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宮皓笑了笑,神秘地對我說道︰「別看他這副模樣啊,他可是豐馬山第四任典獄長盲眼頭陀的弟弟,同為菩提祖師的徒弟,比那猴子晚了五百年入的門,雖說晚入門的弟子再不及前輩那麼厲害,但在黑市圈子里面也是數一數二的,後來他哥哥修佛家,但是殺人不眨眼,他走的道家,不過一直隱居黑市,前幾年我在黑市找到他,細節改天再和你說,這次啊,能不能趕在其他人前面拿下懸賞,就全指著他了!」
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靠他?那駱馬幫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手,還不如一個老頭?」
明宮皓好像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他大概也是知道這老道形象不佳,完全沒有說服力,急忙跟我解釋道︰「哎,別不信啊,你想啊,貓妖一伙人跑了這麼久,駱馬幫一點消息都沒打听到,那說明他們一伙兒必然是非常謹慎小心啊!為什麼偏偏跑到這里卻露了馬腳呢?這斷不是偶然!這里啊……」
「這里啊,有十大歷史之謎之一的太平天國寶藏啊!」明宮皓正說著,卻被老頭兒打斷了,「天京城下面被洪秀全封印了一批寶藏,原本是打算復國所用,沒想到啊……可惜了,這麼多年無數人試圖找出這里的秘密,卻始終找不到這傳說中寶藏的具體位置,這批寶藏也就成了不解之謎了啊!」
老頭撢了撢胡子上的零食渣,繼續道︰「平成十八年,也就是七年前,金陵北郊有個野土地公意外的死了,這件事原本不是大事,不過死因確實很蹊蹺,三界總領局派人來調查,才發現這土公是誤入了太平天國的地下秘宮,觸踫了封印屏障,結果一命嗚呼,魂飛魄散。總領局擔心寶藏的事情萬一傳出去會惹來三界爭斗,就把這個事情給壓下來了。近些ri子,總領局的檔案司跑了一個書記官,逃走時他還帶走了大量三界機密檔案,這其中就包括這太平天國遺存寶藏的資料,他們私放貓妖想必也為了借其法力攻破封印的屏障。因此,我們就無須跟著駱馬幫一眾在林子里瞎轉悠了,只要直奔寶藏所在處伏擊,即可將他們一舉拿下。」老頭說罷,捋了捋胡子,又遞了片薯片到嘴巴里大嚼起來。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明宮皓又得意起來,「這次有高人相助,我們的勝算一定大,如果你能加入的話,那更是如虎添翼,這十萬比倫簡直就是囊中之物啊!」明宮皓沖著我挑眉弄眼的,害得我渾身不自在。
「哎呀,不是我不幫你啊!只是吧,這個事情啊,太危險,這個這個,萬一有什麼閃失……」我故作為難,想要訛明宮皓一把。誰讓他上次訛我來著,是吧?
「明白明白!賞金三人均分,零頭拿去喝酒,怎麼樣?」明宮皓又是一副腆著臉的模樣。
「錢無所謂,怎麼分隨你。不過麼……」我瞟了明宮皓一眼,他下意識地往回一縮,「不過事後得請這老頭兒幫我個忙!」
其實我想讓老道幫忙解決林立的事,我當時一點也感覺不出來,我想可能是因為我不懂道術,要是這道士真像明宮皓描述的這麼厲害,那一定能搞定林立這檔子事兒。
「不管什麼事兒,只要是你帝煞君令的要求啊!我都能替他答應。」明宮皓自信滿滿。
這就算是達成協議了,幽鬼獵人也算是貴族,多數不屑做這些事情,可是我總覺得這種探索的活動樂趣無窮,又有得玩,還能順便收點比倫,也算挺劃算的。
這時候林立整理完畢從房里出來了,手里正抱著坨坨逗著玩兒。明宮皓又開始跟林立閑聊,林立也嗦嗦添油加醋地把我們跟明宮皓分開以後發生的事情描繪了一遍,老頭兒倒是挺開心的,跟坨坨一起分著零食吃,邊吃邊听跟看電影似的。
十一點半,ri頭正盛,正听著故事的老頭忽然表情嚴肅地看著我們︰「我餓了,哪里可以吃午飯?」我瞬間石化了,這人絕不是什麼老道啊!吃了一上午的零食,到現在,他居然還能想的起來吃午飯?您都多大了啊?新陳代謝還這麼旺盛啊?!看來也就坨坨和老頭這爺倆要吃東西。
我戳戳明宮皓說︰「跟我走,你買單。」
听到我這話,他看了一眼老頭,黑著臉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心想不就一頓飯,至于嘛!
下了樓,我開始犯難了。幾乎不再這人類世界吃飯的我,還真想不起來哪里好吃。好在我身邊的林立是個大小姐,肯定知道哪里好吃,于是我吩咐林立帶路。
之後,很快,我後悔了這個決定——林立直接將我們帶到了本市最貴的酒店。明宮皓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而我明確地感受到了他這張臉背後死撐著的辛酸和面具下那張看見了世界末ri的臉。明宮皓拖著兩條腿往里面走,老頭倒是很開心,一邊走還一邊跟林立打听著這酒店的特s 菜。
老頭自顧自地挑了個包間坐在了正當中,臉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著令人反感的笑容,他眯著眼楮從上到下地掃視著菜單,還不時地拽拽服務員的袖子,打听幾乎每一道菜的原料和做法。
現場完全僵住了,所有人都被老道的嗦打敗。在我爆發的前一秒鐘,他竟然利索地合上了菜單跟服務員嬉皮笑臉的說︰「先這些吧,不夠再說!」
我憋了很久的氣一下子都散開了,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狠狠地攥了攥拳頭,又一次忍了下來。先這些吧?!不夠再說?!哈!這菜單上的菜他已經點了近一半,而且每道菜都來了雙份!居然還有臉在這兒說「不夠再說!」
過了整整一個小時,是的,一個小時!菜終于一茬一茬地上齊了,幾乎整個酒店的服務員都來過我們這個包間借著上菜的名義進行了一番參觀。
這老道的食量讓我瞬間明白了明宮皓出門前那令人難以捉模的表情。
大大小小的空盤子堆在牆角,四個男服務生用推車已經拉走了兩趟了。
隨著最後一個香瓜被老道吃完,這頓劃時代的午飯算是結束了。老頭心滿意足地打了個比之前更長更響的嗝,嬉皮笑臉地對著已經心灰意冷目光空洞的明宮皓說︰「明宮大人,菜味道還不錯哎,你不吃一點嗎?」
過了很久,明宮皓依然沒有說話。明宮皓,我所熟知的明宮皓,那個在我看來已經賤到無以復加的明宮皓居然已經完全沉默了。
老道嗦地吩咐著服務員收拾干淨盤子以後,神秘地把門鎖上。從懷中的小布袋里面抽出了一個擦得 光瓦亮的小銅盒擺到了桌上,打開盒子,是一個更小一些的盒子,再打開……還是個一樣的小盒子,直到打開了第四個盒子,終于不再是盒子了。他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抽出一個羊皮紙卷來︰「別見怪啊,這個才是重點。」
老頭的臉不知為什麼忽然變得不那麼討厭了,他一點一點地展開那個紙卷,露出畫面,是一卷模糊不清的地圖。地圖的上口寫著一排紅字「天王在此,諸神歸位」,字的筆跡還泛著淡淡的光澤。
這難道就是地宮寶藏的地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湊到桌子中間仔細地觀察起地圖來。老頭又從盒子的夾層里面摳出一個白s 的小東西說道︰「這個,是天王洪秀全的小指指骨!」
說完他捏著指骨指向地圖左上角的一個小黑點,然後開始念念有詞。慢慢地,墨水從黑點出發,向畫卷蔓延,原本模糊不清的地圖,漸漸顯現出細致的紋理和字跡。原本「天王在此,諸神歸位」的字樣也變成了「天國天神地宮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