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二雲里霧里,田兮倒是听明白了,撇撇嘴低下頭去。
田小利在她家里吃了一個月,不可能不告訴馮玉,她裝作不知道,無非就是不想承田老二一家的人情。
以馮玉那樣的性格,做出這種事完全在意料之中,田兮一點也沒有驚訝。只是對田小利的行為感到驚奇,要說不是馮玉指示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水青荷無法,氣哼哼地學了一遍馮玉話。
田老二怔了一下,臉上閃過黯然,過了好久才低聲道︰「也許,也許她是真的不知道吧!」越說越小聲,這樣的話,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會嗎?怎麼可能,以前她可是不止一次抱怨過小兒子肚大的,現在突然胃口不好了,做爹娘的能不擔心?你再看看她那個樣子,哪里像是不知道原因的樣子!」真是太不要臉了,她都快氣死了。
田老二語塞,找不到話反駁。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鄉下的夫妻,就沒有不吵架的,經常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有時候為了什麼吵起來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吵起來容易,和好的也快,更何況像是這種不算吵架的吵架。
下午,水青荷和田老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田老二照顧的精心,水青荷恢復的也很好,除了不能用冷水以及做一些重活,一般的家務活都是沒問題的。
身體好了,操心的事情就多了,這不,剛能下地了,水青荷就操心上了縣城鋪子的事情。這半個月來,已經追了好幾次,攆田老二快走,回去看著鋪子。
這天,喂完孩子,水青荷又叨叨上了︰「石頭,鋪子是咱們家的,你要上點心,不能老是在家里。你這都回來一個多月了,趕緊走吧,老是麻煩公公和幾個兄弟也不好啊!」
「可是,我不放心你啊!」雨夜早產的事情在田老二心上留下了陰影,他就怕自己一走,水青荷又出什麼事情。
他不是不擔心鋪子,可鋪子和媳婦孩子比起來,那就沒什麼分量了。要是讓他在鋪子和媳婦孩子中間選一個的話,他一定會選媳婦孩子的。
「不要擔心,我能行的。」水青荷放下孩子,期盼的望著田老二,希望他能答應。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就怕城里的那幾個出什麼妖蛾子。不要怪她小人之心,實在是那幾位的人品,她被嚇怕了。
田兮眸光微閃,突然道︰「娘,我想姥姥了!」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呢,水青荷眼楮一亮,急切道︰「實在不行,就讓我娘來,家里也沒有什麼大事,她能行的。」她能下地了,就是洗洗尿布什麼的,活也不重,水氏能干得了。
「這,」他也擔心鋪子,大不了收秋的時候再回來,田老二想了一下,點頭,「好吧。」
爭論半個月的事情,有了田兮的加入,終于達成共識,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第二天,田老二就趕著去了營營水,將來意一說,水氏當即就點頭了。
伺候女兒坐月子,這有什麼不願意的,水氏一收拾,當天就跟著田老二來到了田家坳。
自從田峰一個月滿月回去,母女還沒有再見過,算起來都有十多天了,這下見了一番親熱自不必說。
田兮看到水氏也很開心,跟進跟出的,晚上就和水氏睡的一個被窩。
水氏年紀大了,覺自然少了,天剛蒙蒙亮就醒了。她向來沒有賴床的毛病,一睜開眼楮就穿衣起床。
水青荷早已養成了習慣,不管睡得多晚,只要一到時間就會醒來。睜開眼楮看到水氏已經起來,以為是伺候她的緣故,心下愧疚,道︰「娘,你再睡會兒吧,天還早呢!」
「不了,人大了,就睡不了那麼多了。」水氏搖頭,給田兮掖掖被角,打水洗漱。
水青荷睜著眼楮,小聲和水氏聊著。
水氏生起火,邊做早飯邊低聲道︰「青荷啊,不是娘說你,怎麼就不知道早點叫娘來呢。你看看,石頭都累成什麼樣了!」昨天晚上她就想說了,只是礙著田老二沒好意思,現在人還沒醒,自然要趁機說水青荷幾句了。
水青荷瞥眼田老二,田老二正睡得香甜,還打著鼾。雙眼下面一圈濃重的黑青,一看就是好久沒有睡好的樣子,一陣心疼,嘟囔道「娘,我不是怕你累著嘛!」
「你呀,你爹早早離開,扔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命不好,石頭攤上那樣的父母,也是個命苦的。石頭對你,那是沒話說的,你也要懂得心疼他才行,上天讓你們成了夫妻,就要互相憐惜!」
她有三個女兒,大女婿重病,眼看著就要不行了。二女兒兩口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那日子過的,就像打仗一樣,只有田老二是個好的,她可不想水青荷也不幸,該勸的就要勸。
「娘,我知道的。」田老二對她,那是真心的疼啊,一個女人,求的不就是嫁個好男人嗎?她不是那不惜福的人,怎麼會不心疼,只是沒有辦法罷了。
嫂子再通情達理,水氏要是一直住在田家坳,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是會不舒服的吧。再說了,婆婆不伺候,不代表別人可以來啊,一天兩天還行,水氏要是住得久了,他們還不定說出什麼來呢。
她受委屈就罷了,她是兒媳婦,她可不想親娘也跟著她受奚落。想來想去,最後只得讓田老二伺候月子了。
知女莫若母,水青荷是什麼性子水氏也是了解的,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不是不知輕重,也就不說了,索性轉移了話題︰「石頭什麼時候走呢?」
水青荷抿唇,想了一下,道︰「這些天他累壞了,今天讓他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走吧。」
「嗯,那就讓他好好歇歇吧,上午我去將那些髒衣服什麼的洗了。」水氏點頭,十分贊同水青荷的話。
母女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聲音壓得低低的,沒人注意到田老二翻了個身,面向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