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褚琴那只腳上穿著的小皮鞋緊頂著,已經快喘不過來氣。沈雲起扯著嗓子大聲喊︰「救命啊……褚琴,你不要殺我,我我讓你當中隊長……不不,副大隊長,以後坐在辦公室吹空調,再也不用上路去受罪……」
褚琴很想一腳踹死沈雲起,可想想自己為了這樣的人成了殺人犯有點不值。在警校里面接受的良好教育,還是讓她壓下了心里的憤怒,收回了高高抬起的那條腿︰「呸,殺了你還髒了我的手……」
交警隊大隊長的房間裝修豪華,隔音效果很好,這邊的打斗,居然沒有驚動一個人。看到褚琴轉身走出去,沈雲起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心說無怪當初何老大都沒搞定呢,原來這女人是朵帶刺的玫瑰……不,她簡直就是一頭母老虎。
五分鐘、十分鐘過後……
昨天晚上在南星紅綠燈路**通崗上班的兩個交警,騎著兩輪摩托車趕到了事故科。
交警大隊一中隊中隊長、指導員兩個人心懷忐忑的趕到了事故科。接到通知讓他們過來的時候,這兩個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市中分局刑警大隊三中隊隊長帶著幾個民警趕到了事故科,他們是譚延同請來帶人的。來到之後一看辦公室里面這個場面就都傻眼了,可現在就算是他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曲玲君帶著兒子趕到了事故科,左青青帶著女秘書趕到了事故科;這兩個人和劉洋都熟悉,大家在一起握手寒暄,說完了場面上的話之後,也不能一直在周科長辦公室里面站著啊?
于是,曲玲君就把其他人都趕去了會議室等著,看看陳玉成也厚著臉皮不走,曲玲君就蹙了蹙眉頭,看著陳玉成,有點不高興的問︰「怎麼回事兒,交警隊大隊長沈雲起怎麼還沒來到?」
今天這個事情對她來說很重要。
兒子惹出來的麻煩,讓劉洋被交警隊打了臉。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她和劉洋建立起來的那層並不牢固的關系可就泡湯了。
陳玉成來的路上只想到了劉洋可以影響張市長,可曲玲君卻比他想的事情更多。
在泗河的時候,這個人可是把部隊里面的坦克車都調過來了的,誰知道他心里一不高興,會在市中區干出點子什麼事兒來?
泗河縣縣委書.記、縣長被免職,一大幫子干部抓的事情前車不遠,張益民、王清泉、何東平被紀委審查的事情就在眼前,市中區區長這個位置也不是自己花錢賣下來的,說換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表哥你這個代局長怎麼當得?連個交警隊的隊長你都管不了啊?再說了,左部長這可也在這里等著呢,他沈雲起到底多大的臉啊,到這個時候居然來不到?
沖著陳玉成發了兩句火之後,看到陳玉成捏著電話鐵青著臉走出去,曲玲君又轉臉看著左青青問︰「左部長,您看,咱們還要不要等?」
左青青心說你這不是廢話麼?你把大家都支出去了,不就是有話要和劉洋單獨交流麼?有什麼想法你說啊,你問我干什麼?
臨來的時候我去給張市長匯報,張市長當時就撂了臉,說讓我先過來看看,要是不行的話再給她匯報。看那意思,如果不能讓劉洋滿意的話,她就要親自過來給劉洋撐腰。
這麼點事兒我這個市委常委、宣傳部部兼市局政委都辦不下來,那今後張市長還敢讓我干什麼?我干脆回家抱孩子去算啦。
想讓我幫你說話是不可能的,但幫著劉洋敲敲邊鼓,敲打敲打你倒是可以。
一邊想著,她就轉頭看了看劉洋,見劉洋板著臉坐在那里,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示,左青青就點了點頭,對曲玲君說道︰「嗯,那就等著吧!當時在場的那個交警不來,這個事情也沒法子說清楚……」
「說得清、說得清,劉縣長,剛才我都已經問清楚了,小亮那孩子把什麼都說了。昨天他去接他對象,兩個人吵了兩句,這孩子心里不痛快,帶著一肚子氣回來的,結果就正好踫到你了……」說這個話的時候,曲玲君不再是什麼區長,而是一個含羞帶愧的母親。
劉洋點點頭,坐在那里默默的愣了一份多鐘,這才開口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成了你兒子的出氣筒?」
隨著劉洋這句話出口,事故科科長辦公室里面頓時涼風嗖嗖,黑雲壓城一般的凝重。
「劉縣長,這房間里面也沒外人,這不左部長在這里坐著呢,我也不怕左部長笑話,誰讓我的孩子辦錯了事了呢?我代表孩子給你賠禮道歉,你要是實在消不了這口氣,我把他叫進來,給你磕頭賠禮……」曲玲君知道,劉洋其實這是在生自己的氣。自從朵朵給她說了那天晚上的事兒之後,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筆。
但是,她卻萬萬想不到,劉洋心里對自己安排朵朵接近他的火氣,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撞了他的車子引爆了出來。
而且是在這個時候,這個時機!
因為劉漢生的事情,上面就已經對任州市產生了不滿,現在又拿下一個張益民,接連兩個市委常委出現了問題,你任州市委難道就沒有責任?最起碼你王宜豐掌控力度不夠嘛。
既然你沒有這個能力,那還坐在這個位置上干什麼?
據听說,這幾天省里就要調整市委班子了,張市長成為張書.記已經不再是遙遠的事情。隨著任州市市委權柄變幻,下面各個縣區的調整也很快就會被提上議事日程。
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市長當了市委書.記,打壓異己,提撥自己人那是肯定的。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換了誰都會這麼做。
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是不允許自己出現一點半點的錯誤。可偏偏那個討債鬼小祖宗不省事,在這個時候居然撞了劉洋的車子。
真以為你老媽是區長就能一手遮天啊?就眼前這兩個人,誰要是想讓自己挪挪窩,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什麼等沈雲起過來說清楚,那不過是遮人眼目的把戲而已。真正的談判就是現在,事情的結果就取決于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想要自己怎麼做,其他的什麼都是浮雲。
其實,就連劉洋也沒想到,曲玲君的姿態能夠放的這樣低。
還真讓曲玲君猜對了,劉洋對于曲玲君心里的不滿,還真就是因為朵朵引起來的。但他就算是再不滿,也從沒有在心里就把曲玲君劃歸到異端那一類。
張靜在任州市別看馬上就要接任市委書.記,但因為她來的時間太短,手底下還真就沒有建立起來一套可用、可靠的班底。
像曲玲君這樣的人,不管是誰只要是用好了,都會是一大臂助。劉洋也絕對不會愚蠢到因為這麼一點兒小事,就把她推到和張靜敵對的一方陣營里去。
但是,曲玲君這個人心思靈動,所圖不小,如果不能好好的把握,就算是想用她也不大放心。
今天劉洋借著他兒子的事情對曲玲君敲打,其實還是在給張靜坐上市委書.記寶座之後,能夠把市中區順利抓在手里鋪路。
如果他知道曲玲君心里早就對他忌憚萬分,說不定劉洋也就不用故意制造這種緊張的氣氛,浪費這麼多的功夫。
所以,盡管曲玲君表現得很低調,劉洋還是陰沉著臉,慢悠悠的說道︰「曲區長言重了,咱們之間是什麼關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怎麼好意思追究令公子呢?不過,事故科這些人做事情太出格了,我來的時候就親眼看到了停車場那邊的保安拿著皮管子抽人家車子里面的汽油。而我的車子四個輪胎都被人給換了,我的秘書和司機阻止他們,還被銬起來打了一頓。這個事情如果不處理的話,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這個話說得很好听,你兒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事故科這些人是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的。
其實要處理事故科的人還真有的是辦法,隨便找個理由就行了。
但劉洋說不追究自己的兒子,卻咬著事故科的事情不放,你用別的理由處理事故科的人,劉洋他會滿意?
說一千道一萬,這還是他不肯原諒自己的兒子。
曲玲君和左青青都是混老了官場的人了,專門就會從話音里面听出別人的真實意圖。劉洋這麼會所是什麼意思,她們怎麼會不清楚?
只不過,曲玲君是一臉的苦笑著看向左青青,那意思無非是想讓她給自己說句好話,可左青青卻扭著頭看著窗外,好像事故科院子里面有什麼了不得的好風景,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目光似的。
「那……那個姓周的以管理不善撤職,姓譚的那個以監守自盜驅趕出公安隊伍,你看這樣行不行?」沒法子了,曲玲君還得厚著臉皮和劉洋談。
你的秘書和司機被打,我處理兩個人替你出氣,這樣總應該差不多了吧?
那知道,劉洋卻一轉臉,和左青青聊了起來︰「左部長,您現在還兼著市局的政委呢,真好我們湖陵縣還真的有點事情需要請您多幫忙。」
曲玲君看到劉洋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心里還是不滿意。但這個時候他既然開口喝左青青說話,自己也不能不暫時先听著。
「哦?劉縣長有什麼事情還需要我們市局幫著做的?你盡管說,只要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而為。」這一次,左青青不僅轉回了臉,而且還答應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