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謝謝你,讓我真正明白了。我的劍,為的不是殺戮,而是……守護!」
兩行淚水從墨十的眼角滑下。
……
「墨十,你醒啦?」只听得「吱呀——」一聲以後,房門被推開。悅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唔——」墨十只感覺腦袋一陣疼痛,試圖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現在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這是……在哪?」
「在你的屋里。听到你剛才在大喊大叫的,就進來看看。沒想到,你已經醒了。」推門而入的正是幾年來住在墨十臨近小院的牧野青。
「怎麼了?有心事?」牧野青看著躺在床上無力動彈的墨十,問道。
「不……沒什麼……我為什麼在這里?不是應該在族比……還出現了兩個絕頂高手……」墨十努力地回憶著。
「噗哧——」一聲,牧野青竟是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莫名其妙。」墨十白眼一翻。
「你竟然不知道你干了什麼。墨大俠,小妹簡直佩服。呵呵呵……」牧野青這下笑得更厲害了。
「呃……小青,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現在怎麼動彈不了?」
「咳咳」,牧野青好不容易停下笑聲,清了清嗓子,才緩緩開口︰「那日那個白衣前輩將那黑袍人擊退之後,奪回了我族的劍典。而後一個人凌空練起了劍法……」
看著牧野青欲言又止的樣子,墨十不由地發急。「然後呢?這跟現在躺在這又有什麼關系?」
牧野青奇怪地看了墨十一眼,接著說道︰「然後,正當白衣前輩練得興起時……他似乎注意到了你……那時你似乎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境界。一個人在打斗造成的一片廢墟里不斷地揮著劍,並沒有注意到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到牧野青又是戛然而止,墨十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再然後……那位白衣前輩‘咦’了一聲,就從天空飄下來。跟你……走了幾招。」
墨十目瞪口呆。這也叫走了幾招?走了幾招就讓自己躺了不知幾天?「呃——那位前輩,說了啥沒有?」
「那倒沒有。當時你似乎也、就已經透支了體力,只過了幾招,你就倒下了。然後,那位前輩就走了。」
「就這麼簡單?」墨十仍是感到疑惑。
「嗯,就這麼簡單。」牧野青答道。
「那……我在這躺了幾日?」
「算上今日,已經是第七日了。」
「……」墨十腦袋頓時一大。這就七日了?我當時,究竟是進入什麼境界了?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墨十沉思之時,牧野青又拋出一個讓他險些吐血的消息。
「對了,那位前輩吩咐,讓你好好休養。等到你恢復了,他還要來找你玩玩劍。」
「找我?玩玩兒劍?!」開什麼玩笑,隨便走了幾招就讓自己昏了七天,再來找自己玩玩劍,一個弄不好就是半身不遂的下場啊。
「我勒個去,那……」
「你想走也沒用。你破壞了牧野家族的這次族比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若不是那白衣前輩關照,恐怕你此刻已經成為牧野家族的罪人了。牧野笛家主險些就將你扣押起來。這麼說起來,你還得感謝那位白衣前輩才是。」牧野青不用想都能猜到墨十在想什麼,這番話乃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你現在正在整個牧野家族的監控下,莫要輕舉妄動,你的實力,已經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過了!
墨十也並非遲鈍之人,一听牧野青這麼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玩玩兒劍,呵呵,那就玩玩兒劍吧……」
他卻是仍不知道,那想要找他「玩玩劍」的前輩,乃是他的親生父親——牧野天!
牧野青看著「仰天長嘆」的墨十,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墨十,你分明是堆積著很重的心事。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西界。
滄浪海畔的一間民房中。
與墨十同樣處境的,還有這位曾經的軒轅家族一代少年族長——軒轅紫!
這時他亦是仰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那一戰,他用盡全力,卻還是沒能挽回敗局。被幾大勢力聯合封印進了滄浪海上的虛空中。本以為再也無法突破而出。但上天似乎留給了自己一線希望,在封印完畢的幾日後,那片空間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劇烈震蕩了一下。也正是因為這一陣,原本完美的封印竟是在一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縫。自己用盡所有余下的功力向那道裂縫沖去,居然……就這麼沖了出來。
然後,掉入了滄浪海中。又被恰巧路過的漁民所救。
這,也許真是天意吧。看來上天,還不想讓自己死啊。
軒轅紫躺在床上,不斷地回憶著那日的最後一戰。總覺得其中有什麼蹊蹺。為何這幾大勢力在一夜之間實力竟然暴漲了那麼多,簡直多到了一個駭人听聞的地步。如果說他們從開戰的那天起,就有如此實力,又怎麼回被自己統帥的軒轅家族壓著打了數年?
這中間,到底藏了什麼秘密?為何我軒轅家族最大的情報網,都是一無所知?
腦海中數百種可能逐一閃過,又被自己一一否決。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哥,感覺好些了麼?」一個小女孩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嗯,好多了。可謝謝小玥了。」軒轅紫溫柔地笑了笑。
小女孩名叫尉遲玥。乃是這片滄浪海域上的普通漁民。在她小的時候,父母出海捕魚就一去不返,失蹤于這片茫茫滄海之上。
尉遲玥自幼與她的大哥——尉遲傷一起長大。尉遲傷比妹妹尉遲玥要大不少,對妹妹也是百般照顧。兄妹倆相依為命,生活也是很不容易。
像尉遲兄妹這樣的,在這片海畔的居民中,還有很多。滄浪海,吞噬了太多脆弱的生命。渺小的人類,又怎能抵擋住大海的憤怒?
那日軒轅紫破封而出,正是被這尉遲兄妹所救。
「龍哥哥,該喝藥了。」小女孩端著藥,坐到了床榻邊上。伸手將軒轅紫扶著坐起。
「龍罪」,是軒轅紫現在的化名。現在總不能直白地說自己是軒轅家族的人,否則一旦傳出去,不僅自己在劫難逃,這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會受到牽連。
自己是軒轅家族的罪人,整個家族因為自己的狂傲和輕敵一夜之間蕩然無存。因此,改姓為「龍」,單名一個「罪」字,以讓這段罪孽銘記于心。(之後若無特殊需要,皆用「龍罪」代替「軒轅紫」)
「辛苦了,小玥。」龍罪看著小姑娘認真地喂著自己喝藥。心底不由一暖。
曾經自己高高在上,家族中自然亦有人這樣服侍。可那時年少輕狂,並不知道什麼叫做珍惜,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如今失去了一切之後,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家」。可如今,自己已經淪落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了。
「龍哥哥,你的頭發,為什麼是白色的?」女孩無邪的聲音響起。
是啊,自己的墨色長發,在那一戰之後,竟是盡數變成了蒼涼的白色。
「小玥覺得,這白發好看麼?」龍罪忍著心中的劇痛,勉強地笑了笑,問道。
小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要是小玥也有這麼漂亮的頭發就好了。」
龍罪聞言,心中升起一絲無奈,竭力抬起手臂,寵溺地揉了揉小玥的頭,「傻丫頭,這白發,可要不得……咳咳……」還沒說完,就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好啦,龍哥哥你不要說話,不要亂動,乖乖喝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尉遲玥見龍罪開始咳嗽,連忙撫著他的背說道。
雖然臉上微笑著,龍罪的內心卻是苦澀無比。最後的決戰,自己全身的筋脈盡數崩裂。現在能苟且存活下來,已經算得上是奇跡。想要恢復往日的蓋世功力,若是不出現奇跡,恐怕是再無可能。
自己是多麼渴望能恢復功力,然後尋上君族報滅族之大仇。可奇跡,豈是說出現就能出現的?這世間有多少人渴望著奇跡降臨,可最後等到的,都是深深的絕望。
龍罪感覺到,他的心,正在滴血。
就在墨十與龍罪雙雙躺在臥榻上動彈不得時,中州上官家族中,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悄悄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