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一黑衣少年正在極力地把手中的劍刺向天邊的殘陽。
劈、刺、點、撩、截、抹、穿、挑、提、絞、掃
所有的動作都是指向一個目標——夕陽。
逍遙子只告訴熊淵,只管對著太陽練習,只要練的多了,自然就明白如何去練劍了。
這正是應了哪句老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熊淵每天都在不停地刺著東升西落的太陽,甚至在月夜來臨的時候,他都在刺向圓月或者是殘缺的弦月。
熊淵的這把劍從他拿起的瞬間開始,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的右手,睡覺吃飯的時候也不例外。
即使是在月光下,都能發出美輪美奐的七彩光芒的一把寶劍,你會願意讓他離你很遠嗎?
你肯定不會,你笑了,因為你我同時都想到了劍身上瓖嵌的寶石。
你錯了,熊淵可不像我等這樣痴迷于劍上的寶石。
熊淵認為如今的劍就像十年前開始陪伴他度過童年的嵐,填滿他孤獨歲月中的空白。他要運用這把劍去闖出屬于自己的江湖。加深劍對他的記憶,因為這把劍會在關鍵時刻如嵐一樣,勇敢地保護他,甚至粉身碎骨。
鋪滿皚皚白雪的山頂上,出現了一塊方圓兩丈左右的空地,逍遙子如居家女人一樣,在架起的篝火上,燒烤著獵來的幾只山雞。
一個儒雅柔美的男人去做這樣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尤其他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很難想像那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
熊淵看到了,他看到逍遙子熟練地翻滾著簡易架上光溜溜的山雞。不一會兒便成了一只油光光,滿是金黃的誘人美食。
他看到逍遙子,在升騰的濃煙中,輕輕地咳著,並不時地用沾滿油漬的手抹一下燎的生疼的臉。
熊淵看著這個看似單薄、柔美的身影,幾乎有了當年那個采花賊的沖動。若不是他知道師父是個男人,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說不定他會如同饑餓的雄狼,狠狠地把他拋到床上……
他知道,所以他沒有哪樣去做,只是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站著干嗎?還不快過來,幫我把火弄的旺些!」逍遙子狠狠地看了熊淵一眼,卻是沒有一點的殺傷力。
「嗯,好」听罷,熊淵急步上前,蹲在地上,吹起了已變成濃煙的篝火。
火旺了,再次劇烈地炙烤著架上的山雞,山雞身上的肥肉也是變成油再次‘滋啦啦’地響了起來,冒出的肉香刺激著熊淵的每一個味覺末梢。
逍遙子從架上取下了一只烤熟的山雞,從邊上拿起了一把jing致的匕首,他在割肉。
「師父,為什麼不用劍?」
「為什麼要用劍!」
「劍更鋒利,切的更快啊。」
「難道你的劍是用來殺雞的嗎?」
「當然不是。」
「所以我用匕首啊,既然你的劍已經是你的情人,你應該更尊重他。」
「我會的!」
「練了多少劍了?」
「現在是第十一萬四千八百六十三劍。」
「嗯,不錯,為什麼要扔掉劍鞘呢?」
「這樣就不用拔劍了,可以更快的出劍,所以我把那個沒用的步驟省去了。」
「好,夠靈活!」
吃光了三只雞,熊淵還是意猶未盡,不停地吸吮著手上的肉渣。
「師父,再來一只吧!」熊淵可憐兮兮地說道。
「不行,你都吃三只了,這年頭抓雞也是很難的,」逍遙子趕緊把沒褪去毛的山雞往邊上推了推,「看在你練劍練得好,才叫你多吃一只。」
「呃,兩個人在這里,生活就會變成這樣子嗎?」打了個飽嗝的熊淵好奇的看著突然變成吝嗇鬼的師父。
「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我跑了多少路才捉到這麼幾只,」逍遙子還是小心地護著邊上的死雞,「如果不信,明天你去捉雞,我練劍。」
「師父,還是我練劍吧,」他寧願練劍累死,也不願意去捉那爬幾座山都捉不到的山雞。
「從明天起一天只能吃一只!要這樣吃一年。」逍遙子放話了,限制熊淵吃雞的數量。
「這……」熊淵心里這個苦啊,剛剛擺月兌王員外的摧殘,現下可好吃的ziyou都要交出來了。
「如果饑餓都熬不住,你還是回九道山莊當你的奴隸吧!」
「回去當奴隸,我要讓九道山莊永無寧ri,」熊淵突然間變聲s 俱厲。
「就憑你!」
「就憑我!」
「那里的水很深不是你說趟就能趟的了的。」
「再深我也要去,就算死了。」
「死了都要去,那現在對你來說餓已經不是問題了。」
自此後,兩個人的伙食分配來了一個大翻轉,逍遙子每天吃三只山雞,一餐一只,而熊淵一ri三餐只吃一只山雞。
接著神奇的一幕也是出現了
清晨,一輪巨ri剛剛升起的時候,在金光穿透的迷霧中,一黑衣少年嘴中緊咬雞頭,卻不舍得吃下去。每每穩穩當當地刺出一劍,他都是用我們看不到的舌頭添一下這個美味的雞頭。
艷陽高照的時候,他會把兩只可愛的翅膀,加上一雙肥肥的雞腿,另再加一個香香的雞**,狠命地吞進月復中,以支撐他迎接殘陽的到來。
赤膊的上身,冒著亮晶晶的水珠,你可不要認為這是他故意噴上去的,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知道,那是從身上的千萬毛孔中擠出來的。
夜晚到來的時候,這個少年不敢亂動了,也不去吃什麼東西,只有在黎明到來時,餓的快發狂的時候,他才去動那只僅僅只有胸脯和骨架的山雞。
他很知足,至少沒有耽誤自己練劍的時間去捉一只只能解決溫飽的山雞。甚至山雞都是師父烤好後給他吃的。
他也很滿意自己的師父,盡管他看上去不那麼男人,可他現在做的事,也不是一個男人會去認真做的,至少不會一做就是一年。
師父是一個殺手,一個真真正正的殺手,為了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奴隸,而放棄自己練劍的時間,去捉一只不能為他帶來一點利益的山雞。為了這個徒弟能有個更好的人生,師父的付出不是應該的,也不是必然。
但是師父還是在做,做不是一個殺手會去做的事情,甚至可以說,都不是一個男人會去做的事情。
熊淵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叫熊淵的人,也因為他們身上有同樣的追求,去殺死所有該死的人,甚至是不該死的人,因為只有熊淵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殺手中的高手,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師父,二十萬劍的目標,我已經練習完了,」熊淵倒握劍柄,劍身緊緊地貼在他筆直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