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指微微的指著,在黑夜里如一朵乍開的蘭花,然而,卻是死亡之花。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隨之轉去。
黑暗中指著的那個男子一身錦衣,本來平緩的臉色突然一僵,然後挑眉怒道︰「不是我!」
江蘺微微一笑,然後放下手來,微微的彎下腰,然後微笑道︰「七皇子有什麼想要說的?」
楚原冷冷的道︰「我會殺二哥?!笑話。」
江蘺只是微笑,神色依舊平靜如水。如果一開始江蘺便說楚原是凶手的話,那麼所有人都會一笑置之,認為她在胡說。但是當前面的種種展現出來的時候,眾人已經開始下意識的認為楚遇和江蘺是被人陷害的。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講,兩人都沒有對楚茂下手的理由,至少在他們的認識里,兩人沒有必要在四周環視的時候的犯下這樣的大錯。當然,若是平時,那麼楚原大家也不會多做猜疑,因為從某方面來說,楚原正處于奪儲的關鍵時候,這時候任何一個小差錯都會導致滿盤皆輸,而且,現在他甚至還更有優勢,如果殺了楚茂,這樣的殘忍弒兄,一旦發現那麼就注定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楚原看著眾人的目光,然後轉頭一下子跪在地上,對著成元帝道︰「父皇,兒臣絕對沒有害過二哥!如果兒臣害死了二哥,兒臣願意死無葬身之地!」
這句話就說得重了,眾人的面色又開始猶疑起來。
江蘺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小全子,問道︰「你想不想說出是派你將這‘河頭殺’的蟲卵放到二皇子的身邊的吧。」
那個小全子全身發抖,嘴巴張了又閉合,閉合了又張開,最後將自己的手深深的掐進地面︰「是小的,只是小的。」
這句話說出來恐怕沒有人相信,這蟲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東西,他一個小小的內侍是怎麼得到這些東西的?
江蘺將自己的目光轉向楚遇,然後笑道︰「七殿下,我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你所殺,但是小女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二皇子身上的蟲卵和你月兌不了干系!」
「父皇,兒臣萬沒有害二哥的道理啊。」楚原不愧是成元帝看重的皇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和江蘺多說,只是一味的咬著自己冤枉那麼只要有一點的疑慮,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倒下。
江蘺的目光在眾人的面前一過,然後道︰「這‘河頭殺’來自于南疆,在一些方面和南疆的蠱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些蟲雖然是**,但是卻沒有靈魂,無法自己行動。所以,要想將二皇子的身體支撐著走,那麼就只有靠某種東西來控制。而這種東西唯一能控制的就是音律。不知道現在在這里,還有誰是懂音律的呢?」
眾人的目光瞬間在麗妃和七皇子的身上一過。
麗妃來自梨園,音律自然通曉,並且當日獲得成元帝青睞的時候,彈得也是一首南疆那邊傳來的小調,這樣看來,她很符合,可是作為皇帝的妃子,殺害楚茂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況且,麗妃剛剛入宮不久,根基遠不是那麼的深厚,怎麼可能又有那種蟲子又有那樣的勢力安排?
而且更重要的是,七皇子楚原身邊有一個破受寵愛女姬,這女姬來自南疆,南疆方面的東西知道不少,雖然他並沒有將她帶出來,但是各方的勢力卻早就已經將這些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而這次,楚原剛剛將她帶在身邊,由不得人不去懷疑。
這個時候,皇甫琳瑯從旁邊走了出來,對著眾人緩緩的一禮,道︰「陛下,琳瑯有話要說。」
成元帝的目光看向她,然後淡淡的道︰「說吧。」
皇甫琳瑯道︰「琳瑯和楚原時時刻刻在一起,雖然琳瑯淺薄,但是對自己的容貌等方面還是有些自信的,而這次,那位女姬也是琳瑯帶來的。因為南疆的姑娘都能歌善舞,所以琳瑯為了更得心一些,便想跟著那女姬學一學,所以這一路上,楚原絕對沒有見過那個女姬。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將那女姬身邊的丫頭帶來問一問。」
她說著將目光轉向了江蘺,道︰「九皇妹思謀超遠,心思玲瓏,自然能夠分辨是非。陛下一向倡導兄弟有愛,這麼多年,楚原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兄弟的事情,他也一直拿這個作為自己行事的準則,所以,他絕對做不出這樣殺兄之事。那位女姬也在那里,如果陛下不信,請將她請來,讓九弟妹親自盤問便是。」
江蘺微笑著看著皇甫琳瑯,道︰「剛才小女說過,在下並沒有認為二皇子一定是七皇子所殺,只是說七殿下和二皇子身上的蟲卵有關。現在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是麗妃娘娘出的手,那麼就只能將懷疑的點轉注到另外的一人身上。所以,剛才七皇妃所理解的有失偏頗。」
她說著不看皇甫琳瑯,轉頭對著成元帝道︰「陛下,就算不是七殿下出的手,但是也害怕七皇子被身邊的那些凶惡之徒蒙蔽,所以,一定要將今日造成二皇子如此尸骨無存的人找出來。現在小女在這里,願意听從七皇妃所言,讓那位女姬出來,小女問她幾個問題便是。」
成元帝听了,然後立馬道︰「去將七皇子的那個女姬請出來!」
「是。」旁邊的侍衛听了然後帶著幾個人往遠處的帳篷走去。
場上的楚原還跪在地上,皇甫琳瑯也跪在地上,一點也沒有絲毫的慌張,眾人看向江蘺,只見她也是一臉淡容,仿佛胸有成竹的樣子。剛才見證了這位九皇妃反轉的詢問,這下眾人都對她充滿了期待,如果能趁此將楚原拉下來,那麼朝廷上的局面又會發生天大的變化。
楚遇走了上來,身上握住江蘺有些涼意的手,然後對著成元帝道︰「父皇,還是先將二哥收起來吧。」
這時候成元帝才反應過來,幾乎不忍去看楚茂那只剩一張皮囊的身體,于是揮手道︰「找一個玉盒收起來。」
這邊侍衛開始收拾,而那邊,個人的目光依舊閃爍。
二皇子一直都是三皇子身邊的人,而三皇子和七皇子又是政治上的對手,除掉二皇子就相當于除掉了楚宸的一只臂膀,所以這樣看來,七皇子楚原還是有殺人的動機的。
不一會兒一個侍衛跑了過來,對著成元帝道︰「陛下,那個女姬被人殺死了。」
被人殺死了?!
皇甫琳瑯的手微微一僵,然後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飛快的往麗妃的身上一過,然後又再次低了下來。
死了?!
這實在是再糟糕不過的結局!如果那個女姬被拉上來,她還有機會讓這些疑點從楚原的身上掃干淨,但是若是人一死,那麼就成為死無對證,疑慮的種子在,那麼這就是一個巨大的把柄,被人拿在手里一有不妥就會隨時爆發。
成元帝的一張臉變得極為難看,人死了,還是被人殺害,那麼就不得不使人往殺人滅口方向想。
可是到底是誰殺的?
他看了看地下跪著的兩人,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兩人,然後頭痛的將自己的手放在額頭上,正想說話,旁邊一個艷麗的聲音傳來︰「陛下,小女不知道有話當不當講?」
眾人偏頭看去,只見黛越和那個大巫師從遠處慢慢的走近。
這些事情牽扯到皇家內部,所以以黛越這樣的身份,剛才都是回避的,而現在,她卻慢慢的走了出來。
成元帝道︰「公主有什麼話想說?」
黛越道︰「陛下,我想請大巫師看一看,說不定能夠得到一些真相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成元帝也別無他法,道︰「那麼有請大巫師了。」
大巫師走了上去,然後翻轉開旁邊的侍衛手中的玉盒,他那只陰柔的手伸了進去,片刻之後收了回來,道︰「二皇子死于腥骨蟲的撕咬。」
成元帝問道︰「腥骨蟲是什麼?」
大巫師答道︰「腥骨蟲的來歷神秘,但是當初在大遒,前任君王便是被這蟲害死的,所以在下後來對這蟲上過心,而現在,二皇子的皮膚如果緊繃來看,就會發現密密麻麻的小點。這些腥骨蟲很是厲害,平常只有專門的特定的藥物中才能控制住,而且不能接受人的體溫,一旦久了,那麼就會自動蘇醒,前面哪怕是鋼筋鐵骨,也會被一一貫穿,食人骨肉。」
成元帝皺眉道︰「那又如何?」
大巫師道︰「要想找到二皇子的死因只能從這里來查探,不知九皇妃可不可以將你的珊瑚珠子給我看一看。」
江蘺的目光微微一掃,然後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紅珊瑚珠子。
楚遇接了過來,然後走到那大巫師面前。
那個大巫師微微往後一退,這才伸手接過楚遇送來的珠子。
他用手模了模,然後道︰「九皇妃這個珊瑚珠子好像不是真正的紅珊瑚珠子。」
他的這句話一出,場上的眾人再次將目光飛快的轉了過來。
如果這串紅色珊瑚珠子不是真正的紅色珊瑚珠子的話,那麼剛才她所有的優勢都會消減,那麼,他們是害死楚茂的元凶的幾率就會迅速上升。
局勢再次反轉。
而江蘺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麼大巫師會這樣說呢?」
大巫師道︰「在下的手里還有另一串珊瑚珠子,這是真正的南海珊瑚珠,陛下試一試就會發現不同。」
成元帝的眼楮往楚遇一看,然後才伸出了手,模了模,拿了拿。
這一下,他的臉色便陰沉了一些。
旁邊的黛越道︰「陛下!小女雖然來自外邦,但也是深深仰慕中原禮儀,若是真有殺兄軾弟這樣的事情做出來,那麼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的。」
她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是挑選的時機卻是再聰明不過,稍微有點心的人都知道她將矛頭指向了楚遇和江蘺二人。
成元帝看向楚遇,道︰「你有何話?」
楚遇的目光看向遠處,神色從容至極︰「不知道巫師從何處看出我這個珊瑚珠子是假的呢?」
大巫師停了一會兒,道︰「南海的珊瑚珠子珍貴之處就在于它的厚重感,而現在,你的珊瑚珠子明顯過輕。再者,你這珠子雖然滑膩但是涼度卻不足,南海的珊瑚珠子戴在手上遍體生涼,而這串珠子,不是。」
江蘺走上前來,微笑道︰「便是因為如此?」
「如此還不夠嗎?」黛越冷笑。
江蘺嘆道︰「黛越公主,我們大楚的事,恐怕現在還不容許你來置喙吧。」
「你!」黛越的臉色一變。
江蘺卻只是微笑頷首,然後道︰「請巫師將那個珠子給我吧。」
大巫師將珠子遞了過來,江蘺接過,微笑道︰「這珠子模著的手感不對?大巫師難道不知道在我們中原有個習俗,就是在大寒的這日給隨身的物品涂上女兒油,而我又不喜歡有氣味的,所以便自己配了一些,她說著從自己的懷里掏出帕子,然後用指甲掐著珠子一撥,然後,一片薄薄的東西就月兌落下來。
江蘺接著對成元帝道︰」陛下,這是麗妃娘娘給的物品,我不敢隨意損壞,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允許我動一下珠子。「
成元帝點了點頭。
江蘺取下一顆珠子,楚遇接過,然後微微一捏,只見那顆珠子竟然頓時分開,而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並且還瓖嵌著一顆米粒大小的珍珠。
江蘺笑道︰」小女也並非沒有接觸過南海珊瑚珠子的人,所以這一開始珠子的重量失常我也發現了,所以小女猜這珠子中間有問題,現在果然如此。這珠子果然是麗妃娘娘賞下來的,果然精巧。「
這下所有人都沒了話,珠子是空的,那麼重量不足也是顯然的,這時候大家又將目光往黛越的身上一瞥,剛才她的咄咄逼人之勢到了此刻卻顯得尤為可笑。
黛越的一張臉因為發怒而微紅,但是還是忍了下去。
眾人相對看著,一時間渾沒了主意。
成元帝看著眼前的這個狀況,最後道︰」先這樣吧,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回去了再細細的查探。「
皇甫琳瑯和楚原相對一看,全部皺緊了眉頭,這些事情一拖下來就是停不了的,現在只要拖下去,那麼就可能成為一個死結,那麼埋在成元帝心中的疑慮也就會越來越大。
信任是基本的,絕對不能破壞。
皇甫琳瑯想了想,然後直起自己的身子,開口道︰」陛下……「
她還來不及說完,邊尾處的帳篷火光一閃,侍衛大聲喝道︰」有刺客!「
成元帝臉色一變,正待說話,卻見沖天的火光沿著帳篷一路摧枯拉朽的襲來,眨眼之間,那些連著的帳篷就開始熊熊的燃燒起來!
侍衛立即擠了過來,然後牢牢的將成元帝護在中央。
楚原一看,=目光警惕的往四處一看,然後道︰」有大部分在那邊,父皇,請準許兒臣帶兵護衛!「
現在這個時候,只要他展現出一顆拼死保護的心,那麼對他的好處是很大的。
成元帝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楚原立馬站了起來,然後招呼一隊人馬,操起旁邊的長槍便開始沖進黑夜里。
楚宸也帶領著一隊人馬飛快的迎向那些帳篷燃燒處,尖銳的刀光瞬間撕裂開來,一排排黑影涌上來,和侍衛纏斗在一起。
成元帝將麗妃護在自己的懷里,然後對著楚遇道︰」你去那邊看看。「
江蘺心里微微冷笑,到了這樣的情況,竟然將自己的兒子悉數推出,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死活,這個成元帝實在是自私自利。
楚遇仿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微微頷首︰」是的,父皇。「
他說著拉起江蘺的手,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
江蘺覺得楚遇和成元帝的相處很怪,成元帝對楚遇似乎帶著忌憚,但又似乎有點依靠,而楚遇,仿佛從頭到尾都沒有注重過成元帝,所以無論他做出怎樣的事來,他都可以毫不在乎。
因為無愛,所以忽略。
因為大部分的侍衛要留下來保護成元帝,所以楚遇的身邊就只有幾個侍衛。
江蘺和楚遇將踏雪和無痕招來,然後騎上去,一起進入那邊的林子。
明月和彩雲也騎著馬跟在後面。
江蘺只是覺得有淡淡的腥氣,但是這按照這腥氣的濃度也離這里很遠,說不定是楚原那兒傳來的。
淒冷的林木幽深,後面的侍衛卻覺得越走越的慌,仿佛有什麼陰氣似的,一層層貼上來,恰如刮骨鋼刀。
他們的目光四處打量,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最後忍不住向前面騎馬的兩人看去,卻見兩人的姿態都閑雅至極,仿佛現在出來就是踏青游玩的。
漸漸進入叢林,然而卻沒有感知任何的危險,後面的一個侍衛忍不住道︰」九殿下,我們要不要停下?「
楚遇和江蘺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的道︰」停下來也好。「
他微微的一笑,垂下的眼瞼閃過一絲幽絕的光芒,他對他們道︰」我們在這里停著,你們現在分開搜尋,一有異動立即發信號。「」是!「
那幾個人散開之後,只剩下四人呆在原地,楚遇和江蘺相對一看,然後微微一笑。
放眼看去都是一片幽深淒冷,夜色仿佛糊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粘稠起來,周圍的空氣開始慢慢的變化,明月和彩雲都不由得直起了身子,眼楮銳利的看向遠處。
黑暗中突然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明月和彩雲頓時將刀一抽,然後飛快的護在兩人的身邊。
江蘺的目光微微的往後一看,那把弓箭被掛在馬背上,箭筒里面的箭羽插著,她的目光微微一頓,然後伸手拿起箭羽。
楚遇的手輕輕的搭在她的手上,然後搖了搖頭。
江蘺停了自己的動作,而楚遇卻對著明月和彩雲道︰」你們先護著王妃。「」是,殿下。「
楚遇沒入黑夜。
——
明月和彩雲將江蘺圍在中間,明月微微皺了皺眉︰」王妃,為什麼我覺得這些不是刺客?「
江蘺的目光一閃,淡淡的道︰」本來便……「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黑影突然間撞了上來!
明月持劍平平一削,將那個黑影一劍刺透,但是在刺透的剎那她卻覺得不妥,急忙去看,卻見刺透的人竟然是剛才的侍衛,不過現在那些侍衛都成了死人。
而此時,一個笑聲肆無忌憚的響了起來,艷麗,張揚,和她的人一樣。
江蘺和明月彩雲的目光轉向黑暗處。
黛越騎著馬慢慢的出現,身後跟著幾十個黑衣人。
江蘺微笑道︰」黛越公主真是好興致啊。「
黛越的眼角挑出一絲不屑,笑道︰」是啊,今天是有好興致,待會兒九皇妃不小心墜下山崖了,那才是好興致。「
她的笑聲裹著太多的刺,帶著明顯的惡意。當一個人的惡意再也無法掩飾的時候,那麼也就是她走投無路或者穩操勝券的時候。
江蘺微笑不語,眼神清冷。
黛越笑道︰」難道江小姐還在等著楚遇來救你?「
江蘺的手心依然是帶著涼意的弓箭,她淡淡的道︰」黛越公主難道也是來幫著找刺客的嗎?哪里來的這麼侍衛?「
黛越倒是沒有料到江蘺也會裝傻充愣,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然後一個人騎馬走了上去,道︰」九皇妃,要不要我告訴你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江蘺微笑︰」悉听尊便。「
看著黛越走上前,旁邊的明月立馬警惕的在旁邊,而黛越只是冷冷一笑,道︰」小姑娘,我知道你的功夫不錯,但是你認為你能在我和後面那麼多人的面前保護你的姑娘完整無缺?而且,現在的楚遇也同樣也在面對其他人,他是抽不出時間來的。「
——
楚遇的身體仿佛清羽般的往黑夜中吹去,然後眨眼消失,飛往密林之上,眼前的視野開闊起來,更遠處的黑暗里有星星點點的火光,他的耳目非凡,甚至都可以听見那些兵器相交的聲音。
他的目光一掃,迅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都有殺氣,或者說是人氣,但是唯有這片地方沒有,好像走進的是一座墳墓。
他的袖子一揮,一道墨綠色的光亮滑過,」 嚓「一聲,前面的樹枝頓時斷裂!
他的目光頓時看向遠處,微微一緊。
一點火苗在層林的邊緣微微一錯,一跳,極遠的傳來」 里啪啦「的一聲輕響,然後歸于沉寂。
他的身後卻微微傳來一個看似恭敬的聲音︰」九殿下。「
楚遇微微的轉目,斜著一瞥,大遒巫師黑色的身影幾乎裹在了黑衣里。
楚遇的聲音平淡的仿佛在和熟悉的人談論天氣︰」你來了?「
他知道我會來?!
他的心中涌出不好的感覺,但是瞬間便壓了下去,然後笑道︰」是,我來了。九殿下這麼多年深藏不露,倒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楚遇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看向遠處,淡淡的道︰」你還記得我上次說得話嗎?「
大巫師的臉色一僵。
楚遇的目光微微一壓︰」你敢出手不外乎就是有了龍求月的幫忙,是不是?可是你認為,我會擔心區區一個龍求月?「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把太妃不看在眼底的人,他一時有些估模不準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麼楚遇的實力究竟如何?
他估模著時間,最後道︰」九殿下,不管你是誰,我現在別無選擇。「
楚遇仰頭,道︰」是,別無選擇。那麼,出來吧。「
——
江蘺和黛越面面相對,听了黛越的話,她只是微微一笑,道︰」他,永不會死。「
黛越沒有說話,眼光往後面一瞟,那些黑影突然抽出了長刀,往這邊殺來!
明月一看,對著彩雲道︰」你保護王妃!「
說完不等她回答,已經拿著長劍奔了過去!
黛越還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她的旁邊,目光盯著江蘺手中的長弓,冷冷的笑道︰」不知道九皇妃手中的弓箭能不能射死一只兔子?「
江蘺微微一笑,目光一垂,不語。
黛越和她貼近,道︰」其實如果九皇妃答應我一個要求,我還是可能讓你有一個全尸的。「
江蘺依舊沒有說話。
黛越道︰」只要你願意陪我到大遒,我說不定會遲個一年半載來殺你。「
江蘺淡淡的道︰」公主認為你殺得了人?「
黛越眼楮微微一眯︰」呵,你信不信,我便是不出手,也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江蘺微笑︰」是嗎?「
這樣的微笑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她覺得怒,然而到了最後卻化成了笑意︰」那麼,我讓你嘗嘗滋味怎麼樣?「
她紅艷艷的嘴唇輕輕的開合,一道劍光突然罩了下來,黛越急忙伸手抽出長劍一擋,看著明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保護王妃先走!彩雲!「明月大喊一聲。
黛越輕笑︰」她走得了嗎?彩雲,還愣著干什麼?!「」彩雲「這兩個字從她的嘴里冒出來,明月的臉色頓時一變,黛越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和明月打斗一邊道︰」彩雲!殺了她!「
旁邊一直坐在馬背上的小女孩猛地抬起了眼楮,那雙烏黑的眼現在慢慢的浸出一分紅色,她仿佛接受了來自內心底的號召,然後」刷「的一聲抽出了長劍!
這一劍仿佛暗夜流星,迅速快捷到了讓明月也吃驚的地步,然後,那抹劍光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狠狠的,準確的插入!
鮮血瞬間噴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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