘋子一樣,讓人不得不防她會不會神經錯亂的做出一些讓人驚異的事情。
然而,靜佳卻不沒想到她竟會這樣的跪在她面前。這還真從來都沒想過的。
畢竟許靜萱是何等驕傲的女子啊,而且她從小就愛跟她爭鋒相對的,可以說是在她面前從不會不示弱的,如今去這樣……
「靜佳,我求你救救……救救我媽媽吧……」
「……」龔艷玲?
「我媽媽欠下了一筆賭債,那些人說要是換不上就要……就要剁了我媽媽的手了……」
「……」可這怎麼求到她這兒來了啊!她難道不知道靜佳在許家最討厭的人就龔艷玲嗎?比討厭她許靜萱還要討厭的。
「你知道的,上次的華國的股東大會,我媽媽和我就已經被擠出股東之列了,早已沒有華國的股份了,而且女乃女乃自從上次的事後就不再認媽媽這個媳婦了,就連我爸爸都要跟她離婚了,她如今真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了……」
其實,舅舅要跟龔艷玲離婚的事她也听到過一些說法,大多都是說舅舅迫于姥姥的壓力,孝順老母所以……
不過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的,而是舅舅好似跟一個跟她大不了多少的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好上了,所以自然嫌棄了人老色衰的龔艷玲了。
唉……男人啊……
「靜佳……我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沒有比別的辦法了……」
「許靜萱,你不是還有一個很有‘能力’的男朋友嗎?我還真沒想到我會是你走投無路的最終選擇啊……畢竟你是那麼的討厭我啊……」
許靜萱眼中有著一股恨意在翻騰。
「你是說陳以哲那個混蛋嗎?我許靜萱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不該相信那個無情絕義的混蛋……」
「……」呃!靜佳還真沒想到,前幾天還挽著陳以哲的手臂,恩愛的如同熱戀中的情侶一樣的兩人,如今許靜萱卻對他露出如此痛恨的眼神來。
「許靜佳,你知道,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從沒愛過我,他一直在利用我,可我竟還是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我許靜萱驕傲一世,怎麼就會愛上這樣一個卑鄙的小人呢……我一直安慰自己,他是誰也不愛的,他只愛他自己,可最終我才看清,他不是沒有愛過誰,他愛著的人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你……」
「靜佳,陳以哲他一直愛著你……原來他一直愛著的人,還是你。盡管他知道你對他只剩下恨意了,但是他卻依舊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