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今日遞到尚書台的奏牘,請公子過目。」尚書丞令尹帶著一車竹簡,讓楚浩然批閱。
楚浩然揮揮手道︰「令公自己看著辦吧。」
令尹一愣,隨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浩然,退了下去。
這個令尹是尚書令丞,雖然和楚浩然關系不錯,但他是太子門下,楚浩然讓他看著辦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楚浩然再度揮了揮手,屏退了所有人,看著桌案上的那片竹簡怔怔出神。宗室,就好像壓在楚國頭上的一座大山,讓人喘不過來氣,還隨時都有可能被壓得粉身碎骨。楚浩然想改變這一切,但宗室卻是楚國的根基,他不能樹敵于宗室,不然便會寸步難行!
但危局總要解決,他該怎麼辦呢?宗室,如何讓宗室不再成為楚國的蛀蟲呢?楚浩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楚歷503年十月初九,豐收節前夕。雖然今年天災兵禍接連不斷,但街頭巷尾還是有了一絲節日的氣氛。
在楚國,十月初十的豐收節代表著十全十美,是嫁娶的好日子,同時也是看望父母親人的好時候。家家都會準備一些油餈、白餈,而富貴之家,雞鴨魚肉就更不用說了。眼下戰亂好不容易平復了些,至少江陵城內已經是找不到什麼恐慌的氣氛了,各家各戶都在想著如何過節,窮苦人家也會四處找貴人說些吉祥話,得些打賞,好置辦一些油餈。
這一天,楚浩然一大家子人也都換上了便裝上街了。豐收節前後共兩天休假,但明天還要入宮一整天,所以楚浩然只能今日出來逛逛。
「要不要吃點油餈,雖然還沒到時候,但是提前吃一點也別有一番風味?」楚浩然對身邊的香香道。至于凝霜,他不由自主的忽視了,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他何必去討嫌呢?
香香有些無奈,誰能告訴她油餈是什麼東西,豐收節又是什麼節?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听說過?但是從眼下江陵那種熱鬧的氛圍來看,豐收節應該確有其事。忍了好久的香香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豐收節是什麼?」
楚浩然有點傻眼了,豐收節是近些年楚國才有的,香香不知道是情有可原,但他沒有事先解釋就顯得的有些……楚浩然無語凝咽,翻了翻白眼,不再說什麼。
一行人進了一座酒樓,要了個單間,便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紗帳後的歌舞。
「夫人,其實這豐收節可是和公子有些關系。」惜竹見氣氛有些壓抑,便連忙笑著開口道。
香香眨了眨眼楮,沒有說話。惜竹卻接著道︰「八年前的十月初十,公子拜見大王,並獻上油餈,說今日十月初十,本是十全十美之日,父王身邊怎麼能沒有親人子孫相陪呢?于是,每年的十月初十,眾王子宗親都會齊聚王宮過節。漸漸的民間也隨之。因為恰好是農閑豐收的時刻,所以公子便將此日取名為豐收節。」
香香有些詫異的看了楚浩然一眼,他實在有些想不到,這個「小屁孩」居然有能夠讓整個楚國都效仿他的魅力,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小小年紀怎麼會如此的有本事?
就連凝霜聞言都有些動容,看著楚浩然的目光中似乎多出了些什麼。
「哈哈!九郎可真是悠閑呀!」一聲朗笑傳來,只見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走了進來。
楚浩然一听這聲音便連忙起身一揖,「四兄。」香香和凝霜見到這一幕,頓時就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便跟著楚浩然一起施禮。
「呵呵,九郎客氣了。為兄剛剛回江陵,得知九郎的壯舉和艷福,當真是羨慕不已呀!」來人正是四公子——漢陽侯楚浩恬。
「四兄客氣了,弟倒是想和四兄一樣周游四方,逍遙安樂,可惜啊……」楚浩然露出一臉苦澀。
「九郎你是嫡子,自然要做得多些。為兄才能安心做個逍遙侯爺呀!」楚浩恬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
「四兄回來的倒是時候。不早也不晚吶!」楚浩然岔開話題,笑著道。
楚浩恬接過惜竹送來的茶水,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這才道︰「再不回來老頭子就該罵人了。九郎啊!你說你怎麼就弄出個豐收節出來?為兄想出個遠門都得算計一下時間是否足夠。」
听到他的埋怨,楚浩然搖頭無語。他這位四兄,從小就喜歡四處游玩,在他大婚封侯後也沒有一點收斂,把老婆供在家里,自己在外面四處玩賞,每次回來都會帶回來一兩個絕色的人兒。從此和怠懶兩個詞變成了他的標簽。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和八個兄弟的感情都不錯。在楚浩然看來,這位四兄倒是個聰明人。
「四兄,您還是想想這次回家怎麼和四嫂嫂交代一下外面的人兒吧!」楚浩然陰陽怪氣的調侃道。
「呃……」楚浩恬臉色一僵,訕訕的笑道︰「九郎,四兄找你可不就是為了此事嗎?你小子鬼點子多,這才成婚不到兩個月,就有著這麼兩位俏美人兒,可比四兄有本事多了。你給四兄出出主意,該怎麼讓你四嫂消氣?」
楚浩然一口茶噴了出來,他就納悶了,這事和他有幾個老婆有什麼關系?這叫什麼事兒嘛!
在幽蘭的服侍下,擦干嘴角衣襟,楚浩然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楚浩恬,卻發現他直溜溜的盯著自己。不,確切的說是盯著正在服侍他的幽蘭。
楚浩然眉頭一皺,輕咳了一聲。
「啊!哦,九郎,為兄失禮了。」楚浩恬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
楚浩然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接下來楚浩恬的話令他火冒三丈。
「那個,九郎。敢為這位姑娘是?」楚浩恬眼巴巴的看著幽蘭。
香香在一旁听了這話,差點沒忍住將手中的茶水潑到楚浩恬臉上,這人好生無理。
楚浩然亮晶晶的眼眸直視楚浩恬,淡淡的道︰「幽蘭是弟的侍妾。」
「侍妾?原來如此。」楚浩恬有點失望,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四兄還是去街上買些禮物或是將外面的特產帶回去一些送給四嫂,四嫂心里怕是會好受些。」楚浩然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這樣行嗎?」楚浩恬有些疑惑,就這麼簡單?
「四兄回家試試不就知道了?」楚浩然淡淡的笑道。
「也對。」楚浩恬回想了一下這位九弟給他出過的主意,似乎沒一個不行的,那這個也應該行得通吧。想到這里,楚浩恬扭頭便走,嘴里還嚷嚷道︰「九郎,四兄改日請你喝酒。」在楚浩恬的眼里,天大地大,沒有能爬上老婆的床大。
「這個四兄啊!」楚浩然看著楚浩恬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道。
直到楚浩恬的身影完全消失,香香緊皺的眉頭才慢慢舒緩,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幽蘭,便握住她的柔荑,平復著她的心情。
「公子,油餈到了。」惜竹手里提著一個竹筐,連綿裝滿了香氣四溢的油餈。直到這時,香香才終于知道油餈是什麼樣子。小巧的、焦黃的、扁扁的,配合著一股濃郁的糯米香味,讓人不禁食欲大開。
楚浩然伸手捏了一個,囫圇個塞盡了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呼著熱氣,滿嘴油光光的。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個,卻發現身邊的兩個女人除了直溜溜的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表示。
「呃,都吃呀!」楚浩然捏起兩個油餈,遞給香香和凝霜。
凝霜看了楚浩然一眼,又瞧了瞧他手中的油餈,伸手接過,輕輕的咬了一口。人家吃的慢而優雅,煞是好看。讓楚浩然有點臉紅。
香香也是接過油餈,但一雙美眸卻是盯著楚浩然油兮兮的手,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食欲便消失殆盡了,她最近有些討厭吃油膩的東西。
「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楚浩然提醒道。
看著這個大男孩眼中的期盼之色,香香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咬了一口。頓時,香香只覺得一股膩味直沖喉嚨,她再也忍不住了,丟掉手中的油餈,便彎下腰干嘔起來。
「這是怎麼了?」楚浩然皺著眉道。
「公子,女郎這幾日一遇到油膩的東西便總會這樣。」幽蘭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凝霜聞言抬起頭來,將香香扶起來坐好,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便說出了一個令香香嗔目結舌的結論來︰「你懷孕了。」
楚浩然瞪大了眼楮,盯著香香的肚子好長時間,才猛地跳了起來叫道︰「懷孕了!?」
「凝姊姊,不會吧。」香香顫聲道,聲音中居然帶著一絲哭腔。
楚浩然也覺得不對勁,他和香香才成婚一個月多一點而已,怎麼可能這麼快?當然了,楚浩然也不會胡思亂想,畢竟香香和他成親前近半個月都在江陵呆著,這還不算一路的行程。
凝霜看了香香一眼,沒有說話。
「這兒離太醫院很近,要不咱去太醫院瞧瞧吧。」楚浩然突然叫了一聲。
香香連忙點點頭,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怎麼能懷孕,怎麼能懷上眼前這個小屁孩的骨肉呢?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