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楚煜抬起頭,茫然的看著田兮,輕輕問了句。
「真的,你要有耐心一點!」田兮點頭,輕輕扳過小暖的小身子,直視著她的雙眼,嚴肅道︰「小暖,你不記得了嗎?這個哥哥以前對你很好的。」伸手指向楚煜。
小暖快速的瞥了眼楚煜,見楚煜對著她笑,並沒有很凶,對田兮的話半信半疑,咬著一只手指道︰「真的嗎?」
「真的,不信你問兩個哥哥,他們也知道。」田兮點頭,示意兩個男孩子過來。
小暖眨眨眼,看向兩個男孩子。
「真的,妹妹!」兩個男孩子重重點頭,表示他們說的是真的。
小暖看看兩個男孩子,又看看楚煜,最後看向田兮,嬌聲問︰「姐姐,和你一樣好嗎?」大眼楮一眨一眨的,可愛無比。
「比姐姐對你還好!」田兮重重點頭,可不是,人家是親哥哥,自然要比她這個半路的姐姐盡責多了,握住小丫頭的雙肩認真道,「所以,哥哥只是想小暖了,小暖不要害怕,喜歡哥哥好不好?」
小暖想了一會兒,微微點頭。
楚煜狂喜,激動得熱淚盈眶,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才勉強壓抑著自己沒有哭出來。
「那,小暖去和哥哥說說話好不好!小暖剛才哭了,哥哥很難過呢!」田兮努力組織著小孩子能听懂的語言,讓她去親近楚煜。
「好。」小丫頭皺眉,許久看看田兮,再看看楚煜,答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向楚煜走去。
「來,小暖,哥哥抱抱!」觸到小丫頭軟軟女敕女敕的小身子,剛才的陰霾一掃耳光,楚煜嘴角都咧到了耳後,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哥哥!」小暖感受到楚煜的善意,確定他不會傷害她了,才逐漸放松下來,一雙小手臂環上了楚煜的脖子,嬌嬌軟軟的咕噥一聲。
「嗯!」就這聲,差點激動得楚煜跳起來,臉上笑容咧得更開,要不是懷里有個小身子,此時肯定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整張臉埋進小丫頭的頸窩。
小暖終于不再害怕楚煜,肯和他親近了,田兮長長舒出一口氣。要是因為她,讓人家兄妹不能相認,她罪過就大了。
良久,楚煜從抬起頭來,抹了把臉道︰「田姑娘,我能帶他們去逛逛嗎?」畢竟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他們都有感情了,現在分別在即,總是有幾分不舍的。
「好啊,你們去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他們。」這一次離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就讓他們好好聚一聚吧!田兮笑笑,爽快的答應一聲,推推身邊的兩個小男孩,「去吧。」
「哥哥好!」兩個小男孩顯然記得楚煜,一跑到他身邊就揚起可愛的笑容,歡呼著打招呼。
「你們也好!」楚煜分別揉揉兩個小家伙的頭頂,對他們咧開大大的笑容。
「謝謝田姑娘!」這一切都是田兮的功勞,要是只有他自己,一時肯定無法讓小暖親近他,對于田兮,他真心感激。
「不用謝來謝去的了,你們快去玩吧,我也有事要忙!」田兮裝作不耐煩的揮揮手,爬進馬車,一行人離開了楚府。
其實田兮就是想著讓小暖見楚煜一面,專門拐到平城來的,哪里有什麼事情要辦,她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讓楚煜安安心心陪陪幾個小家伙而已。
馬車一離開楚府,田兮就吩咐在一家客棧前停下,開了房間,將馬車等物安頓妥當,兩個丫鬟並幾個護衛趕去逛街,爬上床就睡了過去。
雖然被田兮趕去逛街,青蘿他們卻明白自己的職責,哪里趕真的去逛街,就守在客棧外一下午,直到天色晚了才回去房間睡覺。
這一覺田兮睡得很長,晚上也沒有起來吃晚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睡了這一覺,田兮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暢,收拾利索才開門出去。
「姑娘,你起來了,要想在吃早飯嗎?」一開門青蘿就站在門外,見田兮出來立馬詢問,手上還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一盤包子,一碗清粥,幾樣小菜。
田兮眨眨眼,沒反應過來,半天才回神,不自在的瞥眼青蘿,道︰「你們都吃了沒有?」
「我們都在樓下大堂吃過了,這是特意給姑娘做的。」樓下大堂的飯食比較粗糙,她以為田兮吃不慣,就和掌櫃的借了廚房食材,專門做了這些。
吃過了就好,田兮舒了一口氣,邁步往外走,一邊吩咐︰「青蘿,將包子裝上,早餐就不在這里吃了,隨便在馬車上啃幾口就行了。」他們已經耽誤了不少工夫,還是趁早趕路吧。
「是,姑娘。」青蘿應承著,端了托盤去找掌櫃的。
田兮下來,也沒管青蘿,直接去了後院。馬車已經套好了,幾個人正在檢查里面的東西,見到田兮過來,紛紛上前行禮問好︰「姑娘,早。」
「你們早。」田兮還不太習慣和陌生人相處,回話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大自然。
幾人分工,每件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田兮滿意的點頭,想起什麼問了句︰「你們都吃飯了嗎?」
「我們都在樓下大堂吃了。」他們和青蘿紫藤是一起吃的,就是主子起得晚,不知道罷了。不過,自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人關心過他們吃過飯沒有,現在被田兮一問,心下自然感動得不行。
這時候青蘿進來了,手上拿著一個油紙包,另外幾個人跟在後面,田兮心下滿意,爬上了馬車︰「既然都吃過了,我們就早點出發吧。」
「是,姑娘。」幾人異口同聲的的應聲,上馬車的上馬車,隱身的隱身,一行人離開客棧,向楚府駛去。
他們已經夠早了,卻不想到了楚府門前才發現有人比他們更早,楚煜早就帶著三個小包子,等在門口。看到馬車過來,兩個小男孩小家伙紛紛向馬車跑來,小暖也掙扎著下地,向馬車跑來。
田兮還沒來得及下馬車,三個孩子已經將馬車團團圍住,搶著和田兮說話。田兮見楚煜面上閃過一抹失落,裝作無奈的對她苦笑︰「楚公子,你看我這,就不下去了。」三個小家伙圍住了馬車,田兮根本就無法下馬車。
「哥哥,抱我上去!」小暖爬不上馬車,一手一個推開兩個小男孩,扯著楚煜的衣角大喊,將他的身子拉低來抱她。
「沒事。」楚煜搖頭,順手將小丫頭提溜起來放上馬車,又轉過身來對青蘿搖搖頭,親手去抱另外兩個小家伙抱上車。
青蘿看向田兮,見田兮沒什麼反應,退後一步,將抱小家伙上車的重任交給楚煜。
一踩到車板,小暖就掙月兌楚煜的雙手,撲向田兮,笑得甜甜的︰「姐姐!姐姐!哥哥給我買了好些好吃的!」一邊掰著小手細數著昨天吃過的東西,完了將小手伸進衣服里一陣掏啊掏啊,掏出一塊給田兮看,「姐姐你看!還有這個!」
田兮掃了眼玉佩,訝異,心下暗忖,這玉佩材質一般,雕功卻好,上面的紋飾栩栩如生,倒也難得。另外這玉佩溫潤有光澤,應該是常年佩戴的結果,猜測大約是傳家寶之類的。想著這玉佩應該是楚煜給妹妹的相認信物,握住小暖的小手,將玉佩塞回她脖子里,仔細叮囑一番︰「小暖,哥哥是喜歡你才送給你這麼貴重的東西的,你一定要保存好,可不能輕易拿出來給人看知道嗎?」
「嗯,我知道,哥哥說過。」小暖笑嘻嘻的,乖乖的讓田兮將玉佩給她塞回去,完了,還用力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已示她懂得。
「乖!」田兮注意到了,這丫頭,昨天下午還是不甘不願的,現在卻一口一個哥哥的叫得順暢,暗道一聲小孩子果然敏感,誰對她好壞最清楚,搖頭失笑,看向楚煜,「楚公子,小暖很喜歡你這個哥哥,看來你很稱職啊!」
楚煜眼底有苦澀一閃而過,隨即如常,贊同的點頭︰「嗯,還算是小丫頭有些良心。」沒有徹底將他這個哥哥忘記,這一句,楚煜是在心底說的。
田兮注意到了楚煜的自嘲,她卻無能為力,岔開這個沉重的問題︰「這兩個小家伙還听話吧?」畢竟是男孩子,比起小暖來,田兮和兩人的接觸不算多,有些事情並不了解,她說這話完全是為了引開話題。
「他們呀!可比小丫頭听話多了!」楚煜一怔,一手攬一個,將兩個小家都摟進懷里抱了抱,畢竟在一起好長時間,他們都有感情了。
「真乖!」田兮分別模模兩個小家伙的頭,笑著夸贊,兩個小家伙被夸,羞澀的笑笑,坐在車里一側。
這揉頭的動作大人做起來那是好看自然無比,田兮還是個孩子,一個大孩子揉兩個小孩子的腦袋,這動作,怎麼看怎麼怪異,楚煜見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身體雖小,心里年齡卻不小,加上田兮帶著記憶重生,除了偶爾的幾次,她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因此不知道楚煜在笑個什麼勁,看著楚煜,一本正經的詢問。
楚煜當然不可能對她說,搖搖頭,憋著笑道︰「沒什麼,突然想起個好笑的事情!」說完,對上田兮那認真的神色,將頭撇向一邊,只是雙肩在不停的抖動。
神經病!田兮暗罵一聲,撇撇嘴,道︰「出發。」車簾落下,馬車緩緩駛離楚府門口。
楚煜站起來,臉上哪有一絲好笑的樣子,神色哀戚,眸低閃過痛苦,摩挲著藏在袖子里的玉佩,低語︰「爹,娘,你們放心,等……以後,我一定會找回妹妹,然後……」話說了一截又了咽回去,再次深深地望眼遠去的馬車,轉身上台階,進了楚府。
田兮他們出了平城,又繞回錦城,然後再出發一路向西。
走走停停,轉眼間一月已過。出發時是深秋,現在路邊早已光禿禿的,不知不覺已經迎來了初冬,天氣漸涼,每個人都換上了厚實一點的衣裳。
一路走來,該教的已經教完,該交待的也交待了清楚,她自認已經非常妥貼了。
「小暖,還記得姐姐前些天對你說的話嗎?」到了送他們離開的時候,田兮斟酌了好久,又狠狠做了一番思想斗爭,強忍下心中的不舍,輕撫著小丫頭的小臉問。
兩個小男孩心里一緊,對視一眼,心里想著,時間到了嗎?怎麼感覺日子過的這麼快呢!隨即,心里涌上濃濃的不舍,相處這麼久,他們已經舍不得離開了怎麼辦!
小暖點頭︰「記得。」她記得姐姐前些日子說要讓她離開一段時間的,雖然心里不願意,卻為了不讓姐姐為難,硬是沒說出來。
「那你……願意離開一段時間嗎?」艱難的說完,田兮閉上了眼楮,不讓眼淚流下來。
小暖抬手撫上田兮的手背,嬌聲道︰「姐姐,我願意。」
「那你舍得離開姐姐嗎?」還沒分別,她已經開始想念了。
「舍不得!」小暖嘟嘴,隨即笑眯了眼楮,「可姐姐不是說了嗎,暫時的離開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聚,那我離開一下也沒什麼的,以後再見,我就可以和姐姐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呀!」要不是姐姐這樣說,她才不會離開呢!
「好,為了以後更好的相聚,我們就暫時分別!」田兮狠狠憋回眼里的淚水,猛地張開眼楮,眸底一片堅定。
「田一,停車!」今天輪到了田一趕車,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田兮已經能將八大護衛清楚的認出來了。
「吱」的一聲,馬車停下,青蘿和紫藤先跳下馬車,然後回身將三個小蘿卜頭依次抱下來,田兮才鑽出馬車。
青蘿上手去扶,田兮沒有伸手,對她搖搖頭︰「不用。」青蘿退開一步,田兮跳下了馬車。
「姐姐!」腳一著地,小暖丫頭就挨了過來,仰起一張小臉望著田兮,順便牽起她一只手。
田兮反握住小暖軟呼呼的小手,另一手招呼了兩個小男孩,強笑道︰「過來,姐姐有東西給你們。」
「姐姐!」兩個小男孩叫了一聲,低頭絞著衣角。
「來,給!」田兮從懷里掏出一沓東西,分別給了三個人,然後,揉揉他們的頭,「姐姐希望再見的時候你們已經做到了信上說的。」
小暖听了田兮的話,心下激動,想著先看看是什麼內容,要是容易的話說不定她很快就能完成,然後早點見到姐姐,小手一動,就要去拆信。
「小暖,現在不能拆,姐姐走了以後你們才能看!」田兮一把按住小暖的手,搖頭,對上她不解的眼神,簡單解釋幾句。另兩個見此,硬生生壓下要拆信的想法。
小暖失望的撇撇嘴,舉起的小手放下來,嘟囔︰「為什麼?我想快點見到姐姐嘛!」
「相信姐姐,小暖要是有能力,很快就會再見到姐姐的。」田兮輕撫下小丫頭的臉,安慰。
「真的?」小暖眼楮一亮。
「嗯。」田兮點頭,含糊的應了一聲,又轉向兩個小男孩,「你們也是,誰要是先完成了姐姐交代的任務,就可以先回家了!」
兩個小男孩對視一眼,然後同時點頭,表示知道了。
「呵呵,真乖!現在姐姐要走了,你們讓自己的護衛保護,各自去完成任務吧!」說完,田兮不再停留,爬上馬車,兩輛馬車岔上了其中一條路越走越遠。
「小暖,不想看看是什麼嗎?」其中一個小男孩眨巴眨巴眼楮,問小暖。
小暖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皺皺眉頭︰「可以嗎?」姐姐可是說過不讓現在看的。
「為什麼不看?姐姐說的是她離開就能看了。」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的。
「那,好吧。」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她也心癢癢,就看看吧,反正這會兒姐姐已經走遠了。
于是,一個多岔路口,三個小蘿卜頭頭對頭,踫在一起認真看著一封信。遠處,五男一女像木樁似的站著,戒備的盯著四周。
一會兒之後,三顆頭顱同時抬起來,兩個小男孩相互對視一眼,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氣︰「還好,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家了!」
小暖卻不那麼樂觀,皺著小眉頭,嘟嘴︰「好難啊!這是不是要很久的?」
「嗯,你沒能力,肯定需要好些年,說不定一輩子都完不成。」剛才說話的小男孩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一邊說著,還搭上了另一個小男孩的肩膀,用力一摟,傲然道︰「像我們就不用了,說不定兩三年就能完成任務回家了!」
「為什麼?」小暖不解,迷茫的看向小男孩,為什麼,不是都一樣嗎,怎麼他們就能比她早回家?
「因為你笨啊!」小男孩翻了個白眼,一臉鄙視的看向小暖,那神態,就像小暖是低等生物似的。
「你!我不理你了!」小暖氣怒,狠狠瞪眼小男孩,轉身就走。
沒出聲的小男孩突然扭頭看向小伙伴︰「小暖很聰明的,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想知道啊?」小男孩收回抬著的胳膊,拋下一句,向其中一條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