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海底基地,君飄雪已經在里面添置了一些用品,將三人安置好,她也就離開了。
一開始還不覺得,此刻放松下來,艾米羅覺得好累。身為修者,她的身體沒有那麼弱,只是她的精神很疲倦。一天下來,幾番大起大落,她的心拎起又放下,繃緊的神經沒有一刻是放松的。
睡夢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那一天,小小的她和照顧她的侍女走散了,獨自一人坐在草地上。
她還記得那一天的陽光很刺眼,但她還是很開心。那個時候,一個小小的男孩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刺目的陽光,向她伸出了手︰「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啊?我們一起去玩吧!」他,就是冥翼風。
玩?這個字對她來說是多麼的陌生啊!從小,她的生活中就只有那個一塵不變的大房間,每一天變幻的只有不同的課本和不同的老師,剩下的就只有訓練、訓練,還是訓練!她的生活就只有重復的訓練,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只是她從未抱怨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擁有神印的孩子,這是她的職責。
神印是神契的外形化體,出現在人的身體上,就好像一個紋身。擁有神印就象征著你擁有的神契是不完整的或者十分強悍的。
艾米羅屬于後者,她的神契能力名為「絕對成立」,即以她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憑借她的想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規則,這種想法越強烈,改變的程度就越大。
只是冥翼風並沒有關艾米羅是否願意和她一起玩,拉起艾米羅的小手便向著遠方跑去。
這一天,是艾米羅有史以來最快樂的一天,也是她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
直到夕陽西下,冥翼風才不得不離開,臨走前,他對艾米羅說︰「我要走了,但是你可別忘了我啊,我叫冥翼風,冥王的冥,羽翼的翼,狂風的風。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艾,艾米羅。」艾米羅小聲的道,也不知道冥翼風听見了沒有。
後來,生活就又恢復了平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切又變得和從前一樣,改變的依舊只有訓練內容。隨著年齡的增大,艾米羅也變得越來越優秀,被封為了光明聖殿的聖女,模樣也越來越美麗,身上那種聖潔的氣息更加吸引人了。只是,她再也沒有遇到過冥翼風。
她有時也曾以為和冥翼風的相遇只是一場夢,但每當春夏交替的時候,她看到窗外盛開的向陽花,就又不由得認為這是真實的。在她抽屜的最深處,有一個用向陽花和柳條編織的花環,那是冥翼風送給她的。盡管已經干枯了,但卻依舊顯現著盎然的生機。
十二歲開始,她便加入了絞殺黑暗系修者的隊伍。鮮血,慘叫,尸體,都無法對她構成影響,她面前的大路總是平坦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在遇到冥翼風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記得那時的她是一個人在林中閑逛,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回過頭去,卻發現那張臉頗為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一時間也沒立即反應過來是誰,畢竟能踫到她身體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幾乎所有人都會被光元素彈開。愣了半響,那個被她放在記憶最深處的名字被她翻了出來,她有些不確定︰「冥翼風?」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冥翼風的笑容中依稀還可以看見當年那個小男孩的影子,「我也記得你哦。你是叫艾米羅,對吧?」
他還記得她!艾米羅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那種心情一如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她忙不迭的回答道︰「恩!我是艾米羅,原來冥翼風你真的存在啊!」
冥翼風當時立即有一種黑線的沖動,只不過艾米羅沒有看出來而已︰「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只見過你一次啊。而且還是很小的時候,後來你又一直沒出現,我很多時候都以為是個夢,要不是因為……」艾米羅抬起頭,便看見一樹的向陽花,橘紅色的小花向著太陽的方向姿意盛開著。
冥翼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意外的也看到了那盛放的向陽花,不由得笑道︰「那一天,也是向陽花開的時候吧?這種花雖然很小,但卻格外的固執,日日向著太陽的方向盛開,花期雖不長,但那種毅力卻讓人折服。」一抬手,靈力蕩漾開去,向陽花在風中搖擺著,灑落下一片片橙色的花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呢?」冥翼風向艾米羅伸出了手。比起年少時的莽撞,現在的冥翼風顯得更加優雅,更加風度翩翩了。
艾米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冥翼風的手上。
得到允許的冥翼風微微一笑,低聲吟唱起了咒語,不過,盡管他的聲音很輕,但艾米羅依舊听得很清楚︰「來自黑暗之中啊,我的伙伴,撕裂天空,來到我的身邊吧!」伴隨著咒語,冥翼風面前展開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召喚陣,一匹黑色的駿馬出現了。
這是一匹黑暗魔馬,肋生雙翼,是黑暗屬性修者最喜歡的坐騎之一。、
冥翼風所念的咒語,以及出現在面前的魔馬,都告訴這艾米羅一個不爭的事實︰眼前的這個人是黑暗屬性的修者!
「你,你是黑暗屬性的人!」艾米羅頓時慌了神,連連後退,誰知卻被冥翼風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別怕,我不是壞人。」他苦澀的笑了笑,將艾米羅拉了回來,「黑暗屬性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我們也不喜歡戰爭,只是光明聖殿要趕盡殺絕,做的實在太過分了,我們才不得不反抗的。」
「我們做的很過分嗎?」艾米羅下意識的小聲道。
「你是光明聖殿的人?」冥翼風也是一驚,「光明聖殿,艾米羅,沒想到你就是那個號稱戰無不勝的光明聖女。」他嘆息著搖了搖頭,「不過不是說光明聖女聖潔無比,連聖殿之中都無人可以觸踫的嗎?」
艾米羅有些緊張,雖然冥翼風擁有黑暗屬性,但也是她唯一的朋友,艾米羅並不想失去這份友誼,而且,冥翼風說的也確實有道理,一般人都是無法觸踫到她的,連教皇都不行︰「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算了。只是,艾米羅,你為何要殺那麼多人?」這是冥翼風一直想不明白的,他能夠看出人內心的陰暗面,而眼前的艾米羅確實干干靜靜的,內心根本沒有陰暗面,可死在他手上的黑暗屬性修者卻足有幾百個。
「因為這是命令啊。我是光明聖女,就要听從聖殿的一切命令啊。」艾米羅回答道。
這樣的艾米羅,的確干淨如一張白紙,但執筆在這張紙上描繪的人,可就不那麼干淨了。冥翼風清楚的知道,如果想要改變現狀,勢必要改變甚至摧毀光明聖殿,而艾米羅作為光明聖殿的聖女,其威望比聖子還要高,隱隱可以與教皇比肩,而且還沒有被污染,是最好的突破口。
想通了這一點的冥翼風自然不會放過眼前這麼好的機會︰「人是為了自己而活的,艾米羅,有的事情要自己去看,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能踫到你,可光明聖殿的人卻不能?」
然後,艾米羅就和冥翼風一起去看了很多她以前沒有看過的東西和事情,生活依舊很平靜,但她很喜歡,就想一直這麼下去,誰知道後來,光明聖殿找來了……
君飄雪安置號三人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艾米羅與曾經的她很像,今天這番舉動她一點兒也不後悔,但卻也逼迫著她的速度必須加快。
取出一張精致的邀請函,上面應有六片羽毛的圖案,里面還夾著一張小小的卡片。
「一如既往的任性自我啊。」君飄雪抽出那張卡片,輕彈兩下,「我還沒說去不去啊。不過,這回算你辦了件好事。」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君飄雪收起邀請函︰「進來。」
安律烈打開了門,右手中還提著被他禁錮著的冥翼天︰「我的皇後,這個人圖謀不軌。」
君飄雪看了冥翼天一眼,挑了挑眉︰「他干什麼了?」早知道這個人不會很安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隱匿,似乎是打算偷听什麼。」安律烈動作優雅的將冥翼天扔在了地上。
「讓他去吧。」君飄雪揮了揮手,示意安律烈放了他,「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不遇到什麼事,就讓他去好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教訓一下就是了。」
「好的,我的皇後。」安律烈拎起冥翼天,離開了君飄雪的房間,「那麼,我先離開了。」
君飄雪揮揮手示意他將門關上,而後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又取出一塊小小的玉佩,注入靈力之後,玉牌散發出淡淡的白光,對著玉佩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起身去了煉器室。
遠方,奧斯汀大陸某處
一個少年倚坐在沙發上,著一身黑色的勁裝,紫黑色的中長發垂下來,掩住了他的臉。他手中有一個紅酒杯,醇香的美酒斟了滿滿一杯,此時,他掛在腰間的玉佩忽然閃了閃,發出清脆的「滴」的一聲。
放下手中的酒杯,少年伸手取下腰間的玉佩——他的手很美,十指縴長,精致且無一絲瑕疵,仿佛是造物主的恩賜。伸手注入靈力,少年將玉佩放在耳邊,里面傳來君飄雪的聲音︰「了解,回來的。」
「呵呵。」少年輕聲笑了笑,拿過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收好了玉佩,眼中滿是笑意。
「社長,有什麼事這麼高興啊?」一個女孩抬起頭,理了理自己栗子色的長發,微笑著道。
「沒什麼。」少年搖了搖頭,敷衍了一句,顯然是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尤茳,比賽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好了。」另一個有著一頭藍色的少女頭也不抬的回答道,那張精致如洋女圭女圭一樣的臉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