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鼠輩!」
賈馨怡在要打起架來的時候,那眼神,總是非常吸引人。
她完美地背著婦人還放倒了幾名率先沖上來的士兵,只是人多勢眾,加上她身上還背著人,一不小心就被人在後面踢了一腳,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單手撐著地面,沒讓背後的婦人掉下去。
圍在賈馨怡身邊的士兵持劍走上前,要將賈馨怡抓住。
我看著這一幕,哀嘆,我自恃不是大惡也非大善之人,卻因著賈馨怡,無奈之下只好大聲喊了一句︰「沈大人!」
我肯定是打不過這一群人的,這一聲希望能替賈馨怡爭取一點時間跑掉。
果然,這群士兵紛紛聞言轉頭向人群這邊看來。
「被騙了,沈大人不在此處。」
賈馨怡已經趁機跑出了包圍圈,「呆子,跟上。」
我跟在後面,負責搗亂,將路面弄得一塌糊涂,阻攔他們的前進。兩旁的百姓也像故意安排一般,故意往中間擠,使得那些追趕而來的士兵阻礙重重。
「別讓她們跑了!」
紛亂中,有人喊道︰「沈,沈大人……」
聞聲,我回頭。
沈耳真的出現在人群中,而且攔住了追趕上來的士兵,正看著我和賈馨怡逃跑的方向,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是故意放我們走?
沒容我多想,賈馨怡已經拐往另一條巷子,我也只好跟著拐進去。
「呆子,我們得趕緊找個大夫給這老婦人看傷勢如何,是否還有救?」
「可這里偏僻,附近可能很難找到大夫。」我喘著氣,比不得強悍的賈馨怡。
「我去找,呆子你在這看著。」
「小姐,你受傷了。」我看著賈馨怡的膝蓋,雖然已穿上厚厚的衣裳,卻還是磕破,一點血跡滲透出來。
「沒事,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哈哈,不用找了。」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我和賈馨怡皆是一驚,便見著雅量非凡的沈耳從一棵樹下走來,稜角分明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賈馨怡行動敏捷,一下就沖過去,將劍抵在沈耳脖子上,「你這狗官,竟敢獨自追上前來!」
「哈哈,姑娘長得這般乖巧,怎地總是動刀動槍,不好,不好。」
「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還想活命就別廢話,趕緊給我滾,還有,把錢袋留下!」
小姐,你要不要這麼威武,只是,為啥你還干起了強盜的工作啊。
「這,姑娘還順便劫財啊。」沈耳笑了笑,「要不,姑娘把沈某的色也一並劫了吧。」
「你……」賈馨怡想必是被沈耳的話給惹怒了,劍往他脖子上又近了一分。
「誒,慢點,慢點,我給你就是了。」沈耳看了眼躺著的老婦人,「不過,還是這位大嬸的傷勢要緊吧……」
賈馨怡一听,接過他的錢袋,瞪了他一眼,趕緊收回劍,準備去找郎中,卻被沈耳一把拉住,正準備破口大罵,沈耳搖頭︰「姑娘,你莫急,沈某自然不是空手而來,早已將大夫請來。你看,不是來了嗎?」
話畢,巷子那頭匆匆走來一位半老大夫,花白胡須,戴著個老式帽子,手提著一個急診藥箱前來︰「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給這位老婦人做止血處理。」
那老大夫從我手上接過老婦人,我這才站起身來,看見賈馨怡傲嬌地撇過臉,也不去看沈耳,就在那用含糊的聲音說道︰「方才多有得罪,還有,多謝。」
「恩?姑娘在說什麼?」沈耳蹙眉,半做思考狀,清朗的容顏帶著一絲笑意。
賈馨怡的臉憋得通紅,卻還是高傲地抬頭︰「我說,多謝狗官!」
沈耳也不計較賈馨怡狗官的稱呼,而是上前一步,蹲子查看了下老婦人的傷勢,詢問︰「大夫,如何?」
「傷得太重,血是止住了,只是好幾處骨折,加上這把年紀,就算是好起來怕也是不能干活。」老大夫收拾好藥箱,便起身彎腰,「大人,我先回店里給這婦人抓幾副藥材,晚點送過去。」
「好,盡快。」
老大夫步履匆忙走開。賈馨怡略帶威脅看著沈耳。
「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這老婦人。」
「帶回去照料。」
賈馨怡終于竊喜,雖然她救人心切,可是若是隨便就把人待會賈府總歸是不好,因此听到沈耳這麼一說,心里就感到踏實些了。再想到沈耳也是皇上的人,和那騎馬撞人的官員都是一伙兒的,就沒好氣。
「希望你有點良心,就該給那撞人的狗官治罪!不過你們這些當官的,哪個不是官官相護,我也不指望什麼。」賈馨怡冷嘲熱諷完,這才記得我,聲音立馬就軟了下來,「呆子,我們趕緊回去吧。」
我點頭。
「姑娘尊姓大名?」
嘖嘖,有意思,沈耳莫不是被這活潑的少女迷住了。只是,他若知道賈馨怡的身份,還會這麼做嗎?
「哼,干嗎要告訴你,給你派人來抓我啊!」賈馨怡冷哼幾聲,拉上我的手大搖大擺走掉,只是她那半瘸的腿出賣了她的瀟灑。
「小姐……」
「沈某送姑娘回去如何?」
「不要!」
真是好冷漠的主兒。攤上這麼一個敵對而又驕傲的少女,沈耳啊,你還是早點放棄的好。賈馨怡抓著我的手,挺直小身板往前走。
我回頭看沈耳,失落?見我望他,他只是一笑,又恢復到那個無事一身輕的明朗狀態。
回到府上,李管家匆匆來到賈馨怡跟前說︰「公子叫小姐過去一趟。」
賈馨怡皺眉,匆忙跟著李管家走到鐵皮冰箱所居住的院落,進到房內,眼簾映入一位老熟人。
玉蘭。
自白樺林一別,已是幾個月不見。她依舊清冷艷麗,美得朦朧,只是此刻一抹憂慮在眉目間隱現。
大廳內坐著賈老爺,鐵皮冰箱,甄無缺,神色皆嚴肅緊繃著。他們朝我看來,感受到那視線有些不對,料想此次玉蘭帶來的定是有著火燒眉毛的消息。
這種場合,作為一個下人我本不該在,一掃場上的這些人,低頭斂眉︰「奴婢先告退。」
「不用,秦呆子……」賈馨怡看了看鐵皮冰箱。
鐵皮冰箱並沒有出聲,而他不說話,一向就是表示默認。我心里有些暖。
賈老爺也沒有遣退我,「暗香,說罷。」
「主人,狗君已听信了沈耳的進諫,對賈府下了逮捕令,今晚即刻行動。」被喚作暗香的玉蘭清冷說道。
今晚?速度可真是夠快的。
沈耳,沈耳,又是沈耳,這人是不該留。
不過對于沈耳的印象,還算不錯,要真死在鐵皮冰箱的手上,也隱隱覺得可惜。他還不知道賈馨怡的身份,倘若賈馨怡真被抓緊牢獄里頭,不知沈耳做何滋味。
賈老爺向鐵皮冰箱看去︰「想不到如此快速,璟,皇城那處……」
「皇城那邊我已命人安排妥當,即刻收拾東西出發前往皇城。」鐵皮冰箱看向玉蘭,「賈府可是已經被人監視?」
玉蘭點頭︰「先前潛伏在賈府周圍的探子已收拾干淨,想必消息一時半會兒也傳不到他們那兒。」
「收拾好的都在後門悄悄集合,別鬧出動靜。」賈老爺一聲吩咐後,屋內的人都各自散去。
「呆子,話不能多說,趕緊收拾行李,不能帶的東西就留著,在後門等著。」賈馨怡拉著我的手匆匆交代完畢又飛奔出去,一下匿跡。
皇城嗎,終于要去往那個離天子腳下最近的地方,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真如此?
在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府上也一異常熱鬧,先前的寧靜被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打破,原本還歡聲笑語的丫鬟僕從們,一個個神色肅穆,就想早就訓練過一般,從容不迫而又決不拖沓地部署著一切。
我只將那把匕首放入袖中,從櫃子里拿出收藏了很久的私房錢,再收拾一套衣裳,拿了些必需品。
環顧這個住了近三個月的狗窩,空氣中還飄著熟悉的氣味。
最後看向桌上的八哥,咬咬唇,毅然走出了房間。
「呆子,呆子。」
窗台處傳來沙啞的聲音,我知道那是平時整個府上都這麼稱呼我,八哥也學會這麼叫我。
它很機靈。
鼻子忽然有些酸,我不忍心回頭,它是跟隨我幾個月的寵物,若不是這危急情況,帶著它會誤事,我絕對舍不得將它留下。
幾乎是一盞茶的功夫,賈府上下就收拾好東西。我走到後門之時,已經有一部分丫鬟和僕從們拉著幾輛馬車候著。
鐵皮冰箱與玉蘭是最後出來的,他看了眼所有人,又看了看甄無缺︰「你怎麼也跟來?」
「爹娘攔不住我,已經提前跑往顧國了。」狐狸的辦事速度也夠迅猛。
鐵皮冰箱沉默片刻,下達命令,「兵分兩路,無缺,你帶著馨怡和美麗,再把一半的僕從隨著老爺,往東城門,取道風城,經過閱陽縣,抵達翼州。」
「我帶著李管家和其他人往容易招引懷疑的雨城,再取道向龍縣去往翼州。」
似乎還不了解情況,「爹,這是什麼情況,我們為何要離開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