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們圍成一個圈兒,孤兒院所有的人都在場,孩子們左手抱著右拳,放在胸前上去三寸,小腦袋埋的低低的。
大人們則是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那只剛剛點燃的孔明燈,緩緩升入高空。
孟獸獸自己雖然將死亡看做家常便飯,誰讓她自己接觸的全都是死了的人,但是她看的出來,楚修今天有些落寞。
似乎一汩綿綿流動的死水一樣,渾身散發著一種沉重的氣息。
她很想去告訴他,真沒什麼的,那些孩子沒做過什麼惡事,一般不會在冥界待太久,都會盡快讓他們去奈何橋重新投胎轉世,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父母得疼愛,那些孩子來世會過得更好。
但是……來人界太久了,也了解了人類的思維和習性,如果她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不但會被人听成諷刺之外,還會罵自己神經病!
于是她選擇完全閉上嘴,低頭握住楚修的手,自己手上的溫暖一點一點與他融合。
或許是楚修感受到了,他低頭淺淺的望了獸獸一眼,目光不禁放柔和,將她的手反握住,力道不禁加大。
一場祈禱會結束後,孩子們就由老師們的安排下回去睡覺了,只要路過楚修身邊的孩子,都會有禮貌的躬身叫一聲「楚先生好!」看過孟獸獸時,話兒又卡住了,醞釀了一會兒小眼珠靈活一轉「漂亮姐姐好!」
小模樣兒真真惹人愛,等到所有人都散了後,只剩段蕎薈還有楚修和獸獸三個人,段蕎薈雙手插兜,走過來望著已經飄的很遠的孔明燈,眼里有些濕潤,她長嘆一聲「願那兩個孩子在另外一個世界過的好。」
愣了半會兒,段蕎薈轉過身「楚叔叔,今晚我不回家了,就在這里睡下了,跟那些孩子在一起,我的心無比的寧靜,或者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哈哈!」
楚修自然的摟過孟獸獸,打量了段蕎薈一眼「我沒攔著你。」
段蕎薈聞言吐吐小粉舌,歡月兌的跑開「不打擾您和嬸嬸談情說愛了,哈哈哈!」
這小太妹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沒個正經!
段蕎薈走後,楚修拉著孟獸獸出了校門,但沒有上車回家,而是去了離孤兒院不院的海邊。
夜幕拉下的海邊,隱隱只看到一些海浪在拍打礁石,海風呼呼刮過耳邊,夾雜著海邊特有的咸味兒。
楚修月兌下西裝外套裹在孟獸獸身上「海邊有些冷,別著涼了。」
孟獸獸將頭倚在楚修胳膊上,深深嗅著只屬于楚修身上獨家味道「修哥,你是不是有些難過?」
「沒有。」楚修看著黑麻麻的海岸,無盡黑夜籠去了他的眸子里的光彩。
孟獸獸拉著他坐在岩石上,楚修大手攬過她,將她的半個身子納入懷里。
「我已經在你身上嗅到了難過的味道。」孟獸獸抬頭盯著他,刻意揭穿他的謊話。
楚修卻答非所問「獸獸,我活了這麼多年,為了利益做了很多不大干淨的事,包含了拆散了很多原本幸福的家庭。一手創下了這所孤兒院,或許是好為自己良心求得一絲安寧。那些孩子幾乎每個都是我一點一滴看著長這麼大,去世的那兩個孩子,記得其中一個初見我時,信誓旦旦的用一雙純淨的眼楮盯著我說,他說以後長大要像我一樣站在高高的位置。」
末了,楚修頓頓,繼續嘆息「他們都還小,留在這個社會上,以後應該大有作為才對。」
孟獸獸淡淡吐露「修哥,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定數的,早就是安排好了的事兒。」
看來三界之中,只有冥界的人才不將生死看做一回事。
但是孟獸獸來人界久了,又特別能理解人類在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情感,好端端的兩個人得了傳染病去了,想著他們就這麼消失在生活中,以後再也看不到了,叫誰也不能接受。
就拿一個最簡單的例子,要是哪天楚修不見了,而且永遠不會在她身邊陪著自己,看起來和以前的日子一樣,心里上那道空缺是用什麼都彌補不回來的。
孟獸獸永遠不知道,當她在忘川河睡了那六百年,戰神修離幾乎每天都會來冥界忘川河邊走一遭,僅僅只是嗅到她的氣味,那樣也足夠了。
在無意間從得知只有用一個修為十幾萬年的上神一半神力能讓孟獸獸醒來,整個神界,除了上古修煉至今的上神,能有幾個修為有十幾萬年?
而那些有資歷的上神,沒有誰會願意去救一個漠不相干的神,剛好修離有了十幾萬年的修為,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義無反顧的去動用了自己的神力。
不為什麼,就為失去一個十分重要女人而感到一刻都等不得,那種急迫又入刀割的心情,簡直要了他的命!
「獸獸,不要在離開我了。」楚修突然喃喃,將孟獸獸的擁的更緊。
這句話是楚修第二次說,每說一次,口吻就一次重一次。
孟獸獸以為他是在說突然意外死亡什麼的,她立馬反駁道「修哥,我不會死的,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我能陪你走到最後的。」
想當年天界那麼牛逼的神,也只是震散了她所有元氣而已,讓她睡了六百年,不也沒死嘛。
這回事,楚修從口袋里模出一個盒子,打開是一枚在暗夜里還能閃光的鑽石戒指,設計獨特而又不失精致。
孟獸獸不知道這玩意意味的什麼,只是愣愣的讓楚修給自己戴進無名指上。
沒有其他男人喋喋不休又膩死人的前言,也沒有那些令人感動肺腑的後語,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警告「不管去哪里都要戴著,不準弄丟了。」
孟獸獸茫然盯著手上那顆大小剛剛好的戒指,重重點頭。
看來今天她收益不菲啊,連續收到這麼多好東西都叫她好好保管,不許弄丟了,雖然她並看不出其中的價值。
「今天莫……啊不,那個媽……也給了我一塊石頭,她也讓我好好保管。」使勁兒逼著自己才將那聲難以切齒的稱呼叫出口,真是要了她老命。
說話間,她將那個盒子從兜里掏出遞給楚修,楚修打卡看了一眼,挑了挑涼薄的唇「她終于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