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的某戶門口。
寶生按響門鈴後,掛著門鏈的門打開了一道狹窄的縫隙,窄縫里露出一個男人的臉,而在寶生身旁的我迅速亮出警徽,門後的男人——田代裕也臉上的表情瞬間轉變。顯然,警方突然登門造訪似乎讓他相當意外,同時也感到非常不快。
唉,這也沒辦法強人所難啊!我心想。很少有人能夠事先預知警察來訪,更別說會因此而感到歡喜的了。
「刑警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嘛,是這樣的,關于一位叫做『吉本瞳』的女性,我們有些事情想請教您…」
「這…請等一下!刑警先生。為什麼刑警先生要跑來問我這種事情呢?那女人在外頭做了什麼事情嗎?」
「嗯,莫非您還不知道?」我頓了一下,觀察對方的反應,然後告訴他說︰「吉本瞳小姐,昨晚被人殺害了。」
「你說什麼!」田代裕也一臉愕然,他解開門鏈,套上鞋子走出門外。「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們換個地方再談吧!」
田代裕也並沒有招呼我們進入他的公寓,反而立刻關上了門,彷佛連一步都不願讓外人踏入房間一般。
可是就在關上大門的前一刻,寶生似乎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在運動鞋與皮鞋隨地亂扔的玄關一隅,有一雙漂亮的白色高跟鞋。
怪不得他不想讓我們進去,田代裕也大概是有新的女朋友了吧!寶生很自然地回想起昨天才看過的被害者。遭到殺害的吉本瞳並不是穿著高跟鞋,而是長靴——
七月七日,星期六,晚上七點半。
本來今天在戰場原的生日,作為戰場原的丈夫的我,阿良良木歷應該在某個西餐廳跟戰場原一起享受燭光晚餐…
可惜,在今年春天,在我跟戰場原結婚7周年紀念日那天,戰場原留下了一紙《離婚協議書》,從那天開始,戰場原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于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到現在也不能完全接受。那天,我跟往常一樣,下了班,回到家里。我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戰場原沒有從廚房那邊過來迎接我。
然後,我發覺家里安靜得有點不尋常!戰場原外出了嗎?還是說準備了什麼驚喜給我?
事實上,戰場原的確給了我一個『驚喜』。在我經過餐廳去廚房找水喝的時候,我看到了餐桌上有個文件袋,文件袋上面寫著『阿良良木君啟』的字樣——是戰場原的筆跡。話說戰場原的字,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再復述。文件袋里頭是《離婚協議書》,戰場原已經在上面簽字。根據我們這個島國的法律,需要分居一段時間,才能夠離婚。不過,我想戰場原既然留下了這麼一份文件給我,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這個家…
我為什麼會肯定戰場原已經離開了這個家?因為我所認識的戰場原是不會拿婚姻開玩笑的!雖然我是很想知道戰場原離開我的理由是什麼…
總之,在分居的這段日子,我是不可能找到戰場原的下落呢!真是很好奇戰場原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些事情的準備,明明今天早上還是跟平常沒有兩樣…
戰場原用『咬』來喊我起床…
明明約好了要在結婚紀念日好好慶祝一番的…
唉,將思緒從春天拉回夏天。我正在趕往一個案件現場。
電車站南出口,在這個散發文化氣息的市中心,整條路上有好多學生與通勤的上班族熙來攘往,好不熱鬧。但是在另一個方向,也就是車站北出口那兒,不過徒步數分鐘的距離,卻是一個散發著生活氣息的平凡住宅區,身穿制服的警察們來到北二丁目,把整條巷子擠得水泄不通。
那邊有棟三層樓的公寓。看來寶生已經先一步抵達現場了。穿過禁止進入的黃色封鎖線,接著踏上鐵制的戶外樓梯,來到三○四號。向站在門口的制服警察點頭示意之後,我便踏進命案現場。那是個非常普通的單身套房公寓。在門口處有個小小的月兌鞋區,沿著鋪有地毯的小走廊向前延伸,一身職業女性裝束的寶生麗子就站在走廊那頭。
「抱歉啊!在路上被交通事故給堵住了。」我模了模後腦勺,很坦率地向屬下道歉。
「大丈夫,警部。我也是剛到。」寶生歪著腦袋,好像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大概會很難看出,這位穿著打扮都不怎麼起眼的寶生麗子,事實上是一位豪門出身的大小姐——她是企業家寶生清太郎的獨生女。
不過因為我也是經常會跟某位大小姐打交道的人,在我第一次見到寶生麗子——那是她調職到我屬下的時候,我就在她身上感覺到她不是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
寶生麗子大小姐為什麼會成為警察?這個問題嘛,雖然我沒有問過她本人,不過我感覺她應該是想當正義的伙伴之類的理由,而選擇成為警察……
嗯,不可否認,寶生麗子是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好女孩呢!很可惜,這種女孩子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我對這位大小姐屬下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警部,被害人是住在這間套房的二十五歲派遣職員,名叫吉本瞳。請過來看看…」
寶生指向走廊盡頭那道門。我打開那扇門,踏進了現場。那是一間大約三坪大小、鋪著木頭地板的房間。
尸體位于剛進房間的位置,身體呈大字型俯臥在地板上,沒有出血,看來被害人似乎是被勒死的。
怎麼說呢?對那具尸體,我的第一印象,稍微有點…
因為你們看啊!被害人身上穿著的衣物——牛仔布迷你裙搭配著鄉村風襯衫,背上還背著一個小背包,這顯然是要出門時的打扮。
此外,被害人甚至還穿上了鞋子,正確的說,是棕色的長靴。在房間里穿長靴,這個狀況,怎麼看都很不尋常。
「寶生你怎麼看?」
「也許被害人是在其他地方遭到殺害,之後尸體才被搬運到這房間里來也說不定。如果犯人把尸體扛在肩膀上搬運的話,走廊和木頭地板上面自然就不會留下被害人的腳印…」
「如果寶生你的推斷是正確的話,凶手應該是男性呢!當然即使是女性,只要兩人同心協力,無論是勒斃對方的行為,或者是搬運尸體的作業,也都是能輕松達成吧!」
雖然只是沒有科學依據的直覺,我不認為寶生大小姐的推斷是正確的。嘛,總之,還是先進一步了解一下現場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