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兒……」
見那抹身影堅決地離去,夏侯焰彷佛看到她轉身之際悄悄滾落的淚水,心髒狠狠一個刺痛,一股腥味涌出喉頭。
「唔……」他摀住嘴,烏黑的血漬從指縫里溢出。
「焰!」見他吐血,陳芸娘擔心地看著他。「你怎麼了?怎會吐血?」
難道是那藥粉的關系?
「唔!」黑血一吐出,腦海里的黑霧立即消散,夏侯焰一點一滴地回想起一切。
他想起那張甜美的笑容,還有那雙明亮的眼眸,以及那既自信又大膽的宣言——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隨著她的話,溢上他的心的是深深的悸動,讓他愛戀、不可自拔……
他想起來了!想起她了,也想起他被撒了藥粉、被控制,卻無力反抗,只能听從命令,然後對他的揚兒說出那些該死的混賬話……
「陳芸娘——」夏侯焰使出掌力,用力擊飛眼前該死的女人。
「啊!」陳芸娘不及防備,狠狠撞到牆壁,嘔出一口血。「你……」
她震驚地看著他,看著他清明的眼神,霎時明了了。「藥效……」
「你竟敢對我下藥?」而且還讓他對揚兒說出那些殘忍的話,想到揚兒傷心欲絕的表情,怒火更甚,恨不得殺死陳芸娘。「你該死!」
「我沒錯,我只是愛你……」陳芸娘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我比向小揚更適合你……」
「住口!」夏侯焰咬牙忍住胸口的疼痛,黑血嘔得更多,讓他眼前昏眩,可不殺了眼前的女人,他不甘心!
就在他要一掌擊斃陳芸娘時,一道身影卻沖進來,護住了陳芸娘。
「堡主,請您饒了小女,小的求您、求您……」陳總管不停磕頭哀求。
「滾開!」夏侯焰低吼,他一定要殺了眼前這個女人,誰來求情都沒用!「你再不滾,我連你一起殺!」
「堡主,我只有這個女兒,看在老奴的份上,請您饒了她,求您……」雖然知道女兒做錯了,可陳總管還是無法眼睜睜看她被堡主打死。
「你!」瞪著陳總管,夏侯焰一咬牙,怒火讓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他嘔了一聲,更多黑血噴出,人也虛軟得跪下地。
「堡主!」陳總管驚慌地扶住夏侯焰。
「揚……揚兒……」夏侯焰緊捏著拳,他要去找揚兒,不能就這麼讓她走了,他要去追她……
可是,胸口的疼痛讓他無法再維持神智,只能呢喃著心頭人兒的名字,昏了過去。
***
向家二小姐被休了!
這個消息如火如荼地在景陽城傳聞,沒想到才嫁了一個多月就被休回家了,這等超快的速度,可是前所未聞,也難怪被景陽城的眾八卦人士津津樂道。
而震天鏢局卻是一片寧靜,連走路的聲音都靜悄悄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梅兒,怎麼樣?」站在二女兒房外,向霸天一臉擔憂。
想他好好的女兒嫁過去,卻失魂落魄地被休回家,那憔悴的模樣看得他這個當阿爹的好不心疼,當場氣得想沖到冷天堡砍死那姓夏侯的小子,要不是女兒阻止他,他早去砍人了。
「不就那樣?整天發呆不說話。」劉玉梅搖頭,看著向來狡黠的外甥女變成這樣,不禁感嘆。
「可惡!早知道就不讓她嫁給夏侯焰了!」向露天氣得跳腳,早知道女兒會被傷成這樣,他打死也不會把她嫁出去。
「事情都發生了,後悔也沒用,給揚兒時間療傷吧!」劉玉梅輕嘆,擔憂地看了房門一眼。
「阿爹!」向小四走進院落,「那個夏侯焰來了,人正在大廳。」
「什麼?!」听到「夏侯焰」三個字,向霸天怒火整個上來。「好樣的,老子不找他,竟有種上門來!耙把我的女兒傷成這樣,老子不砍了他就不姓向!」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沖向大廳。
「姊夫,你冷靜一點。」劉玉梅也跟著追了過去。
向小四轉了一下美眸,轉身朝向小揚的房間走去。
「二姊!」推開門,就見向小揚坐在窗台邊,像個木頭女圭女圭,小臉沒有任何表情,向小四也不在意,悠哉悠哉地進門。「夏侯焰來了。」
她的話,讓平靜的小臉有了一絲波動。
見二姊的表情有點變了,向小四偷偷笑了。「你不去見他嗎?要是他被阿爹砍死了怎麼辦?」
「他……來干嘛?」猶豫了好一會兒,向小揚才幽幽問道。
他都說得那麼絕情了,又為何要來找她?
「我也不知道。」向小四聳了聳肩。「我見他神情頹靡、眼圈好深,精神也不好的樣子,好像大病初愈的感覺。」
也是啦!中了她的傀儡香可是要好好休養半個多月的,可夏侯焰竟然不到二天就追來景陽城,臉色會好看才有鬼!
沒錯,把藥把陳芸娘的就是她向小四!哼!誰教二姊要威脅她,她早說過她會報復的,難得讓她逮到機會,怎能不好好利用?
而且,她也是在幫二姊呀!只要夏侯焰夠愛她,藥效就會解除,而既然夏侯焰這麼快就追來,代表他夠愛二姊羅!
呵呵,她可是在幫他們的感情加溫呢!
「大病初愈?」听到他病了,向小揚微微擰眉,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他病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向小揚,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他那麼無情地對待你,你還關心他是不是病了?
真是……沒志氣!
向小揚在心中暗罵著自己,可是卻又控制不住擔憂的心情。
「好像吧!我也不清楚。」向小四裝出一臉無辜。「不過我看他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應該是病得不輕。」
「是嗎……」向小揚猶豫著。
其實,听到他來了,心里不可否認地有著竊喜;可是,卻也有著惱怒,他都給休書了,還來干什麼?
可是……她好想他呀!
離開他雖然心痛,可是她真的好想他,雖然氣自己沒用,可是卻無法克制心頭的思念,想他、想他、好想他……
「二姊,你不去見他嗎?」見向小揚一臉猶豫的表情,向小四輕聲問道。
「我……」
「如果再不去見他,他一定會被阿爹趕出去喔!般不過阿爹會拿刀砍他,以他那虛弱的模樣……」向小四停住不語,因為正主兒早已沖出房門,緊張地跑到大廳去了!
而她呢?呵呵!當然要趕緊溜了,難道要留下來讓二姊砍呀?
***
「夏侯焰!我砍死你——」
向小揚一沖到大廳,就听到阿爹吼出這句話。
想也不想的,她立即大吼︰「阿爹,你要敢傷他一根寒毛,我就一輩子不跟你說話!」
話傳到向霸天耳里,手上的大刀在砍到夏侯焰前一刻立即停住。哇!就差一點點……
「小揚……」瞪著女兒,向霸天不敢相信女兒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威脅他。
「揚兒……」一看到向小揚,夏侯焰立即揚起笑,蒼白的俊龐毫無血色,眼下是濃濃的黑眼圈。
「你……」見他這模樣,向小揚好不心疼,可她逼自己硬下心腸不看他,裝出冷淡的表情。「你來干嘛?」
她問得冷漠,眸兒卻偷偷地覷著他,見他臉頰凹陷,好似真的病得不輕的樣子。
這是怎樣回事?才短短三天,他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來接你回去!」一看到她,夏侯焰就移不開眼,盡避她的態度冷漠,可他卻捕捉到她眸里一閃而逝的擔憂。
薄唇微微揚起,就算她再氣他,可卻還是關心他的——這個發現讓他定下心來。
當他從昏沉里醒來,第一個想見的就是她,顧不得身體仍虛弱,便快馬加鞭地趕來景陽城。
「你不是休了我嗎?」向小揚哼了哼,冷冷睨他一眼,可一看到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心頭忍不住一緊。
不爭氣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為他心疼。
「對呀!你都休了我女兒了,還敢上門,簡直是……」向霸天附和,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玉梅阻止。
「好了,姊夫,讓他們兩人好好聊聊,我們先離開。」看見夏侯焰看著向小揚的眼神,心頭明了地一笑。
「那怎麼可以?要是揚兒又被這小子欺負,那……」向霸天仍不放心,可不讓他把話說完,劉王梅就拖著他離開了。
頓時,偌大的廳里只剩下兩人。
向小揚咬著唇,啾了夏侯焰一眼。「你的臉色好差……」話一出口,她趕緊咬住,討厭!這話顯得好像她十分關心他……
果然,听到她的話,夏侯焰徽微笑了。「你關心我。」
「鬼才關心你!」向小揚瞪他,「你到底來干嘛?怎麼不去跟你的陳芸娘親熱?」
提到「陳芸娘」三個字,盡是濃濃的酸味,她可沒忘記,他那時和陳芸娘的親密。
「我把陳芸娘逐出冷天堡了。」夏侯焰說,黑眸深灼地看著向小揚。「那天,我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我被控制了。」
「控制?」向小揚愣了下。
「陳芸娘對我下了藥,讓我成了她的傀儡,無法反抗她的話,所以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話、對你下休書,那些都不是我自願做的。」虛弱的嗓音不停解釋,一下子說了一大串話,讓他不停喘息,身子也跟著晃了幾下。
「你還好吧?」向小揚下意識地扶住夏侯焰。
夏侯焰乘機握住她的手,「揚兒,原諒我好不好?」
「我……」其實,听了他的解釋,明白了一切,她並沒那麼氣了,這也解釋了他那天的怪異之處。
而那時的她,雖然也覺得他很怪,可是一听到他殘酷的話語,她就無法再冷靜思考,只能讓情感主導一切。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在意——「可是,你說你愛陳芸娘……」卻從沒說過愛她!
「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夏侯焰趕緊說道,話一出口,蒼白的俊臉尷尬地紅了。
「你說什麼?」向小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輕咳幾聲,夏侯焰紅著俊龐,不自在地說︰「我愛的人一直是你,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愛上你了,只是說不出口。」
「那你現在怎麼說得出口了?」偎著他,向小揚的心緩緩融化了,所有的怨氣在听到他說愛她時就全消了。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握著她的手,夏侯焰深情地看著她。「揚兒,跟我回去好不好?」
「好!」柔順地點頭,向小揚甜甜笑了,小手輕撫著他憔悴的臉頰。「不過你要答應我,不準再說那些傷人的話來傷我的心。」
「好!我答應你。」那些混賬話,他永遠不會再說出口。
「哇!這才乖!」向小揚滿意地笑了,用力給他一個響吻,他乘機用力吻住她,舌尖交纏,灑散一室粗喘。
許久,相貼的唇瓣才緩緩分開。
「不過,到底是誰給陳芸娘那種奇怪的藥呀?」向小揚輕喘著,不解地問著。那麼神奇的藥,竟有人做得出來?
「陳芸娘說是個白衣姑娘拿給她的,她也不知那人是誰。」夏侯焰也跟著皺眉,他也很想知道是誰做了那種該死的藥,那種被控制的感覺,可一點也不好受!
白衣姑娘?向小揚慢慢瞇起美眸,「該死的向小四!」厚!她早該想到那種變態的藥只有向小四做得出來。
死家伙,方纔還給她裝無辜?想必那家伙現在一定逃得遠遠的,該死的!
「什麼?」她的咒罵讓他挑起眉。
「沒什麼。」看著夏侯焰,向小揚笑了。
算了!至少那藥讓夏侯焰對她說出「愛」這個字,也算是值得了。
這次,她就不跟向小四計較了!
「喂!再說一次愛我。」向小揚摟著夏侯焰撒嬌。
「呃……」夏侯焰尷尬了,不是只要說一次就夠了嗎?「揚兒……」
不好吧?大男人開口閉口就說愛……
「干嘛?你快說嘛!」見他害羞了,她賊賊地笑了。
「我……我……」生平首次結巴,夏侯焰無措極了,最後只能低頭堵住她的嘴,讓自己暫且逃過一劫。
唉!愛用做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