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黃山的一開始幾天,學校先組織游西遞、宏村及黃山風景。這些地方都很近,一個小時的車就到了。听說西遞和宏村這兩處已經是世界文化遺產了,保存完好的兩三百年的傳統古村落在貌似現代化的今天,在一批批似懂非懂的游客面前神氣地佇立不倒。學生們沒下車就叫喊起來,女生群中一片片嘰喳燕語,男生群里一陣陣起哄不迭。今日的學生們又都煥發了嶄新的精神,衣著也都精心更換過。尤其是女生,或草帽或打傘,黑色遮陽鏡,超短熱褲,緊身背心,一個個盡量凸顯身材。臉上的功夫也下了不少,最起碼防曬霜都沒少用,似乎大部分女生都是準備來選美或者相親的。
那天多雲,太陽光不算足,太陽躲在雲層後面時不時地露一下臉。最要命的是無風,時間不大,很多人的背上都隱隱約約地滲出了汗跡。張揚今天一掃前兩日的頹喪,精神元氣似乎也恢復了過來。迷彩軍用戶外帽,大邊框黑墨鏡,一碼黑的大t恤,軍綠色迷彩短褲,腳蹬一雙卡其色高沿兒皮靴,周身上下透著一股鮮明的個性和自由不羈。萱萱跟張揚肩並肩平行,也依舊是日常的二尾子打扮。他天生的皮膚白女敕,白底粉色碎花襯衫,水洗的白色牛仔褲,配上那頭拉直的披肩秀發,遠看絕對是個風騷學妹。兩人走在一塊,回頭率可想而知,不知情的大都以為這對小情侶正熱戀中,竟惹得不少人艷羨。也有人看出來原來兩個都帶把兒的,心里震顫,心想平時就听說同性戀也沒看到過真的今兒見著了,好一對guy。
張憑急火火地從後邊跟來,傍在萱萱邊上,嘿嘿的傻笑,以他慣有的裝瘋賣傻討好著旁邊兩位,以求能和諧的一起來個三人行。一路上張憑成了他們倆的專用照相機,溪邊,翠竹林,石砌小橋,太師椅,每逢清脆景致張憑都被吆喝著給兩人或者一人拍照留念。西遞最多的就是一兩百年左右的古宅,青石板街,他們有選擇性的看了幾處,剩下的就走馬觀花了。沒多久,幾個人便玩的也冒汗口渴了。萱萱買了水飲,遞給張憑一瓶綠茶。張憑傻乎乎地瞪大了眼楮,似乎這輩子沒見過這綠色的液體,口里略帶夸張地叫道︰「好茶——!綠——的——!嘻——」。張揚他們倆被他這陰陽怪氣的動作弄得一陣大笑。
休息了一會,三人繼續上路。時已正午,幾個人都開始重點注意身邊的餐館。「要找個地方用膳,最好有當地特色的」。萱萱邊走邊看著張揚說。張揚叼著煙卷點頭。張憑在兩個人旁邊竄來竄去,像個猴子似的不安分。他們知道張憑這個毛病也不加理會,權當路上帶了只寵物。「昨晚,賣藥華贏錢啦!」張憑突兀地冒出一句就沒了聲音。
「他那倒霉催的還能贏錢?」萱萱盯著張憑。
「贏了!我看了一晚上」。張憑十分肯定。
「真贏了?多少?」萱萱問。
「你猜多少?猜猜!」張憑賣關子。
「你不說拉倒,猜個屁!」張揚有點不耐煩。
「五——百多!我看到的,光毛爺爺就好幾張」。張憑伸出左手,叉著五個手指頭。「請吃飯」。他後邊這三個字好像隨喘氣呼出來的,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這孫子,怪不得一早上都沒見到人影,我趕緊招呼他,午飯就他了,怎麼也得給他吃個底兒掉」。萱萱說著掏出了手機。張憑在一邊做了個代表勝利的夸張的動作,興奮之情溢于言表︰「請客!請客!歐也!也!」似乎他榜上這兩位的目的就是為了賣藥華的那頓大餐。
萱萱跟賣藥華說中午大家一塊搓一頓,都正等他呢,讓他快點向組織靠攏。電話後十來分鐘的功夫,賣藥華出現在不遠處的街道上。那村鎮確實不算大。萱萱見他怎麼只有一個人,賣藥華說早上跟亮子小忠一起的,小忠踫到牛穎就粘著她獨自逛去了,然後他跟亮子在買當地的小玩意,亮子還在那挑。張揚他們一听就知道賣藥華這個人不夠意思,說了大家一塊聚聚,他都沒招呼亮子。賣藥華本以為是有蹭吃蹭喝的機會,怕帶上亮子壞了事,此人私心嚴重。萱萱等故意不說破賣藥華贏錢的事,幾個人開始合計著去哪吃。最後定了正路過的一個農家樂飯館。同時,張揚偷偷地打了電話給亮子。
菜剛上桌,亮子就趕來了,一見他們就吵吵著︰「賣藥華請客,賣藥華請客,贏了一晚上,怎麼著也得千元富翁了吧?哈」,賣藥華的臉頓時紅起來,就像喝酒上臉的人正在發作。
「哪有啊?哪有?都他們贏的,我不輸錢就不錯了」。賣藥華抵賴不肯承認。
「賣藥華,贏錢了!毛爺爺就好幾張,嘻嘻,請客不殺,請客不殺!」張憑學著小孩子一樣在一邊鼓噪。
「哎,也就贏了一百多塊吧。我出一百啊,剩下的大伙aa分!」賣藥華討價還價。他邊說邊看著張揚和萱萱,紅臉上面有細汗冒出。
「贏了就贏了,請大伙搓一頓不是應該的嘛!再說,就算沒贏錢,你賣藥華今天請大伙喝點不應該啊!哈哈,咱哥們這點氣量都沒有啊!以後別跟我說我認識你」。萱萱瞅著亮子等人說,語氣潑辣。
賣藥華看透了今天這個局面是逃月兌不開了,只好極不情願地答應著︰「哦,那,行吧!」張揚在一邊一咧嘴笑了,說︰「都沒外人,我們都會嘴下留情的。只不過讓你拿出那些不義之財,破財消災嘛」。他這幾天難得的恢復了慣有的調侃語調。
五個人前前後後翻了好幾遍菜譜,招牌菜,當地特色小菜都招呼上了,點菜點的賣藥華一個勁地牙花子,臉色由紅潤變成了紅黑。吃飯的時候,一開始賣藥華都不怎麼吃菜,一個勁地喝湯,吃菜也都小口小口地咂模滋味。他是怕吃起來菜不夠了還得再加,自己又要繼續破費。餐桌上幾個人談笑風生,吃的不亦樂乎。後來,賣藥華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桌上的菜還有不少剩余,便不再隱匿胃中的空虛,開始大肆吃起來,直到將桌面上的可食的東西基本掃清才罷手。
飯後幾個人嘻嘻哈哈地游宏村。因為中午一頓飯,整個下午大伙沒少恭維賣藥華。賣藥華著實心疼那三百多‘不義之財’,不過後來他寬慰自己‘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心情才慢慢釋然開來。
宏村以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被譽為「中國畫里的鄉村」。面對精美的四合庭院,暗香襲人的桂花香,眾人無不歡欣雀躍,再加上喝過酒,一個個亢奮不已,都裝模作樣地吟詩弄月,假模假樣地附庸風雅。不過,張揚的心里卻怎麼也無法釋然,總感覺這些美好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自己設想中的情境是︰與劉丹雙雙游園,互相訴說著對對方的愛慕,他幫她背包探路,她送他粉香的花瓣,兩人花前月下,纏綿一番。最重要的是通過這次浪漫之旅,清晰地確定兩個人的心意和歸屬,給兩個人的愛情打下牢不可破的基礎,以後就可以穩享愛情之甜蜜了。可當下的現實是,劉丹這個女人不但之前就跟那個黑大個偷偷的不斷幽會,這次兩個人居然放浪到這里。心想那一對在黃山的骯髒的勾當,嫉妒,醋意,仇恨,總時不時的令他看到的每處風景都如殘陽敗花令人傷感,吃到的每一次美味都寡淡無覺,復雜的不快始終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