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嚓」
「嘩啦」
如碗口粗干枯的胡楊,在少年最後大力的一斧下,悠悠倒了下去,激起一股淡淡的黃塵。
少年放下柄長三尺,刃寬約半尺的砍斧,拿起邊上的牛皮水袋,猛灌了幾口後,扯下脖上搭的汗巾,抹了抹額頭密集的汗珠,便坐在了干枯的胡楊之上。
「淵,回去吧,爹爹等我們回去吃飯呢!」一青衣小褂,臂彎挎著用榆樹條編制的小籃子,里面裝著滿滿的蘑菇,讓人看著就感到陽光清純的少女走了過來。
「你是著急我們的喜服還沒有縫完吧?」淵的眼神讓少女滿臉的羞紅。
「這麼大的人了,也沒個正經,」想到爹爹準許二人的婚事,少女的臉比園子里的隻果還要嬌艷,「看我告訴爹怎麼收拾你!」
「嗯,嵐,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怎麼和爹說呢?」說罷粗壯有力的手臂已是將嵐攬入懷中。
「熊淵!」嵐佯怒的掙扎了幾下,便去享受那屬于二人的溫馨。
熊淵對于童年的記憶是模糊的,他隱約地記得八歲的時候,有一群人沖到家中,一威嚴的老者,手里拿著一塊金黃s 畫有太陽的布帛,說了一些什麼後。他就失去了幸福的生活。也失去了爹爹征戰倭寇的消息。
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和娘一起流落街頭的時候,失去了娘的蹤影,留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流浪。如果不是蘭嵐的爹把他救起,恐怕早已橫尸街頭。
蘭老爹十年前救起了孤苦的熊淵,並收他為義子。用賣炭得來的那點微薄的收入,供熊淵到私塾去讀書。熊淵也是爭氣,竟在十五歲的時候中了秀才,為家中免除了許多雜役。
雖是兵荒馬亂的年代,在這個山村中的秀才之家還是少有人敢去動他一動。經過村里媒婆的撮合,蘭老爹也是許了蘭嵐與熊淵的婚事,自此義子也變成了自家的女婿。
當然蘭老爹也是秉承了一個至真至純的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就順理成章地成就了這對碧人的姻緣。
熊淵認為好男兒當立志四方,人不能只當一個文縐縐的書呆子,還要有一副健碩的身板,所以閑暇之余也是幫老爹上山打柴燒炭。
「秀才,快跑吧,馬匪來了,」正當二人說說笑笑地走進村子的時候,對面傳來了急促的喊叫聲。
「劉老爹,怎麼回事?」熊淵听到後心中一震,馬匪可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官兵,只要報出自己是當朝秀才就沒人敢拿他怎麼樣。
「秀才啊,快跑吧,馬匪殺了好多人,已經把你爹綁起來了,再不跑就沒命了」劉老爹一口氣說完這些,臉已經憋的通紅,生怕熊淵不小心沖進去白白送了xing命。
「嵐,你不要進村了,我去看看,」說著,熊淵放下背在身後的干柴,順手拿起斧頭朝著家中跑了起來。
「不,淵,我也要去,我要去救爹爹,」嵐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拉住了熊淵的衣襟。
「不可,你先與劉老爹躲起來,等我回來找你,乖,听話,那不是你去的地方。」焦急的熊淵顯示出了獨有的鎮靜,溫和地勸著幾近要去拼命的嵐。
「老頭,已經有人告訴我了,你還有一個義子,正當壯年,只要你說出他在那里,我可保你不死!」一頭戴氈帽腰上別著腰刀的紅臉大漢,用鞭桿狠狠地挑著蘭老爹的下頜說道。
「呸」蘭老爹滿口的鮮血伴著幾顆打掉的大牙噴了大漢滿臉都是,讓他的臉看起來更紅了。
「我讓你橫!」
「噗嗤」
大漢倒轉鞭桿,用它磨的鋒利的一端,刺破了老爹的粗布衣,直直插進了老爹的胸口。
「爹」熊淵拎著砍斧闖了進來,看到這一幕,雙目充血,瘋也似地沖了上去。
「吆喝,好身板,能值個好價錢!」大漢馬鞭一揮,抽向了熊淵手中的砍斧,一纏,一拉。
抵消了熊淵所有的勁力,熊淵腳下一空,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拿下!」
未等熊淵起身,邊上十幾名大漢,便將他緊緊地壓在身下,利落地將他捆了個四蹄朝天。
「淵兒,你不該回來啊——」蘭老爹怒急攻心,狂吐熱血,便氣絕身亡。
「接著找,一個都不能落下,只要是青壯年的男人女人都給我抓過來,」紅臉大漢撒下命令後,就坐下來看著地上的熊淵。
「是!」十幾人紛紛上馬,在濺起的黃塵里,飛速地沖撞著每一個小院。
「奴隸,爹你死的好冤枉啊,」熊淵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這些馬匪來村里抓人是為了賣錢,沒想到蘭老爹剛強至此,到死都沒有說兩個孩子去了哪里。
「哈哈哈……好,好,真沒看出來,還有這眼力價兒,」紅臉大漢連說了兩個好字,「人都說十七犛牛,十八的漢,如你這般年紀能值二兩銀子,我怎麼舍得殺你,啊,哈哈哈。」
「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早晚讓你尸骨無存!」
「好啊,好啊,哈哈哈……听說你還是個秀才,我倒要看看你這秀才遇見我這馬匪,你能怎麼地我?」大漢猛然起身狠狠地揣著熊淵,「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群讀書人,天天他娘的之乎者也,能當飯吃,去你娘的秀才。」
熊淵瞪著大漢的雙眼幾近要流出血來,只那樣看著,看得大漢心里一毛。
「c o,給你臉了,記住你匪爺我叫紅狼,」又蹬了一腳熊淵後,紅狼指著自己的紅鼻子,大聲說道,「紅山一條狼,血口吞八方。」
「記住了沒?你記住了沒,你個蠢秀才!」紅狼抓起被捆的熊淵就扔了出去。
「砰」
熊淵在兩丈外落到了地上,差點背過氣的熊淵,銳利的雙目依然沒有離開紅狼半點。
「爾系中山狼,得志才囂張,吾輩亦雄鷹,專食紅狼肉。」
「吆喝,咂咂咂咂,」紅狼咂著嘴,「還真可惜了啊,看來你值五兩了,哈,啊,那你可曉得;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嗎?」
「還他娘的鷹,我叫你鷹,我叫你鷹,」紅狼狠命地踹著地上的熊淵,怎耐他無論怎麼打,怎麼踹,熊淵就是不吭聲。
「你就是一只雞,如今都不是好雞……」紅狼喘著粗重的濁氣,手指地上被打的滿臉是血的熊淵,直橫的沒完沒了。
「頭兒!壯丁就他一個了,不過又抓到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