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荷捶捶後腰,干脆搬了塊石頭坐下來,太累人了,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後腰老是困得不行。
上游一點的地方,田大妹和田老大的媳婦馮玉頭對頭,邊洗衣服,邊聊得歡快。兩人剛後隱身柳樹叢後,從水青荷那里望上來,剛好看不見。
「嫂子,你……」田大妹抬頭的瞬間,恰好看到了水青荷,後半句卡在嘴里。
馮玉正等著田大妹後面的話,見她停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就看到了水青荷,「呵呵」笑道︰「難得啊,居然自己來洗衣服了!」話里話外的,透露著嘲諷。
「不管她。」田大妹狠狠剜眼水青荷,不屑的撇嘴,扭回去洗自己的衣服,力道大得都能將衣服揉碎了。
馮玉低頭沉思,驀的,一個主意涌上心頭,嘴角緩緩向上勾起,雙眸盡是狠毒。
田兮一手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捧著雞冠子,另一手扒拉開青綠肥女敕的葉子,頭低低的仔細尋找,生怕有一個漏網之魚。
小**蹶得高高的,遠遠看去,就是一個粉團子嵌在綠葉間。
挨個翻過去,終于確定沒有遺落下一個,田兮滿意的站起來。將胸前的雞冠子抖落在雙手間捧著,偷眼向水青荷看去,見她依然埋頭洗衣服,根本沒有注意她這邊,嘴角一勾,挪著小腳步回到原來的地方。
水青荷甩甩手上的衣服,晾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回頭看向田兮。
感受到水青荷的目光,田兮一怔,雙手一合,將手里的雞冠子藏好。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好不可愛。
見女兒好好的坐在那里,水青荷放下心來,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和剩下的衣服奮斗。
田大妹和水青荷在一邊,田兮在水青荷身後不遠處,馮玉和田大妹對頭,在西河另一邊。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恰好將河對岸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到田兮,穿著粉女敕的?*?誶嗖蕕厴希?拖裎舐浞渤鏡南勺櫻?擋懷齙慕殼慰砂?P耐飛涼?刀剩?婕幢灰趵淙〈? br />
馮玉湊近田大妹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見田大妹猛然回頭,狠狠瞪眼水青荷母女,高聲道︰「我家二弟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被個狐狸精迷得團團轉,都成了絕戶頭了還成天那麼高興!」
水青荷一僵,氣怒交加,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雙手抖得厲害,一件衣服也拿不穩,站起來就要收拾衣物離開,誰知道腳步一個不穩,就要向水里栽去。
「娘!」田兮猛然發現娘親不對勁,一急,雞冠子撒了一地,搖搖晃晃就向水青荷奔去。
水青荷跌坐在地上,一只腳浸入水里,鞋子褲腿濕了個透。對上女兒擔憂的雙眸,輕撫下她的小臉,虛弱的笑笑︰「娘沒事,就是一下沒站穩。」
說著,手撐地慢慢站起來,胡亂將洗過的,來不及清洗的,通通收進盆里。扯了石頭上的衣服,牽起田兮落荒而逃。
「呦呦呦,你看,生不出兒子,還說不得了。」田大妹的聲音遠遠傳來。
水青荷將眼淚憋回去,心里憤恨,卻無可奈何。田大妹很得婆婆的心,要是田大妹在婆婆面前說道幾句,趙梅絕對繞不了她。
田兮乖巧的任由水青荷牽著,小嘴巴緊緊抿著。田大妹的嗓門本來就高,再加上她刻意大聲,田兮想不听到都不可能。
要是個真正的小孩子,也許不知道「絕戶頭」是什麼意思,偏偏田兮的身體里裝著一個成熟的魂魄,對于「絕戶頭」的理解,那是非常深刻的。
一回到家,水青荷就扔下木盆,趴到炕上「嗚嗚」大哭。
田老二愕然,這發生什麼事了,居然將水青荷惹哭。
田兮握握小拳頭,大眼楮撲閃撲閃的,仰起小腦袋故作天真道︰「爹爹,絕戶頭是什麼?」有些話有些事,水青荷不能說,不能做,田老二卻是能說能做的,田兮真心希望田老二能出面,給娘討回一個公道。
呃,田老二一窒,心頭閃過凝重,已然猜到水青荷可能是因為兒子的事情受了委屈。沉下臉色,揉揉女兒的頭,正色道︰「有沒有兒子都不重要,爹爹有兮兮就夠了!」這話既是說給田兮听,也是安慰水青荷。
果然,水青荷听了這話,哭聲小了很多,抽抽搭搭的。
田老二單手抱起女兒,上前坐到水青荷身邊,鄭重道︰「青荷,不管誰說了什麼,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話,我不在乎有沒有兒子!」
水青荷停下哭泣,頭埋在炕上,悶聲道︰「石頭,要不,听婆婆的話,將大哥家的老二過繼過來吧?」
說完,心高高提起來,緊張等待田老二的反應,誰知道要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水青荷話落,田老二就大聲拒絕︰「不行!我絕不同意!」
那樣的話,兒子是有了,卻不是他親生的。要是那樣的兒子,他寧願不要,就算不能生出兒子,他還有田兮,最起碼,女兒是自己親生的。
要他養活別人,他怎麼會肯!所以,當初馮玉暗示時,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這些年,因為馮玉的挑撥,他娘沒少威逼利誘,哪次他不是拒絕,沒道理現在同意。過繼兒子,這輩子寧願沒有兒子,他也不會過繼。
水青荷高高懸氣的心,終于放下來,小心翼翼道︰「真的?」天知道她多不願意養活別人的孩子。
「絕對不會!」田老二重重點頭,就差舉手發誓了。
水青荷破涕為笑,田兮也放下心來。雖有點小失望,總體還是滿意的。
田老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青荷,你和兮兮先回營營水住幾天吧,過幾天,我再去接你們。」
營營水是個小村落,坐落在半山腰,總共五六家人家,離田家坳有十里地的樣子,水青荷娘家是那里。
水青荷想了一下,點頭︰「好,反正剛下過雨,也不能上地,我回去看看我娘也好。」田老二想讓她回去換換心情,她怎會不理解,索性順著他的話答應了。
當天下午,田老二就將水青荷母女送到營營水,他自己趕著就回去了。
水青荷的娘水氏,看到好久不見的女兒外孫女,自是一番高興。什麼都沒問,就張羅這張羅那的,好不開心。
回了娘家,水青荷自然是踏實的住下來。一晚上,水氏和水青荷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天氣放晴,大人們到地里拔了半天草,回來吃過午飯就睡下了。田兮和表哥表姐相熟,跟著他們上躥下跳的,像個猴子,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就是誰不著。索性越過水青荷下炕,悄悄出去,去找表哥表姐玩。
兩人也正是不想睡,三人一拍即合,三顆腦袋湊在一起唧唧咕咕一陣,決定去偷自己的隻果吃。
水青荷她爹在世時栽了一棵隻果樹,幾年前已經開始結果子了。那棵樹的隻果早熟,五月多就能吃了,六月完全熟透,被叫做六月黃。
三人互相推諉,誰都想留下望風,不願意去摘果子。爭論一會兒,一致決定田兮去摘果子,剩下兩人望風,原因是水氏寵著田兮,被抓到了也不會說什麼。
田兮嘴角抽搐,終究答應下來。
達成共識,三人躡手躡腳地向目的地進發。
正午的陽光很毒,曬得人腦袋發暈,樹葉都蔫蔫的,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牆角處三條人影重疊在一起,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圖案,慢慢的,三顆腦袋一點一點冒出來,探頭探腦的向水氏他們睡覺的屋里張望。等了半天,沒有發現有人出來,似乎松了一口氣。
三人對視一眼,比了個只有他們看得懂的手勢。其中兩人留下,伸長脖子盯著水氏的屋子門口,一人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向果樹靠近。這三個人,除了田兮他們,還能有誰。
田兮放輕腳步,挪著笨拙的身子,一點一點地朝果樹移動,「咯吱」一聲脆響,田兮動作一頓,僵在原地。
躲在牆根「望風」的兩道人影,身子迅速移動,縮回了牆後面,緊緊的貼靠在牆壁上,額頭上冷汗都滲出來了。
田兮瞥到兩人的動作,不屑的撇撇嘴。
靜等了一會兒,見沒人過來,拍拍小胸脯,緩緩的彎子。挪開腳尖一看,一根被踩斷的枯樹枝靜靜的躺在那里。蹙眉望向枯枝,再看看自己的鞋子,一個好主意生成。田兮輕輕月兌掉鞋子放在一邊,光著腳板繼續前進。
半天沒見人過來抓人,水均大著膽子探出身子,向田兮的方向看去,見田兮月兌了鞋子,眨眨眼楮,用嘴形無聲的說了兩個字,繼續望風。
田兮恰好看到水均的小動作,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果樹,在果樹下停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抬頭看去,一個個綠中泛黃的果子掛滿枝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非常喜人。
水均緊張的盯著田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田兮瞄到水均那饞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裝著沒有看到水軍的動作,舉手輕輕摘下那個最大最黃的果子,「喀嚓」一口咬上去。酸甜的果汁沿著喉嚨滑進肚子,說不出的舒暢,她幸福的眯上眼楮,滋味果然跟她想象中一樣,這顆果子,她可是盯了好幾天了,就等著能吃了一嘗滋味呢。
她本來就打算偷吃的,水均他們的主意正中她下懷。別的就罷了,這個果子絕對不能摘回去,否則絕對輪不到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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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說錯了,是先發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