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那三弟也知道是因為自己才搞成這樣,漲紅著面龐,想說些什麼卻無法開口。
「三弟,這不是你的錯!」是他,沒有本事,不能保護好兩個弟弟,以至于現在,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差點餓死。
田兮眼珠轉轉,突然,悠悠開口︰「你們兄弟感情真好,好讓人羨慕!」如果,田老二的付出,能得到一絲的回報,那麼,也許他就不會這麼早的離開人世了吧!
本來只是想將話題岔開,話一出口她才知道並不是這樣,打心眼里,她在羨慕人家的親情,也為田老二不平。
田兮語氣悵然,眼底憂傷一閃而過,兩兄弟對視一眼,突然,就不介意剛才的糗事了,心底隱隱有一股叫做自豪的東西升起。
「姑娘,為什麼這麼說?」幾次遇見,田兮看起來都很強勢,快樂,並不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她突然這樣,讓人很不習慣,平白覺得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才對。
事情已經發生,再感嘆惋惜也無法重來一遍,死者已矣,活著的人依舊要活著,她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重步田老二的後塵,一家人緊緊聚在一起。不過,這不是她一個人努力就可以的,還要看水青荷和她弟弟。
她,會盡最大的努力,讓這個家不要散!
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不知覺涌上的眼淚眨回去,扯開唇角︰「看你們兄弟感情很好,不由得感嘆幾句而已!」說完,眨眨眼楮,以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兩兄弟一愣,盡管心下不信,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田兮的一句感嘆,讓兩兄弟對她親近了幾分。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里,他們聊了許多,過去,未來,等等。
原來,這兄弟仨是南方人,家里只有一個老母親,老母親為了將三兄弟養大,吃盡了苦頭,受盡了欺負。他們將一切看在眼里,暗暗發誓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因此,大哥十三歲那年就單獨出了遠門,倒賣貨物掙了些小錢。
有了這筆錢,家人的生活的到了改善,他也信心十足,開始了南北往返的生活。後來,兩個弟弟逐漸長大,隊伍就發展成了三人,這是第一次三兄弟一起出門。他們在青山城看過香國大會,出城沒幾天就遇上了強盜,現在……不僅貨物沒了,就連二弟,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唉!
不說回去後和那些老客戶沒辦法交代,就是老母親那里,恐怕也是難以交代啊!一想到老母親那傷心的樣子,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沒有了貨物,恐怕會失信于那些老客戶,這樣一來,他們這麼久的努力,恐怕就要化為泡影了!
听了這件事,心里隱隱的有一個念頭冒出來,不過不確定人家是怎麼想的,田兮強自抑制住心底的激動,才勉強讓自己的語氣听上去和平時無異。
「還能怎麼辦,只能就這樣回去了!這里已經離青山城好遠,再回去采辦貨物已經來不及了!」「大哥」苦笑,搖頭自嘲,聲音里透出一股哀傷。
田兮一窒,咽了口唾沫,忽的轉頭。
「我有一些青山城的特產,要不,轉賣給你?」雙眸晶亮,一眨不眨盯著兩兄弟,試探著開口。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打算賣的,要是他們要,轉賣給他們也無不可。
「真的?」「大哥」先是一愣,隨即眸底升起亮光,小心翼翼的反問,生怕田兮是在騙人。
「嗯。」看樣子,賣給他們問題不大,突然,田兮心里踏實下來。
「那,」「大哥」隱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佯裝平靜地問道,「姑娘,願以什麼價格賣給我們?」
雖然被搶,身上還有一些銀子,要是價錢合適他們就買下,要是價錢太高,他們就負擔不起了。
雙眸底突然碎出點點幽光,在兩兄弟之間來回看了看,直到將兩人看得不好意思,窘迫的紅了臉龐,才露齒一笑。
「放心,價格絕對是你們能承受得了的。」這兄弟仨品性應該不錯,多個朋友多條路,少賺一點錢,說不定……以後可能是一條活路,順手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田兮「促俠」的笑容弄得兩兄弟很不好意思,尷尬的一笑,撓撓頭低下頭去。
田兮轉開頭,裝作沒有看到兩人的窘樣,突然站起來。
「走吧,先去看看我的東西,再說價格!」扔下一句,率先向馬車走去。
「哥……」「三弟」剛開口就被「大哥」揮手打斷,對他搖搖頭,道,「先去看看吧!」站起來,跟上田兮。
「三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脾氣了,動動嘴唇,終究是沒說什麼,跟隨了上去。
「姑娘!」青蘿看到田兮神色微喜,迎上去想問什麼,看到隨後跟過來的兩兄弟,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將我們的貨物給他們看看!」田兮怎麼不知道青蘿想說什麼,心中自有決斷,手一揮,下令。
那些貨物,都是她特意挑的,相信他們會滿意的。
這事?青蘿詫異,隨即一想,也對,自家姑娘就是個小財迷,除了錢,什麼事情能讓她這麼開心。跳上馬車,撩起了車簾,笑著道︰「兩位請看!」
兩兄弟一看車廂中的貨物,狂喜爬上眉稍,激動得雙手顫抖,話都說不好了。
「這!」「大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上最邊上的布料,抖著聲音道,「姑娘,要!無論什麼價,我們都要!」
這些,恰好大部分是他們需要的,就是有很少一部分不需要,也無妨。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時,兩兄弟心里的激動,沒人能明白。
「你們滿意就好!」至于價錢,只要她不賠本就可以了,本來,她的目的是賺錢,現在卻突然改變主意了。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失了貨物,他們要丟的不僅是信譽,年紀一大把的老母親還要跟著他們過苦日子,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大哥」點頭,紅了眼眶。
「一百兩!」田兮勾唇,突然開口,買進的時候用了五十兩,青山城到這里,也值這個價。
「什麼!」「大哥」沉浸在激動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田兮暗笑,耐心解釋︰「我說,這一車的貨物,一百兩全部賣給你們了!」說完,笑盈盈的看著兩兄弟。
「一,一百兩?」「三弟」瞪大眼楮,比起一根手指,不可置信的驚呼。
這些貨物,質量上乘,又是北方的稀罕物,從青山城拉到這里,這個價已經是最低價了。就憑他們的幾次接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這個價的,不要說「三弟」,就是沉穩的「大哥」,也是滿臉不可震驚。
「姑娘,真的是一百兩嗎?」一百兩,這麼低的價格,不怪他不相信。
「對,就是一百兩。」要不是算計到價格高了他們承受不起,田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低的價格賣出去的。
「好,成交!」見田兮一臉認真,「大哥」神色復雜,心下有了計較。
最終,按照田兮的意思,一車廂的貨物,以一百兩的價格成交。只賣貨物,交通工具自負。雙方交易成功,兩兄弟將貨物搬下馬車,田兮他們就先行上路了。
「大哥,沒想到我們還能遇到這位姑娘,重先備下貨物。這姑娘,看起來淡漠,心腸還是很好的嘛!」田兮他們一離開,「三弟」迫不及待的一樣樣撫模著堆在地上的物品,喜笑顏開,咕噥著。
「大哥」收回目光,對弟弟的話不欲置評。
「你看著,我先去將二弟帶過來。」交代一聲,得「三弟」點頭保證,才邁開大步離開。
「姑娘,為什麼要將貨物賣給他們啊?」還是一百兩,青蘿不明白,憋了許久,終究是問了出來。
當初買這些貨物的時候不就是為了賺錢嗎?她還以為姑娘會高價賣出去,沒想到一百兩就賣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紫藤在睡覺,少了這個嘰嘰喳喳的人,馬車上突然顯得很冷清,還真是……不習慣!田兮一上車,就查看了紫藤的傷勢,確定她沒什麼問題,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猛然听到青蘿的問題,想了一會兒,微微勾唇,意味深長道︰「青蘿,賺錢是為了生活過得更好,可是,錢卻並不是最重要的!」錢夠用就好,太多了也沒意義,說不定還會招來禍事,小富就好。
青蘿不明白,卻沒有再問,自己想著心事。
田兮也沒有再開口,有些事情,道理,都是要靠自己去明白,領會的,別人教的,終究不會真正屬于你!
這番話,能理解多少,就靠她自己了!
因為隊伍里有傷員,不能太快,馬車慢慢行駛,一路走走停停的。到達芝蘭國境地時,已經是十幾天之後了,幾個傷員也養好了傷,活蹦亂跳的。
「姑娘,你看你看!到了!到了!那是城門啊!」憋了一路,紫藤快發霉了,看到近在咫尺的城門,血液里興奮的因子活躍,讓她再也無法冷靜,撩起車簾,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將腦袋伸出了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