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不太可能。」
司徒景吁了一口氣，給予他一個溫和的笑容，如同以前。
司徒景正欲出手，卻听到了一聲槍聲。手臂傳來了劇痛，低頭，中槍口正在潺潺流著血。
「林二，你在干嗎？！」洪鵬一聲怒吼，「說好了公平決斗，你竟然開槍？！」
站在遠處的林二，舉著槍，槍口依舊對著司徒景，神色慌張，「我才沒有你們那麼傻！我當年當逃兵並不是因為被國家背棄，我只是不想死！我現在一樣也不想死！你們那些君子理論，軍營規矩，我統統不管！我只要活命！」
林二越說，情緒越是激動。
「他已經干掉我們四個人了！難道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我們一個一個死在這里？他們的仇，誰來報？他殺我們的時候，有手軟嗎？為什麼我們要站在這里任他宰割？！」
「林二！」洪鵬握緊拳頭，怒不可遏，「這是我們欠他！你有本事就在這里贏了他，干掉他，從此我們和他互不相欠，各走各路！你如果還承認自己是個戰士，就立刻放下槍！堂堂正正去贏他！」
「他連沈哥這麼厲害的格斗手都能干掉，我們怎麼贏他？！」
林二雙手握槍，顫顫巍巍，提高音量，好讓自己的話語更有說服力。
「我不會放下槍的！放下，我就輸了！」
正說著，心慌意亂間，林二扣下了扳機！
同一時刻，司徒景察覺到了一個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應聲而倒。
小張子替司徒景擋下了這一槍，這一槍，正中心髒。
「哥……隊長說得對……這是我們欠你……這次我還清了……」
司徒景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蹲，抱緊小張子，捂著他的傷口，「只要你堅持活下去，我們就兩清了。」
「是嗎……太好了……我一直對哥很……愧疚……騙了哥……」
小張子安詳閉上眼楮，幾年來終于睡了一次安慰覺，只是這一次是永遠醒不過來。
司徒景抱著小張子的手，青筋盡顯，雙瞳冒火，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林二。司徒景在站起的間隙，掏出一小塊東西，朝著林二扔去，動作幅度不大，在黑夜中，不易察覺；而這種狀態下的林二更加不可能發現。
「傻子！竟然自己挨子彈！哈哈哈！真是瘋了！」林二手上的槍沒有放下，繼續直指著司徒景，「這一次我不會讓你活命的！這一次……」
boom！
這是尹雪特制的輕巧炸彈，爆炸範圍只在一米之內，威力不強，卻足以讓林二一命嗚呼。
司徒景扭頭看向洪鵬，他正拿槍指著不遠處火光的位置，是林二站立的位置。原來如果他不出手，洪鵬也會解決林二。
「對自己人，你還是如此下得了手！」司徒景開口，「你剛才那番話，證明我沒有信任錯人！」
「我有我的原則。林二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協議，這樣的結果是他該受的。」洪鵬視線落在躺在地上的小張子，難過可惜的情緒一涌而上，「只是沒能救他。」
司徒景正身面對洪鵬，認真問道，「如果回到那時，你還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嗎？」
「會！」
洪鵬回答得干脆且肯定。
「我們注定道不同。」司徒景無奈笑了笑，「換做我，我也會一樣，我不後悔我今天親手殺了他們。這是對過去的你們和自己的交代。」
「既然已經有了結論，接下來就等最後的結果了。」
洪鵬拿出一把左輪手槍，把手槍里的子彈全部取出，隨後又放進一顆，用力一撥，然後輪子推了進去。
「俄羅斯轉輪，不管是誰死，往事煙消雲散。」
「好。」
洪鵬果斷拿槍指著自己的腦門， 嚓！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一絲懼怕，彷如已知這一槍並非致命。
司徒景走了過去，拿過手槍，同樣毫無猶豫，對著自己腦袋便是一槍，安全。
盡管做著如此危險的動作，兩人的眼神卻是異常堅毅。明明需緊張，卻沉著冷靜。周圍的空氣也為他們蓄勢，沉重而混濁。
兩人輪流使用手槍，那顆子彈卻都沒有發揮它的作用，眼見只剩下最後兩槍了。
「最後兩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洪鵬並沒有把槍給司徒景，「換個順序，這一次還是我來，最後一發給你。」
司徒景遲疑了，這個時候調轉順序，是洪鵬知道最後一發是真子彈？
「怎麼？不敢？」
黑夜中，司徒景的眼楮正在閃閃發光，猶如星辰，盯著面前的洪鵬，眼皮一眨，再次睜開，眼楮散發著高亮又清澈的光亮，他想通了什麼！
司徒景慢慢靠近洪鵬，從衣服右上角的口袋拿出一個按鍵。
「不管誰倒下，這件事必須先做。」
說完，按下按鍵，遠處的軍火藏匿點傳來通天的爆炸聲。
「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洪鵬不生氣，不著急，這樣的結果，他早就預想到，「確實！你是來阻止我們的，我們得來的軍火如果都沒了，即使我存活，憑我一人，也很難東山再起。」
「我完成了任務，我的性命已無關緊要。」司徒景聳聳肩，一臉釋然，「總算沒有辜負大小姐的期望。」
洪鵬輕松了許多，至少司徒景最後放下了。
「在事情結束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當年你差點尋死，是什麼阻止你這麼做？跟你剛才提到的大小姐，有關系嗎？」
司徒景眉頭展開，眼中帶笑，嘴角緩緩勻起，點頭。
「大小姐在我最後關頭說了一句話，因為這句話，我跟著大小姐干，無怨無悔。」
「那句話是什麼，我能知道嗎？」
「她說，既然沒了寄托，那麼她來做我的寄托。」
很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全部。
一個尋死之人，生活有了支柱，一切便會重新開始。
李海兒深知這一點。
「原來如此。」洪鵬嘆了一口氣，隨後又深吸一口氣，露出了釋懷的笑容，「如果有機會，真想見見這位大小姐。」
「我也想。如果有機會，我想再在大小姐麾下做事。只是……」司徒景伸手拉住了身上的炸藥引線，「我們都沒有機會。」
洪鵬一驚，上前阻止，「你瘋了嗎？我們的比賽還沒有結束，最後兩槍……」
「我不會讓你一人獨自存活。」
洪鵬低頭看著手槍，原來司徒景認為他想獨活。洪鵬朝天開槍，第五發，是真子彈。
司徒景驚訝看著洪鵬，原來是洪鵬想求死。
「我玩了俄羅斯游戲很多年了，預感向來很準。」
「所以才調轉了順序。」司徒景呼了一口氣，欣然一笑，「你還是原來我認識的那個大哥。」
「我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你……」
「一起死，這才是我們該有的結局。」
司徒景微笑，拉下炸藥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