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羽可沒有注意到田靈兒的異樣,貌似漫不經心地朝竹林深處走去,暗自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走了半天,田靈兒不耐煩了︰「哎,別走了,就這兒吧。喏,就這根了。」說著,指了指身旁一根黑節竹。
林驚羽搖了搖頭,也只好抹出一把斧子,作勢欲砍。
「哎喲!」林驚羽痛叫一聲,只覺得腦門一陣疼痛,卻是被一物砸中了額頭,「靈兒別鬧!」
「哪是我,是那石子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田靈兒委屈地說。
林驚羽聞言一愣,抬頭看了看旁邊的田靈兒,見她一副「別冤枉我」的小模樣,不似作偽,再看看地上,卻見一顆松果靜靜地趟在那,又是一愣。這附近竹子倒是不少,卻還沒見過有松樹的。
林驚羽腦中精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頓時心中大喜,還不待他笑出聲來,「噗」,又是一顆松果丟了下來,正中他的腦門。
這回田靈兒可看清了,興沖沖地指著黑節竹上,道︰「我看見了,是它,是它丟你的。」
林驚羽順著田靈兒小手指向的方向一瞅,只見這棵黑節竹上不知何時爬著一只灰毛猴子,手中抓著幾枚松果,尾巴倒懸在竹枝上,「吱吱吱吱」尖聲笑著,大有幸災樂禍的樣子。
林驚羽見了它,欣喜多過驚訝,竟然連它向自己丟松果的事都不怎麼在意了,大笑道︰「哈哈,小灰你終于出現了。」
田靈兒在一邊不明所以,以為自己的小師弟被砸瘋了,一只灰毛猴子拿松果砸他,他不但不生氣,還這麼高興,不是把腦子砸壞了吧?
林驚羽的大笑將灰毛猴子嚇了一跳,它收了尖聲的笑,疑惑地盯了這奇怪的家伙一陣,似是惱他嚇了自己,又從手里掏出一枚松果,作勢要向林驚羽丟來。
林驚羽見狀一愣,隨即也有些惱了,這死猴子忒不听話,看來得教教。
只見他手訣一引,意隨心動,那被猴子丟過來的松果竟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兒,飛了回去,砸中了那猴子的腦門,將它砸得暈了一暈,險些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林驚羽早在兩個月前就達到了玉清境第四層,這點御物之術自然信手拈來。
那猴子被砸了一下,有些惱,但也是機靈至極,知道底下之人不好惹,立即飛身跳開,從一根竹子跳到另一根竹子,意圖逃之夭夭。
林驚羽見它要跑,趕緊追上去,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盼來的小灰就這樣跑了。
田靈兒本來只是在旁邊看熱鬧,一見猴子跑了,林驚羽前去追趕,頓時覺得好玩,小手一引,腰間的琥珀朱綾立馬化作紅色匹練,載著她向前追去。
林驚羽雖然體質高于常人數倍,但在這密密的青翠竹林之中卻對一只猴子毫無辦法。
一路追逃,林驚羽已經跑得氣喘吁吁、口干舌燥,卻是無可奈何,只能看著前方靈活的身影「望猴興嘆」。
忽听破空之聲傳來,抬頭只見田靈兒紅衣飄飄,御空而來,向他伸出一只玉也似的手,叫道︰「上來。」
林驚羽下意識地抓住田靈兒的手,田靈兒用力一拉,將他拉到朱綾之上,琥珀朱綾頓時沉了一下,但馬上恢復原狀。
林驚羽身子晃了一下,一把抱緊了田靈兒的腰,胸口緊緊貼住了田靈兒的後背。
田靈兒身子一顫,一抹紅暈從脖頸升起。
見田靈兒愣著不動,林驚羽急了,叫道︰「靈兒,快飛啊,那猴子要跑了!」
田靈兒低低地應了一聲,趕緊指揮琥珀朱綾向前追去。林驚羽急著看前面的猴子,對田靈兒的樣子全然沒有看見,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心中大喜,免不得要對她一頓調侃——或者說是調戲……
那猴子果然是小灰沒錯,追了小半個時辰,竟然全無疲憊之意,依然逃得飛快,不愧是上古奇獸「三眼靈猴」。
但田靈兒經過這麼長一路的追逐,已經漸漸熟悉了林間穿梭的方法,眼看便越追越近。
灰猴一路逃向幽谷深處,林驚羽從田靈兒身後望去,只見前頭樹木漸稀,光亮透了進來,隱約是片空地,似乎還有水聲。這時灰猴尖叫聲越發急促,似是想不到這兩人追了半天還不放棄,但後無退路,只得拼命向前逃去。
過不多久,眼前霍然一亮,果然一片開闊空地,地上俱是碎石,中間有一個小小碧潭,水波蕩漾,向西流去。那灰猴逃到這里,明顯猶豫了一下,但身後破空之聲眨眼即至,不得已只得落到地上,又向前跑去。但不知為何,它步伐變得極慢,哪里像是逃命,說是散步還差不多。饒是如此,它仍是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林驚羽見了心中一愣,終于想起自己遺漏了什麼,雙手緊了緊懷中的田靈兒,怪叫道︰「停!停!停!」
田靈兒雖然詫異,但听他叫得急切,也不遲疑,趕忙停了下來,想回頭看林驚羽的表情,卻被林驚羽緊緊抱著,動彈不得,心中不由得更加羞澀。
林驚羽這時可不是故意佔她的便宜,而是一臉凝重地看著不遠處的景象,略有所思。
只見前方,那一潭碧水為中心,三丈之內,寸草不生,但在三丈之外,卻是林木茂盛。再看那水潭,範圍不大,不見源頭,估計是地下泉水噴涌而成。水潭里水質碧綠,從這里看去看不出深淺,水潭西邊有個缺口,水潭從那里流出,匯成一條小溪,蜿蜒而去。
在水潭中央,堆著一堆亂石,大小不等,形狀各異,露出了少部分在水面上。亂石之中,斜插著一根黑色短棒,露出水面一尺,其余部分浸在水中,通體烏黑,看不出什麼材料,很是難看。
「攝魂棒!」
沒錯,眼前這難看的棒子,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絕世凶物——攝魂棒嗎?
林驚羽嘆了口氣,他本不是一個容易優柔寡斷的人,只是噬魂的事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決定,如今看來,自己的氣魄還是小了點。既然決定要改變誅仙中的悲劇,干一番天翻地覆的事業,怎麼能顧忌來顧忌去,怕東怕西,如何能成大事?而且——上天似乎已經幫他做出了選擇……
林驚羽想通了這一點,心中一頓開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還緊緊摟著田靈兒,立馬松開了手,跳到了地上︰「靈兒,你在這等著,我去看一下,那處地方有古怪。」
田靈兒見他松開了手,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失落,听他這麼說,當下不樂意了︰「我也要去。」
林驚羽可不管她高不高興,邊走邊道︰「乖,不要淘氣,我先去看看,要是沒什麼事,你再過來不遲。」
田靈兒這三年與林驚羽相處,林驚羽佔上風的次數較多,也習慣了,所以也沒有馬上反駁,只是自己悶悶不樂地呆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林驚羽一步一步靠近了那灰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