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晚飯,由于采購來了各式各樣的糧食,各式各樣的干蔬果品,買來了油鹽醬醋,文瓊有了用武之地,她憑借著高超的廚藝和靈巧的雙手,于一曲鍋碗瓢盆的交響樂中,干淨利落地準備出了一大桌美味可口的食物。
看著飄散出誘人香味的飯菜,劉雅竹上下打量著文瓊。這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干出來的活嗎?在這麼短的時間,這麼有限的條件?該不是狐……劉雅竹急忙一捂嘴巴把即將出口的話捂了回去。
鄒元義本來身體就不好,只因為兒子娶媳婦被喜氣將病魔沖跑,能夠下地走動了。可是,經過這幾天的折騰,此刻早已累得斜仰在床鋪上面的大包袱上。
文瓊拿起來一只盤子,將飯桌上的飯菜每樣夾了一點放進去,然後,一只手拿著筷子,一只手端著盤子,送到了鄒元義的跟前說︰「老爹,你就在這里吃吧,不用到桌子跟前了。」
鄒元義用顫抖的手接過來筷子和盤子,感動得眼楮有些濕潤,如果那不爭氣的賭鬼兒子沒有染上惡習,家中又有這樣一位貌美如花,心靈手巧,賢惠能干的兒媳婦,那該是一個多麼和美幸福的家庭呀!想至此處,鄒元義不由地長嘆了一口氣。
面對著一大桌豐盛的食物,劉雅竹也心事重重,也不知道那賭鬼兒子現在在哪里,如何吃的飯,如何睡的覺,已經一連三天不見他的蹤影了。劉雅竹從小疼他,慣他,一切由著他的性子來,萬萬沒有想到,長大後的他是這麼地不成器,竟至于把全部的家產賭得一干二淨,害得他們寄身墳地茅屋,苦不堪言,若不是攤上這樣一位聰明能干,任勞任怨的好媳婦,此刻,他倆恐怕早已餓得躺在地上只有等死的份了。
吃罷晚飯,文瓊將盤碗中的剩菜剩飯歸攏到一起,分別放進了狗籠、貓籠、雞籠和兔籠。
眨眼功夫,鍋碗瓢盆洗刷干淨,飯桌和板凳靠一邊擺放。
收拾完畢,文瓊洗淨雙手,用毛巾擦干,向著劉雅竹招了招手,示意她將鄒元義從床上扶下來。
劉雅竹會意,走到床前,同文瓊一起,將鄒元義扶下了床。
文瓊將大包袱從床上拿下來,放到地上,解開活結,從里面挑出來一床比較硬的氈墊子,鋪到床上,在硬氈墊子的上面,文瓊又鋪上了一床比較軟的氈墊子,接著,文瓊又在軟氈墊子上面鋪上防潮布、褥子和床單。
鋪好床鋪以後,文瓊將一床厚厚的被子放到床上,捋開,示意劉雅竹讓鄒元義上床。
文瓊最後從大包袱里拿出來的是兩只癢癢撓。老年人缺少油氣,皮膚干燥,容易害癢癢,而胳膊又不靈便,為此,文瓊特地跑了好些路,才買到。兩只癢癢撓,一頭放上一只,癢癢的時候就撓撓,不癢癢的時候,老兩口子還可以用來在被底下打架取樂,外人一點也發現不了。
文瓊走到東間東北角,將自己的床鋪好,洗涮一番,躺到床上,蓋上棉被,香香甜甜地睡了一個飽覺。
遇到什麼困難就想法子去解決,踫上什麼難題就努力去克服,隨遇而安,別去多想,多想也沒有用,反而干擾了心志。文瓊忙碌著,文瓊很充實,文瓊很滿足,文瓊的生活永遠充滿著樂觀,永遠出現著奇跡。
「哇、哇、哇……」一陣劇烈的嘔吐聲將文瓊從睡夢中驚醒。
從傳來聲音的方向判斷,應該是鄒元義。鄒元義是在大床的北頭睡覺的。
文瓊急忙穿衣下床,點亮蠟燭。
文瓊走到大床前,抓起鄒元義的手腕就開始切脈,又用手掌試了試額頭,用手指翻了翻眼皮。
疲勞過度,外感風寒,發燒引起嘔吐。
文瓊前世是魯中醫藥大學的本科生,這點小毛病是難不倒她的。
文瓊切了一塊生姜,燒了一碗熱湯,加上兩湯匙紅糖,扶起來鄒元義,幫他喝了下去。
如果是年輕人的話,風寒乍起,一碗紅糖姜水就能搞定。鄒元義可就不同了,本來就是風燭殘年,外加大病初愈,體質極差,因此,不可不多設置幾條堅固的防線,以免小病大作,泛濫為害,不可收拾。
此刻,東方的天空有些發亮,文瓊找出來鎬頭和竹筐準備到荒坡上挖些清熱解毒,固本強元的草藥。在挖老鼠糧倉的時候,文瓊注意到,這一大片荒坡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珍貴藥材。荒坡並不荒,很珍貴,就看你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了。
越是向外走,天就越是明亮,不一會兒,東方放射出了幾束鮮紅的霞光。
突然,文瓊發現,前面的荒草里似乎趴著兩只大型動物。是什麼?老虎?野狼?還是野豬?文瓊的心不由地緊張起來。
論智力,文瓊是沒得說的,可是,若是讓她赤手空拳地對付這些凶猛的大型野獸,文瓊將毫無還手之力。
文瓊欲棄路而逃,又擔心觸犯大忌,埋伏的野獸會乘勢撲來。文瓊強作鎮定,立身不動,仔細地觀察著前面的那兩只大型動物。
經過一段時間的仔細觀察,文瓊發現,兩只大型動物除了偶爾動幾下,偶爾發出低沉的幾聲吼叫之外,並沒有發動進攻的跡象。
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兩只受傷或者生病的野獸嗎?
學醫者被培養起來的救死扶傷的醫德促使文瓊逐漸地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
隨著距離的縮短,文瓊終于看清楚了,那趴在荒草中的,不是凶猛動物,而是兩個人。
一大清早的,兩個人趴在這里,非病即傷。
文瓊連忙走上前去,將兩個人的身體翻轉過來,伸出手放到鼻子上一試,還有一口氣。
文瓊拿起來一個人的胳膊放到膝蓋上開始給他把脈。
此人脈象十分微弱,斷斷續續,似有若無,這種跡象表明,此人的生命已經達到了生命的邊緣。
另一個人的脈象也是如此。
必須立即加以施救,否則,不用半個時辰,這兩個人就會魂飛魄散,永為異類。
文瓊站起身來,眼楮四處搜尋了一下,提起鎬頭,向著遠處的一株野草——還陽草走去。
文瓊亟不可待地將還陽草連根刨出,帶到兩個病人的身邊。
文瓊用石塊將還陽草砸碎,將擠出來的液汁滴入兩位病人的口中。
兩位病人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文瓊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文瓊根據脈象和對病人的仔細觀察發現,這兩位病人極度虛月兌,應該是體內營養嚴重匱乏而引起來的昏厥。
對這樣的病人,應該及時地給予營養補充。
可是,兩位大漢又高又重,一位弱女子如何能夠背得動他們呢?即使將老爹老媽喊來,也是無濟于事。
沒辦法,只有回家將食物拿來了。
文瓊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回到家中,立刻生火,熬了兩大碗濃濃的米湯。
文瓊用小瓦盆端著米湯,心急火燎地來到了兩位大漢的跟前。
文瓊將小瓦盆放好,扶起一位大漢的腦袋,用湯匙舀了一點米湯,先放到嘴邊試了試,溫度合適,就喂進大漢的嘴里。文瓊一口氣給這位大漢喂下去約有半碗米湯。
接著,文瓊又給另一位大漢喂下去半碗米湯。一個循環結束。
當第二個循環結束的時候,小瓦盆里的兩碗米湯就被均勻地分配到兩位大漢的肚子中。
過了一會兒,一位大漢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另一位大漢,問道︰「貓蛋,我們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活了過來?」
另一位大漢仍然緊閉著眼楮說︰「狗蛋,也許這是在陰間吧!」
「貓蛋,陰間的天是黑的,這天怎麼不黑呀?」
「狗蛋,鬼看不見陰間的黑就如同魚看不見有水一樣。」
「貓蛋,你說的很有道理!」
在現世,雖然叫狗蛋,貓蛋,牛蛋,驢蛋,還有雞蛋的,比比皆是,可在此刻,兩位大漢蛋來蛋去地叫喚,令文瓊差一點就沒有抑制住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