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烈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來就容易讓人想入非非,而君飄雪此時說的話又是那麼的曖昧,讓人想不想歪都難。
「你是要等著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嗎?」君飄雪用簪子挑起藥膏,抬起頭時,卻見安律烈沒有任何動作,頓時沉下了臉,連聲音都變的冰冷幾分,「快點。」
安律烈也知道君飄雪說的是實話,再加上她那冰冷的語氣,心中那點旖旎的小心思早都沒有了,干脆的月兌下自己的外衣。
君飄雪用玉簪將藥膏抹在了安律烈的傷口上,安律烈的自制力也相當不一般,從始至終愣是沒發出一點點兒聲音,四周安靜得有些可怕。
君飄雪用的藥也不是凡品,名叫纁幽膏,與碧灕丹不同,專治外傷,可以加快傷口結疤的速度,還能快速止血,並且傷好之後不留疤痕。不過,與碧灕丹相同的一點是,這種藥膏的配方也早已失傳,至于君飄雪是怎麼弄到手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君飄雪收起盒子,淡淡的道。仔細看卻可以發現,她的臉上也有著淡淡的紅暈,安律烈的身材還是相當好的,盡管只是一個後輩,但也看的君飄雪有點臉紅了。
穿上上衣,安律烈似乎也感覺到了君飄雪的尷尬,咳嗽了一聲,然後道︰「那我們上去吧。」
「嗯。」君飄雪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抬起,靈力匯聚在手心中,她用的自然是爆發力最強的致幻火。腳下一點,猛地一拳擊在石堆上,碎石頓時向著四面八方被震飛了出去。
安律烈蝠翼猛拍,速度快得驚人,在經過君飄雪身邊的時候,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在君飄雪錯愕的目光中,帶著她一起飛了出去。
奧斯汀大陸,某個房間中
一個少年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手中捧著一個印有紫色花朵的白瓷杯,十分悠閑地喝著茶。面前的桌子上雜亂的堆放著許多東西,中央有一塊不小的空桌面,上面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紫色底座的水晶球,在一片雜亂中格外顯眼。
少年喝了一口茶水,水浸潤了他的唇,顏色更加美麗,宛如胭脂。茶水的熱氣飄上來,化作一蓬蓬的白霧繚繞在空中,勾勒出幾縷神秘的同時,又將這兒裝點成了一個仙境——不知道為什麼,大約是有什麼力量制約著吧,無論過去多久,那些如薄紗一般的乳白色霧氣都不會散去。
少年穿著一襲白袍,一直拖到地上,卻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少年整個人窩在椅子里,左手支在扶手上,撐著頭,臉上有些躲懶的神色,三分飄逸兩分出塵再加五分惰懶,仿佛是一朵罌粟讓人欲罷不能。
少年的黑發如墨,絲絲縷縷的,一如光華,一如綢緞,輕而易舉的從掌心中滑去,一直可以垂到腳踝處。
那一雙狐狸眼,隨時魅惑如斯,但更多的卻是惰懶如斯,眸光流轉間散不去的是勾魂攝魄的深意。少年的頭上長著一對白色狐狸耳朵,像它的主人一樣,懶洋洋的,耷拉在哪里,似乎很疲倦。
少年好看的煤皺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似是有什麼煩心事。
「狐耳,」一個少女推門走了進來,她著一件翠綠色的連衣裙,腰間系著一條金色的腰帶,一頭女敕綠色的長發下垂,一直垂到膝蓋處,不似墨綠般深沉,不似草綠般溫柔,反而顯得輕佻俏皮靈動,一雙金綠色的眼楮里流露出幾分無奈,「你這兒啊,怎麼又弄成這樣了?你又佔卜了?其實沒關系的,鳳凰不是已經去聯系了嗎?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你不必這麼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而且,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下一次讓鳳凰幫著一起弄好了。」
說著,女孩揮了揮手,仿佛有一陣清風吹過,繚繞著的霧氣紛紛散去,只是露出來的畫面卻並不怎麼好看,地上散落著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鑄造用的材料都胡亂的堆在地上,雖然這些材料大都是很珍貴的,比如一些金屬啊,寶石啊……那些鑄造出來的成品、半成品也都亂七八糟的扔在一邊。
女孩對于這樣的場景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反手關上門,手指靈活的指著點著,仿佛是在舞蹈。地上所有東西,都在她的指揮下分門別類的放好,擺放的整整齊齊。
拿起一件外套給狐耳披在肩上,溫柔的道︰「你啊,總是這麼不小心,如果著涼了怎麼辦?真是不知道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該怎麼辦。」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女孩急忙轉移話題,她走到狐耳的身邊,坐到了椅子右邊的扶手上,「這次的結果如何了?」
「還是沒有一點兒頭緒,還真是麻煩啊。」狐耳雖是看出了女孩在轉移話題,卻也沒有說什麼,依舊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而他的聲音也是和他的人一樣,都是那般的惰懶,有著一種迷人的魅力,伸手將女孩拉進懷里,下巴擱在女孩的肩上,「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的。放心吧,菀苑,你和安琪都不會有事的。」
「能治好安琪就夠了。」菀苑倚在狐耳的懷里,喃喃的道,「我不重要,一點都不,甚至與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去做。反正我這並已經找血族的人看過了,想要好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哪怕是那個人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吧。」感覺到狐耳圈著她的腰的手更用力了,菀苑將手放在狐耳的手上,似乎是在安慰他,然而口中的話語卻沒有停,依舊自顧自的說下去,「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治好了安琪之後,我死了也無所謂了吧。」
「不許這麼說!」狐耳猛地坐直了身體,眼里的惰懶一掃而空,雙手扳過菀苑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而後雙手捧住她的小臉,懲罰似的吻上了她的唇,「夏洛特.菀苑,我告訴你,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值得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重要的!除非是我死了,否則,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雙臂環緊了菀苑的腰,將她緊緊禁錮在懷里。
「狐耳,我……」菀苑欲言又止,貝齒輕咬紅唇,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自己的頭靠在狐耳的肩上。
狐耳,多謝你一直以來的陪伴,如果,如果我的病真的可以治好的話,那麼,我想對你說︰你既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
「喂喂,你們連個夠了啊!」鳳凰推門走了進來,「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听到鳳凰的聲音,菀苑俏臉一紅,猛地坐直了身體,似乎是打算從狐耳懷中離開,卻被狐耳搶先一步按住了。
狐耳不爽的看了鳳凰一眼,顯然是不滿于他這個時候跳出來當電燈泡︰「有什麼事嗎?」他的語氣不善,潛台詞就是︰有話快說,沒事就給老(子)滾!
鳳凰取出一個小小的方塊狀物體,按了一下上面的某個按鈕,跳出一個投幕︰「麟桀傳來消息,似乎有什麼變故。」
「那我們去看看吧。」說這句話的是菀苑,她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退去,估計還是有些尷尬。
「好吧。」狐耳只好松開圈著菀苑的雙手,眼楮卻微微眯起,看上去十分危險,「是什麼事?難道他不能解決嗎?」此時狐耳的不爽,已經波及到了傳來信息的麟桀身上。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解封了。」鳳凰收起手中的東西,淡淡的道。
「這種小事也要通知我們?」狐耳站起身,「他自己看著辦不就是了。」
「但是那個人也在,而且似乎攪進去了。」鳳凰走到窗邊,推開窗,從窗口跳了出去,身在半空中,腳下浮現出一個火紅的法陣,一只巨大的火鳳出現在他腳下,沖兩人招了招手,「上來吧。」
一听到「那個人」三個字,狐耳幾乎是瞬間就從窗口沖了出去,沖到了鳳凰面前,毫無形象的就這鳳凰的衣領︰「你說是‘那個人’?那個人有消息了?你說的是真的?那個人還活著吧?沒出什麼事吧?」
鳳凰拿掉狐耳揪著他衣領的手,點點頭︰「是真的,有沒有出事我就不清楚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出發吧。」菀苑也跳上了火鳳的背,听到兩個人的談話,她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開口道。
「那走吧。」鳳凰蹲,拍了拍火鳳的腦袋,示意它出發。三人就站在火鳳的背上,向遠處飛去。
另一邊,君飄雪和安律烈沖出石堆後,便看到了極為驚人的一幕,只見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接天通地,光柱中有一個少年,一頭黑發肆意翻飛,一雙灰色的眼眸中透著邪肆和狂野。
「是他。」君飄雪有些驚訝,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那個光柱中的少年正是她先前所關注到的第三人——那個邪肆的少年,只不過,此時他原本的黑眸已經變成了灰色。
「你認識他?」安律烈心中莫名的不爽,盡管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麼,「呀,我好像把卡洛給忘了。」他似乎有些懊悔,又或者是在轉移君飄雪的注意力?
卡洛?君飄雪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欠扁的貓臉。「就是那只該死的黑貓?」君飄雪挑了挑眉,對于這只貓,她還真不怎麼待見,不過她也知道這只貓對于安律烈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變為廢墟的石穴,君飄雪覺得找到的可能性不高,但還是問了一句,「要去找找嗎?」
「等你們想起我來我早就死了啊,喵。」卡洛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了,走到安律烈腳邊,看了看君飄雪衣服前崩壞的口子,露出了一個相當不正經的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安律烈抱起卡洛,撫模著它的皮毛,「覺醒?還是別的什麼?」
「不太清楚,按理來說九曲封神陣的逆陣應該是解封才對。」君飄雪取出銀龍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將它放了回去,「還是試試好了。」
光柱中,少年的長發一寸寸變為灰色而且變得更長了,一直垂到腳踝處,那張本來就邪肆的臉此時變得更為精致,一身衣服也變得華麗精致。
在光柱周圍,站著六個人,分別于處在六個不同的方位,單膝跪地,向著中央少年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
當少年完成變化之後,便從空中落下,光柱也隨之消失,抬起頭,剛好迎上了君飄雪的目光,看到那雙詭異的眸子,少年有一瞬間的愣神,灰色的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不過很快,少年的神色便恢復了正常,沖君飄雪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然後將目光轉向了跪在他面前的六個人身上。
看到少年的眼楮,君飄雪也有一瞬的恍神,這樣的眼楮,她似乎在哪里見過,但,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想了想沒想出來,君飄雪便暫時將它放到了一邊,手上也沒閑著,召喚出致幻火,十指靈活的舞動著,將火焰拉做一根長鞭。
少年看了看君飄雪手里的鞭子,再次揚起了笑容,他的目光忽然越過君飄雪,投向了她的身後,在她的身後,麟桀的身影正從傳送陣中浮現出來,而更遠處的天空,則仿佛是被燒著了一樣。
少年皺了皺眉,旋即又舒展開,他對著君飄雪張了張唇,無聲的說了些什麼,然後轉過頭,對著他面前的六人說了兩句,似乎是下達了什麼命令。而後,七人便消失在了一片灰蒙蒙的光霧中。
「這就結束了?」卡洛一副掃興的表情,「本來還以為要打一架的呢,真沒勁。」
「他和你說什麼了?」安律烈沒有去管卡洛說了些什麼,而是比較關心那個少年對君飄雪說了些什麼,他現在還是不爽,雖然他依舊不知道為什麼。
「他說,他很期待與我的再次相遇。」君飄雪眯起了眼楮,收起了火焰長鞭,轉過身看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背後的麟桀,「你,恐怕並不是一個佣兵團的團長那麼簡單吧?至少,不會是一個這麼弱小的佣兵團團長。你,到底是誰?」
麟桀動作優雅的欠了欠身︰「我的確是一個佣兵團的團長。」抬起頭,那盛滿了笑意的銀眸對上君飄雪的紫眸,「艾露安佣兵團團長,水麟桀。同時,」他看了一眼君飄雪手腕上的銀鈴和戴在左手上的神之左手,「神之繼承者,我代表鳳凰山歡迎你的到來。」
艾露安佣兵團!君飄雪以為艾露佣兵團的名字是模仿艾露安的,卻不想事實是這樣的。
艾露安佣兵團是芬格大陸最大的佣兵團之一,其團長頗具有神秘色彩,內部勢力也不弱,卻不想居然與鳳凰山有此淵源。
這鳳凰山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君飄雪不由得皺起了眉,當初她辛苦建立起來的九冥閣,如果不算那復雜的關系網的話,但論本身實力,恐怕也未必是鳳凰山的對手。
此時,鳳凰、狐耳、菀苑也乘著火鳳來到了幾人面前。
狐耳從火鳳的背上跳下來,惰懶迷茫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絲凌厲,最終,他將目光鎖定在了君飄雪身上。低頭抿了抿唇,狐耳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本書。
那書也是硬殼封面的,其封面為乳白色,四個角上都印有金色的花紋。
看到這本書的瞬間,君飄雪就感覺到戒指中的《煉神傳說》變得不安分起來,神之左手上蕩漾開幾分涼意,右臂上的灼燒感也變得更為明顯了,銀鈴發出急促的響聲,仿佛在催促她快點去將那書取來,那種急切的心情,比他當初遇到羅盤的時候更甚一籌。而她體內那枚羅盤,也高速地旋轉起來了。
左手按在右手手腕上,用靈力控制住了銀鈴,君飄雪掃視眾人,在場之人各個勢力都在她之上,讓她有些不安。更何況敵我不明,幾乎就是下意識的,君飄雪向著安律烈身邊靠近了一些。
安律烈眼中劃過一絲欣喜,不過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仔細看還可以看到他的嘴角有些笑意。
鳳凰山的幾人可沒有注意到這些,听到銀鈴的聲音,他們皆是眼前一亮,彼此對視一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菀苑上前,盈盈一拜,道︰「神之傳承者,鳳凰山歡迎你的到來。」
君飄雪挑了挑眉︰「所謂的神之傳承者,你們是在說我嗎?」
「是的,」鳳凰點了點頭,同樣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很難接受,不如先與我們同去鳳凰山,然後再詳說此事。」
君飄雪皺眉,這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似乎這兩個選擇都不怎麼樣啊。
「去吧。我陪你。」安律烈湊到君飄雪耳邊低聲道。
君飄雪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鳳凰點點頭道︰「好。」
九曲玲瓏菩提草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其背後的彎彎道道,似乎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還有很多很多未知的秘密,無人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