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听了眉清的話,「此人現在何處?」
「在京城。」
女大夫想了想,「從薛城到京城,駕車來回大約要一日,應該沒問題。你們快去快回。」
「可是我家主子……」眉清猶豫,不放心將喬子暖一個人留在醫館中。
靳泠于是道,「不如讓我一個人去吧,你們倆留在這里照看主子。」
陷入昏睡之中的喬子暖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她流光溢彩的前生,夢見她曾經生活的地方和親人。
然後又夢見喬志淵夫婦。喬夫人在夢里朝著她溫柔和暖地一直笑,少女喬子暖第一次與母親相處這麼久,心中酸楚,她想要朝著喬夫人飛奔而去,想要上前去牽住喬夫人的手,可是無論怎麼跑都觸模不到她。
夢里,只有毫無溫度的冰涼空氣在自己耳邊呼嘯。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瞼流至發際。
鳳墨予沿著靳泠一路留下的暗號找到醫館的時候,就看到喬子暖陷入深度的沉睡之中,和衣平靜躺在素色的床榻之上。
眉清見是鳳墨予,便擦干眼角的淚起身,「王爺。」
鳳墨予都到床榻坐下,溫柔的指月復輕輕撫上喬子暖蒼白的臉頰。喬子暖即使是在睡夢中,也聞到了那一陣專屬于鳳墨予的熟悉而讓她心安的氣息。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飄忽的心似乎瞬間找到了依傍。
鳳墨予來了,她不再是獨自一個人。
這時,大夫正好拿著新煎好的藥走進來。鳳墨予問明了情況,道,「听說除了至親的血之外,如果兩個人的血液相溶,也是可以換血的,難道不是?」
大夫淡淡看他一眼,輕輕頷首,「若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一試。」
「那就現在試。」鳳墨予道。
她想了想,走上前在喬子暖的小指上劃開一道口子,任由血滴入水碗之中,然後走到鳳墨予面前。
兩朵鮮紅的血在水中慢慢相遇。在場的眾人皆屏氣凝神。
但是沒一會兒功夫,短暫相溶的兩滴血很快又重新分開。
大夫看了鳳墨予一眼,「你的血不適合。」
眉清見狀,道,「那再試試我的。」
可惜,在場的,包括女大夫本人在內,沒有一個人的血是可以跟喬子暖相溶之後不分開的。
時間一下子變得度日如年。大家都希望靳泠可以早一點回來,整個屋子里除了喬子暖昏睡不醒,其他的人根本無法安心合眼。
一直到了第二日午時前後,醫館門外傳來一陣騷動,不一會兒便見靳泠,流鑾,竹悠雲等人抱著一個大約半歲大小的女嬰走進來。
還有一個人最後走進來——一身青色長袍的錢一彥。
鳳墨予轉身看到錢一彥,眼中劃過一絲稜光。錢一彥不在意地淺笑,「多個人,說不定能多個機會。」
鳳墨予沉默不語,等著眉清去喚大夫。
女大夫進來一看那襁褓中的女娃,不禁眉頭一皺,「這麼小的女娃,就算真能與她的血液相溶,換了血之後,那這女娃的命怕也保不住了。」
他們等了一天一夜的唯一希望,就被大夫的一句話全然澆熄。
屋子里一片死寂。
女大夫沉默一會兒,看著新到的幾個人,「你們每個人都試試吧,或許有人能與她的血液相溶也說不定。」
哪怕有一絲希望,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看著喬子暖出事,于是紛紛主動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液滴在各自面前的瓷碗之中。
就連一向平靜鎮定的鳳墨予,這一次也顯得有些緊張,屏息靜氣地等待著最後一絲奇跡的發生。
沒過多久,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結果發生了。
屋子之中,最不被眾人所歡迎的錢一彥,他的血液竟然神奇地與喬子暖的血相溶,且再未曾剝離。
流鑾等人瞬間覺得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僵持了起來,心幾乎都提在了嗓子眼,望著那兩個雖然都沉默不語卻暗濤洶涌的男子。
錢一彥笑容清淺,吟吟地望著坐在床榻邊臉色晦明晦暗的鳳墨予。
良久之後,鳳墨予找到自己的聲音,「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本王都可以答應。」
錢一彥勾唇笑道,「我救我喜歡的女人,為何要向你提條件?」
這個時候,鳳墨予不想與他爭辯任何其他無關緊要的問題,他凝著錢一彥,「京城的所有商鋪都歸你,如何?」
錢一彥和鳳墨予在商場上爭斗了那麼多年,何嘗佔過鳳墨予一星半點的便宜?如今,他居然開口就願意將他自己半生努力得來的所有都送他。
「呵,」錢一彥微微眯眼,半真半假道,「若我要你的命呢?」
靳泠聞言,雙目警覺地凝著他,腳步朝著他走近幾步,手緊緊地握著劍柄。
誰知鳳墨予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前提是你真的可以救醒她。」
說不意外,那是假的。錢一彥細細地盯著鳳墨予,心中不無詫異。像鳳墨予如錙銖必究的一個人,竟可以為了救喬子暖連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如此深情,真是令人看了覺得格外的……刺眼。
錢一彥臉上一貫的淺笑緩緩散去,「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但是這一次,我決定救她,與商王您一點關系都無。」
錢一彥一臉平靜地看著鳳墨予臉上漸漸陰沉的表情,身上的氣場即使在鳳墨予面前也毫不顯弱。
縱然鳳墨予心中再不樂意,但這一刻,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得上喬子暖的安危。
縱然心中再不願意喬子暖從此之後身體里會流淌著屬于錢一彥的血液,鳳墨予還是不得不讓步。
在他眼中,這世上沒有比喬子暖的性命更重要的人與事。
鳳墨予起身,主動往屋外走去。
大夫將除了錢一彥以外的所有人都請了出去,又在喬子暖的床榻邊放了一張軟榻,讓錢一彥和衣躺下。
「一旦換血,她身體里的毒血就會從此留在你體內,若毒素排解不出,那你自己就會可能隨時有危險,你確定要換給她嗎?」
錢一彥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喬子暖,那張令他印象深刻的純美臉龐此刻毫無生機,蒼白地令人心疼。
他緩緩閉上眼楮,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皆是與她為數不多的那幾次見面時,喬子暖臉上那甜美自然,巧笑盼兮的生動畫面。
他捫心自問,若是喬子暖從此不醒又能如何?可是,只是如此想著,錢一彥就覺得他如今擁有和得到的一切都頓時變得乏味而無趣。
他不希望喬子暖有事,如果非要選,他願意用自己污濁而骯髒的性命去換取喬子暖的平安無恙。
「開始吧。」他睜開眼,轉頭緊緊地凝著床榻上的人兒,語氣堅決。
門外,鳳墨予即使不言不語,一旁的眾人依舊能感受到他身上冷冽徹骨的氣氛。被長而茂密的睫毛掩蓋住的,還有他眼中狂亂似血的不安和憂慮。
屋外的天色,黑過之後重新又亮起,醫館的人來了一批又離開一批。流鑾,竹悠雲,眉清,甚至連阮問都過來讓鳳墨予喝水用膳,可是他卻連眉頭都不抬一下,直直地望著對面那扇緊閉的木門。
一直到第二日的黃昏,女大夫才一臉疲憊地從內頭走出來,看到對面雖然沉默無語卻眼眸深邃,胡渣滿面的男子時,她心中竟然有一絲震蕩,語氣也不由放柔,對他道,「她沒事了。」
眾人皆松了口氣。
鳳墨予起身就往屋子大步流星地走進去,見喬子暖雖然依舊昏睡但明顯紅潤許多的臉色,懸了許久的心終于安妥。雙手極珍惜地捧起喬子暖的臉,低下頭,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鬢發。
轉身,望著靳泠,渾身上下散發著與方才面對著喬子暖全然不同的戾氣和嗜血的殺氣,「我要她的命!」
就算她是一國皇後,就算雲南帝已經對他下了封殺令,就算毀了整個皇宮。他誓要取皇後的命!
他要皇後死!她就休想再繼續活在這世上!
她費盡心機想要讓鳳萊宇掌權,他就徹底斷了她的妄念!敢動喬子暖,他要讓皇後的整個家族都為之付出代價!
靳泠猶疑半晌,終是什麼都未說,「是。」
那日以後,鳳墨予一直守在喬子暖旁邊,端茶遞水,替她擦身喂粥,完全不假手于人。
一直到第三日的午夜時分,喬子暖才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
仿佛蒙了一層霧水的美眸之中寫滿了茫然,奇怪地打量著四周全然陌生的環境。
古色古香的擺設,復古而典雅的帳幔,雕花大床,墨發青袍撐著頭假寐的俊美男人……
喬子暖瞬間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嘶……好痛!她不是在做夢,那她這是……穿越了?!
她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聲帶疼得仿佛被撕裂一樣,火燒火燎的痛。
鳳墨予听到聲響,睜開雙眸,瞬間驚艷了喬子暖的雙眸。嘖嘖嘖,這男人美成這樣,一定沒朋友吧……
鳳墨予看到喬子暖醒來,絕魅的眼眸中泛著欣喜的灼灼光芒,伸手將喬子暖緊緊地擁在懷里,「暖兒……」
喬子暖瞬間瞪大眼,什……什麼情況?!美人居然對她這麼熱情?!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有沒有哪里覺得疼?」鳳墨予緊緊地擁著她,仿佛生怕她會突然間又昏睡過去,長睡不醒。
夠了。真的夠了。她若是再睡下去,鳳墨予覺得他真的會發狂。
喬子暖被他抱得實在太緊,勒得覺得有些疼,于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鳳墨予果然松開了手,疑問地看著她。
喬子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桌邊的水杯。鳳墨予會意,將水杯遞給她。
一口氣喝下一整杯水,干涸得仿佛要燒起來的嗓子終于覺得舒服了許多,喬子暖眨眨眼,望著眼前分明陌生但卻仿佛對她格外寵溺在意的絕美男子。
她這是穿越到了什麼樣的女人身上呢?居然能遇上這麼美得驚天地泣鬼神還那麼深情的男人!
而且,看他身上名貴的衣袍和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度,這男人肯定非富即貴。就算不是王爺也肯定是個世子侯爺什麼的。
嘖嘖嘖,她這穿越的水平也太高超了吧?!居然這麼好命!
鳳墨予見她臉上竟是陌生好奇和思忖遲疑的表情,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這樣的喬子暖,讓他覺得似乎哪里不對。
「你是否記得自己的名字?」鳳墨予試探地問道。
喬子暖眨眨眼想了想,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記得自己穿越前的名字,但不知道這個身體的本尊叫什麼啊。
鳳墨予臉色微沉,又道,「那本王呢?」喬子暖聞言,眼眸一亮,艾瑪,這美人還真素個王爺。
鳳墨予以為她記得自己,眼眸微亮,「暖兒……」還好,她沒有失憶。
卻在這時,喬子暖望著他,用她此刻特有的公鴨嗓子,弱弱地問道,「王爺您貴姓?」
鳳墨予臉色瞬間黑透。該死的錢一彥!他早該料到這王八蛋不會這麼好心!
喬子暖嚇一跳,忙不著痕跡地離他遠一點,「額……我想想,我想想……」大爺的,古人都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萬一被他發現自己是個假貨,該不會殺她滅口吧?!
鳳墨予這一刻確實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倏地站起身,往錢一彥的房間走去。一把推開門,直奔錢一彥的床邊,極重的一拳分毫不差地落在錢一彥的鼻子,「你究竟對暖兒做了什麼?!」
錢一彥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他一拳,卻不發一言,用手抹去鼻子處汩汩不斷留下來的鮮血,從床上起身,完全不懼怕鳳墨予臉上吃人般的震怒,勾唇一笑,「我做了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用自己的血救了她的命。」
說完,轉身,就要往喬子暖的臥房走去。
鳳墨予攔住他,目光似刀一般落在錢一彥的身上,「趁早收起你那些骯髒的心思,本王警告你,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怎麼?商王這是想要過河拆橋?」錢一彥冷冷一笑,「可惜,如今你與我一樣,對喬子暖來說,都是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果然是你!」鳳墨予眯起鳳眸,冷冷地盯著他,「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錢一彥面色有些蒼白,負手而立,另外一只手掩唇輕咳了幾聲,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我能做什麼?我不過是用自己的命,換了一個與你公平競爭的機會。而這一次我要爭的,是喬子暖的心。」
自從知道喬子暖要換血的消息之後,錢一彥就決定用自己的性命跟老天堵上一場。即便知道自己的血未必能與喬子暖的血液相溶,他還是願意破斧沉舟,放手一試。
他用自己的血豢養了一種蠱。這種蠱並沒有毒性,但是可以讓中蠱的人清空腦海中所有他想要讓她遺忘的人。
是,他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替自己換來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與鳳墨予公平競爭,贏得喬子暖心的機會。
卑鄙嗎?無恥嗎?錢一彥忍著胸口隱隱不斷的疼痛,他不覺得。
錢一彥從來不在意世人如何看他。他也從來沒有自詡過自己是個好人。呵,誰他媽有興趣做一個好人?!
是,他錢一彥手段陰毒,心狠絕情。為了能夠達到目的,他從不介意用何種方法或是手段,亦從來不在乎會犧牲他人的性命。
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常常拿來豪賭,又怎麼還會在意旁人?
在他錢一彥的觀念中,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好人或是壞人,亦沒有所謂的君子或是小人。
這個世界,從來只有兩種人︰保持尊嚴活著的勝利者和被所有人唾棄的失敗者。
之前他處處與鳳墨予爭。爭權勢,爭商鋪,爭利益,都是因為他只有不斷地打壓和抑制鳳墨予不斷迅速擴張的勢力,他才能夠獲得雲南帝的信任,允許他可以有一席之地得以生存。
作為一個毫無後台,出身貧寒的西楚人,錢一彥曾經挨過餓,受過凍,更看過無數的白眼和輕視。在他最艱難的時候,他甚至願意變賣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個器官來換取一頓口糧。
後來,雲南帝暗中在民間秘密尋找合適的眼線,喜路是在步燕坊後巷的一堆爛得已經發臭的食物堆中發現的錢一彥。
喜路選擇了他,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錢一彥。想要在雲南國站穩腳跟,沒有比依附雲南帝更穩當的辦法。
雲南帝讓他活,他才有可能可以生存。雲南帝給他機會,他才有可能成為今日備受眾人敬重的雲南國第一富商。
而雲南帝的一個極重要的要求,就是利用他錢一彥壓制商王的勢力。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不過是替雲南帝殺人和收集秘密情報的一個人肉工具。
這些年,他冷漠狠絕,無心無情,是所有人眼中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惡人。
直到遇上喬子暖。
她明媚而純美的笑,似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令錢一彥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原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原來他也會有七情六欲。
*
喬子暖醒了,卻完全不記得寵她入骨的商王大人。對于鳳墨予來說,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令他覺得蛋疼的事。
他雖然盡量隱忍,卻常常因為看到錢一彥而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散發懾人殺氣。
喬子暖覺得相對于不苟言笑的鳳墨予來說,溫潤儒雅的錢一彥顯然有親和力多了。
尤其是在知道是錢一彥用自己的血救了她的性命之後,她對錢一彥的態度越發的好,反而在看到鳳墨予時有一種莫名的害怕。
流鑾和眉清等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替商王大人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竹悠雲更是趁著商王不在的時候,悄悄對流鑾道,「我說吧,這錢少肯定是咱們王爺的勁敵。」
又過了幾日,錢一彥被朝廷勒令回京,說京城的幾家飯館都有人中毒。他都沒來得及跟喬子暖打招呼,就被連夜召了回去。
錢一彥一走,便只剩下了鳳墨予和喬子暖單獨相處。
這一日一早,鳳墨予端了幾樣點心走進喬子暖的寢室,恰好見她正在穿衣裙。
喬子暖見他旁若無人地走進來,穿到一半的衣裙卡在腰間,慢半拍地反應半天,才突然瞪著他惱道,「你……你你你……你出去!」
妹的!喬子暖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為毛見到這男人就連話都說不順溜了。
鳳墨予輕輕挑眉,直接忽略她的話,反而繼續朝著她走近。
這男人是當她紙糊的麼!喬子暖咬牙,壯著膽子,一雙水眸瞪著他,「男……男女有別,孤……孤男寡女……奸……」她想說奸夫yin婦,一想不對,這不是在自己罵自己嘛,「反……反正你在這里,不合適!」
鳳墨予不管她的抗議,一把將她箍在懷里,替她將衣裙拉下來穿好,見她一臉的不滿和惱意,挑挑眉,「或者,你覺得全部月兌掉比較好?」
喬子暖眼楮瞪地似銅鈴,不敢相信這麼有顏色的話,居然是從面前這個清冷的男人嘴里說出來的。
她俏臉微紅,反唇相譏,「我覺得你生得這麼妖孽,衣服月兌掉估計比我合適。」
她說著走到圓桌前,端起一碗紅棗粥喝了一口。
「暖兒,你想看?」
「啊?」喬子暖一邊吃粥,一邊抬頭看了鳳墨予一眼。
「你若是想看,本王可以……」鳳墨予說著,抬手去解自己衣袍上的盤扣。
「噗……」喬子暖嗆了一口,一口粥全部噴了出來。幸虧鳳墨予防得及時,粥都噴在了他一早準備好的錦帕上。
鳳墨予一臉平和,輕柔地替她擦去唇邊殘留的粥漬,「小暖兒不用激動,你若是真喜歡,本王可以晚上慢慢給你看。」
喬子暖一頭黑線,「我沒有。」
「本王想。」
「啊?」喬子暖一愣,望著他。
鳳墨予倏爾湊近她的臉,眼神無比妖魅,極深邃地凝著喬子暖,看得她頓時有種頭皮發麻,渾身酥軟的感覺。
可是,商王大人顯然還覺得這樣依舊不夠,突然伸出舌尖,輕輕地勾舌忝著她的唇部輪廓。
喬子暖瞬間像被電流擊中,完全忘記了反應,呆呆地望著眼前絕魅而俊美無雙的男人。
她的反應,看在鳳墨予的眼里,極為滿意。他緩緩勾唇,笑得極妖冶,舌尖似乎隱隱傳來紅棗的甜香。
鳳墨予素來不愛吃甜的,但是這一次,他深邃地眸凝著喬子暖粉若燦桃的唇,「很美味……」
她……可以理解為她這是被這男人非禮了麼?喬子暖在心里弱弱地想著。
可是,這男人長得這麼禍害人,還如此不遺余力地勾引她……
啊啊啊啊……這坑爹的!這也太考驗她的意志力了吧?!
鳳墨予將她的表情悉數看在眼里,眼中笑意明媚如春。
錢一彥想要跟他公平競爭?鳳墨予淺淺勾唇,他根本不會給錢一彥任何機會。
喬子暖無論記不記得他根本無所謂。他鳳墨予認定了她,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可趁。
恰在這時,眉清走了進來。喬子暖似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起身奔到眉清面前,「眉清,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眉清詢問地望了一眼鳳墨予,見他輕輕頷首,于是朝著喬子暖笑著道,「好啊。」
難得有機會上街,喬子暖難免有些興奮,看到新奇的好玩的都忍不住想要看一看。
如此一逛,一直到日落黃昏喬子暖依舊覺得意猶未盡,于是建議道,「眉清,我餓了,要不然我們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啊?」眉清有些不敢,「姑娘,我們還是回去用膳吧,不然王爺該不放心了。」
喬子暖一听,眉頭皺起,「回去面對著他我才不放心咧。」
眉清一听,掩唇竊笑,心想最近王爺的確是看喬子暖看得有些緊了,「王爺那也是擔心你的安全啊。」
喬子暖憋了半天,終于還是決定不將鳳墨予這幾日的「斑斑劣跡」說出來。
想到鳳墨予總是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情愫和讓她感覺有些奇妙的寵溺,喬子暖俏臉莫名地一紅,當下一咬牙,一跺腳,「姐今晚就在外頭吃了,你愛陪不陪。」
一個時辰之後,眉清無語地看著因為喝了太多酒而搖頭晃腦的喬子暖,心想,主子啊主子,就算這酒樓是你名下的,也不帶你這麼玩命喝酒地呀……
這要是被王爺知道了,她還能有命活麼……
就在眉清暗暗為自己的前途擔憂的時候,只見從角落處走上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她抬頭一看,頓時傻眼,「王……王爺……」
鳳墨予一把將喬子暖橫腰抱起,沒有什麼表情地走在人潮漸漸褪去的街道上。
不放心喬子暖,又不忍心看她掃興,所以他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後。
知道她貪嘴愛喝酒,于是特意吩咐掌櫃在酒中兌了很多果汁;知道她愛吃肉,所以特意命後廚將所有的肉都煮得爛一些。
她大病初愈,其實根本不該吃這些東西,但鳳墨予不忍心看她失望,只想順著她,寵著她。
可饒是這樣,她居然還是喝醉了。這丫頭,壓根就沒什麼酒量,卻還這麼愛喝酒。
鳳墨予望著她靠在自己懷里睡得一臉香甜,不由勾唇淺笑。
看著她平靜安好地靠在自己懷里,鳳墨予突然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煩錢一彥了。
因為這一次若是沒有他,喬子暖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而沒有了喬子暖的鳳墨予會如何呢?
鳳墨予覺得無法想象若是喬子暖真的有事,他會瘋狂至何種地步。
幸好……
幸好她能醒來,幸好她還在自己懷里,幸好她還能在他身邊歡笑生氣……
抱著她的手,下意識地緊了又緊。
*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喬子暖才捧著有些昏沉沉的腦袋,緩緩睜開雙眸。屋外,陽光正好,光線的折影明晃晃地,灑落在安靜一片的屋子里。
喬子暖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剛想要伸個懶腰,手一抬,就听到頭上傳來一陣極輕的悶哼聲。
她瞬間清醒,抬起頭,錯愕地望著睡在她枕邊的鳳墨予,「你……我……你……你……」沒干什麼吧?!
喬子暖腦子斷了片,言語也顯得有些混亂,一會兒指指鳳墨予,一會兒又指指自己。
倏地,她掀開被子一看,頓時安下心來,還好還好,衣服都還在。
誰知,鳳墨予突然將頭湊近她的耳朵,輕咬著她的耳垂,若有似無地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沒發現,你的中衣和肚兜都換過了嗎?」
喬子暖臉瞬間紅透,瞪著鳳墨予,「你換的?」不是吧?!
「不然你以為是誰呢?」鳳墨予親吻著她的額角,雙手習慣性地想要將她擁進懷里。
喬子暖紅著臉,小聲抗議,「我……我們有熟到這種程度嗎?」
鳳墨予妖孽一笑,「比這更熟的都有,暖兒莫非想試試?」
喬子暖望著他那張絕魅無雙的俊臉,心中猶豫了。心想,這男人長得這麼美,美得簡直天理不容,又是個王爺,而且貌似還挺有錢。
這種極品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有必要哄騙她這個穿越而來,要錢沒錢,要身份沒身份,還順帶沒胸沒**的「水貨」嗎?
這絕對不科學啊……
她猶猶豫豫地抬頭看他一眼,「咱們真的……有熟到如此坦誠相見的地步?」
鳳墨予揚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話語中竟然還有幾分委屈,「更坦誠地也有過,小暖兒,你翻臉就不認了。」
喬子暖一頭黑線,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妹的!這究竟是什麼世道!
她一覺睡醒,衣服莫名其妙被換了,整個人莫名其妙被這男人抱在懷里,還順帶被他又親又咬。
吃虧的貌似是她吧?……怎麼他還委屈上了呢……
額……喬子暖瞅了瞅鳳墨予那張妖孽的俊臉,想了想,算了,沖這張臉蛋,她也不虧了。
如此一想,喬子暖清了清嗓子,「內……內什麼,我昨晚肯定是喝多了,這事咱們倆大概都有責任,要不……翻篇算了?」
鳳墨予一听,臉色漸漸黑沉,雙眸極危險地凝著她,「翻篇兒……暖兒,你確定麼?」
喬子暖見他臉色陰沉,有些害怕地默默咽了口口水,「那你……你想怎樣?難道還順便生個娃不成?」
鳳墨予眉頭一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說著,目光幽深而蕩漾,順著喬子暖的臉頰徐徐往下……
喬子暖齜牙咧嘴,瞪著他,「看……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有胸有**啊!」
鳳墨予無辜地眨了眨一雙瀲灩的眸,「沒看過其他女人的。」
喬子暖一愣,他這不會是在跟自己證明清白吧……
她倏爾抬頭,見他眸中又開始浮現眸中讓人簡直無法抗拒的瑩光。喬子暖的心猛地狂跳,神啊,佛祖啊,快來道閃電霹靂神馬的,將這妖孽一般的男人趕緊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