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最是冷冽,帶著昨夜里未散去的寒氣。
南方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北方的清晨。十四在心中嘆了一句。
「啟明,你說公子讓咱連夜趕路,這事當真這般重要。」
十四呵出一口氣,臉色因為冷風迎面紅撲撲的。
「公子讓咱們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能不能不墨跡,跟個大姑娘似得。」
十四瞪大了眼楮看著身旁的弟弟,這是他听過啟明除了對趙幽以外說過最長的句子,雖然是在損自己,可是十四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告訴哥,啟明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被詢問的人看了十四一眼,不回答,用力夾了一下馬月復,揚鞭遠去。
十四討了個沒趣,見自家弟弟已經遠去,急忙追上去。
「父王,蝶衣和卿姨呢?」
小家伙一大早就跑進趙幽房中,一句話將還賴著自家王妃溫存的某王爺嚇了一跳。
「瑤兒,不請自入,父王有這麼教過你嗎?誒,愛妃,愛妃,輕點。」
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趙幽難得的板起臉來,不難看出這是被自家女兒撞破自己的糗樣的掩飾。只是嚴肅還不過三秒,趙幽就悲催的發現自己的耳朵已經落到了枕邊人手中,佳人微微用力,自己就那難得的嚴肅的樣子就破功了。
「瑤兒還是先到廳中用早膳吧,父王一會出來告訴你好不好?」
唉!某王爺心下嘆了口氣,看來,女兒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寶貝了。
「瑤兒先去廳中,父王蘇姨再見」
小家伙見自家父王吃癟的樣子,心中大喜,卻又礙于是自家父王不能笑出來,于是選擇到廳中等候兩人。
「愛妃啊,用過早膳咱們就上路,卿諾帶著瑤兒已經回京了,啟明和十四去了北關,咱們得回楚州去演最後一場戲。」
某王爺一臉享受的任由自家王妃為自己穿上衣服,細心搭理著腰間的掛飾,不緊不慢的說著。
「妾身還是不明白,王爺將啟明派到北關去,這清風崗誰來打理?」
蘇杳然將趙幽衣領處一個褶皺撫平,抬起頭就對上那人一臉的明媚。
「愛妃,你不會以為本王手上就這麼幾個人吧!」
趙幽一臉的驚奇。蘇杳然不語,只是等著她的下文。
「這江州刺史是我的人,確切的說是我母後的人,啟明走了,這寨子自然就由他來照看,否則你以為朝廷幾次派兵下來,為何清風寨依舊安穩如常。」
某王爺笑眯眯的,淨了面,站在一旁等蘇杳然收拾。
這不是蘇杳然第一次從趙幽口中听到她提起她的母妃。看著笑得正燦爛的某人,腦海里浮現出那金玉軟榻上的婦人的模樣,這笑容,細看之下,同那婦人真有幾分相似。她不是朝中有名的賢良淑德,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嗎?現在的這一切似乎和她並沒有任何關系啊!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不要疑惑了,以後我會慢慢同你說的。」
似是看破了蘇杳然心中所想,趙幽不知何時又走回蘇杳然身邊,將佳人攬入懷中。
這人,總是這樣,慢慢說。想雖這般想,但蘇杳然知道趙幽既然這樣說了,就不會再瞞她。看摟著自己的人臉上掛著的笑,蘇杳然毫不猶豫的送了她兩記白眼,美其名曰賣關子的懲罰。
用早膳時,趙幽為小家伙解釋了一下蝶衣為何先走了,順便還將江卿諾交給自己說是讓自己轉交給小家伙的一幅畫像交給小家伙。
接過畫的小家伙臉上泛起層層笑意,抱著畫卷,就像抱著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一樣。
一依舊是兩匹駿馬,在官道上行著。
蘇杳然發現趙思瑤雖非趙幽生女,但兩人在某些方面卻是極為相像的,就像現在這樣,一大一小的笑容,似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當初,吸引自己的不也正是這樣的笑容。
「杳然,你快些,不然等會我和瑤兒可是要將你落下好遠了。」
半天不見蘇杳然跟上來,趙幽勒住馬韁,回頭喚道。而小家伙見自己家父王回頭,也跟著從趙幽腋下探出一個小腦袋看向蘇杳然。
見一大一小相似的表情,呆呆的看著自己,蘇杳然不禁莞爾,自己跟趙幽注定不會有孩子的,而瑤兒雖是趙幽撿來的,可未嘗不是上天對自己和趙幽的一種恩賜。
「九郎,你就不能慢些嗎?瑤兒還小,你一路這麼顛簸她能受得了?」
待到馬兒近前,蘇杳然嗲怪的白了趙幽一眼。
「瑤兒,過來,蘇姨帶你。」
邊說,邊向小家伙伸出手,小家伙也愉快的將手遞給蘇杳然,之後便穩穩的落座在蘇杳然身前。整個過程很和諧,若是硬要找出不和諧的地方,便是趙幽那一臉無辜了。
再看自家女兒,小家伙正坐在蘇杳然馬上,同蘇姨兩人相談甚歡,而蘇杳然坐下的馬兒正悠悠的走著,這看起來,自家愛妃的馬術是要比自己強一些啊!某王爺心中感慨。
再回神時,自家愛妃已經帶著自家女兒行出好遠了,兩人似乎都沒有要回頭等自己的意思。這就是傳說中的被妻女拋棄了嗎?
趙幽四下看了看,只有不算太大的日頭,和偶爾拂面的風,官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一咬牙,一揚馬鞭,只听得那馬兒嘶鳴一聲便沖出去了。
自江州回楚本來只需半月路程,只是趙幽有心耗時間,繞路帶著妻女去了一轉蜀地,品嘗了蜀地的名小吃後,方才打道回楚地。
這期間不斷有消息通過信鴿傳來,趙幽每每看過後都會露出高深的笑來。
蘇杳然自趙幽手中接過那些消息卻是眉頭緊皺,好個趙幽,好大的手筆,事情做得這麼干脆漂亮,只是這事是好事,計是好計,但這花銷卻委實太過了,她這麼寥寥幾個字,就是蘇家生意一年分二之一的收入。
最可氣的是那敗家之人還笑嘻嘻的對她說這已經是最省的了,蘇杳然恨不得在這人身上狠狠咬上幾口出氣,不說她她還真當銀子得來容易嗎?
趙幽前腳剛進楚王府的門,衛書瑜後腳便到了。
「衛大哥,本王這才回來,你就到了,消息還正是靈通啊。」
趙幽嘴角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是這笑落在衛書瑜眼中卻頗為嘲諷。
「九郎說笑了,衛某路過楚地,得知王爺回府,故就來探望一下九郎。」
在趙幽戲謔的眼神下,衛書瑜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本王可是听說了,青州知府剿匪有功,提升到戶部侍郎,想來衛大哥就是要上京赴任吧。」
「正是。」
「衛丞相那邊該是準備的差不多了吧,衛大哥需不需要本王同你一起上京?」
趙幽把玩著那塊蟠龍玉,雖是在對衛書瑜說話,眼楮卻一直在那蟠龍玉身上。
「這倒不必了,過幾日家弟便會從京中過來陪在九郎身邊,我此次上京,將先皇的密令,呈出來,匯同父親逼迫那皇帝讓位于九郎你,待到事成,吾弟便會護送九郎上京繼承大位。」
衛書瑜語氣極為誠懇。
「衛大哥真的認為趙幽適合那個位置嗎?」
趙幽收起了笑,雙眼對上衛書瑜的雙眼。
「這個自然,九郎你是先皇唯一的子嗣,是趙家唯一的血脈,而且還是嫡出的,只要先皇密令一出,九郎你登高一喝,那麼天下百姓都會向著你的。」
衛書瑜語氣急促,似乎真的趙幽只要登高一呼,天下就是趙幽的一般。
「再說吧,衛大哥還要趕著上京,那本王也就不留衛大哥在此用膳了。」
趙幽深深看了衛書瑜一眼,就在後者沉不住氣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趙幽卻突然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眼見趙幽已經走出廳門,衛書瑜頗為無奈的起身告辭。
狼煙來報衛書瑜已經出城後,趙幽同蘇杳然打了個招呼,將自己鎖在了書房中。
次日,狼煙又來報說是楚地刺史來訪時趙幽正同蘇杳然在學如何整理賬目,听得狼煙來報心中冷笑。
「去回了他吧,就說本王舟車勞頓,現在正在休養,沒精神見客。」
狼煙應了一聲便出門去回話了。
「愛妃,我記得我大婚前,四皇兄曾同我說過這麼一句話‘衛政可是同你封地的刺史說要廢朕立你為新皇啊,九弟難就不動心?’你說我該怎麼辦?」
趙幽假裝頭疼,一下扎進自家王妃懷中,卻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你心中不是早有計較嗎?還問我作甚?」
看著耍著無賴卻與自己談正事的某王爺,蘇杳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你是愛妃嘛!先晾他幾日好了,雖說四哥說了要我配合,但是,這樣的小矜持還是該有的。」
听見懷里的人提及矜持,某王妃忍不住,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不理會懷里的人,繼續整理著那賬本。
見客什麼的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