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可惜,刺耳的嗡鳴聲生生讓正要咆哮的林源憋得滿臉通紅。也讓群臣們的小心思落空。楚王淡淡的掃了眼楚浩軍,慢吞吞的道︰「前些日子,荊南有些人抗拒政令被抄了家。所得的銀錢也不少啊!去掉分給南軍的,合計兩千萬!真是好的很啊!」
楚王的話雖然說的平淡,但眾臣的心卻如墜冰窟。這些年來,楚王修玄耗錢無數,但地方上屢屢哭窮,不但一個子沒有,還問楚王要。這讓楚王不得不一縮再縮他修玄的錢。現在一抄家,頓時什麼都明白了,荊南四郡的家底直接就能被估計個底兒掉。好嘛!老子老是缺錢,連修補宮殿的錢都沒有,你們卻家里存著這麼多銀錢,這是在欺負老子呢?
「這還不止,糧秣更是有三十萬石,支撐個幾萬兵馬是綽綽有余了!」楚王直直的盯著林源,面色陰冷。
此時,林源就是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口了,憤怒的楚王絕對是可怕的,他根本就不敢出一言以復,只能恨恨的看了楚浩然一眼,緩緩的退下。
「二郎此次南下有功,遷北武衛大將軍,領上將軍,即刻擴軍三萬人,隨時準備北上抗秦!南軍的軍務迅速交接一下。」楚王淡淡的道。
「兒臣領命!」楚浩軍一臉喜色的道。北武衛軍屬于禁軍編制,糧餉軍械都是最精良的,和原來的南軍來比孰優孰略自然一目了然。
「加大司徒少保餃,加封邑二百戶。」
「謝大王。」
「九郎。」楚王輕輕的喚了一句。
「兒臣在。」楚浩然恭恭敬敬的起身道。
楚王目光復雜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心中輕輕呼了句奈何,便輕笑道︰「你是首功,但年齡尚幼,便實領西武衛將軍吧,領中將軍。」
「謝父王!」楚浩然臉上無喜無悲。遙領和實領又有什麼意義?在楚王的眼皮子底下,沒有明諭,他還敢明目張膽的擴編西武衛軍不成。
「好了,今日豐收節。諸事明日再議。」楚王擺了擺手,便示意了一邊的中常侍黃光。
「奏樂。群臣獻禮!」黃光唱喏一聲,頓時,鐘鼓齊響,琴瑟齊鳴!群臣開始紛紛向楚王獻禮,楚王也會回贈。一時間其樂融融,好一幅君臣和睦的畫面。
「惜竹姊姊,我說的東西可準備了?」楚浩然目光注視著正在給楚王的獻禮的大臣們,說道。
「公子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那便好。」楚浩然點點頭,轉頭又對曹節道,「阿蠻姊這些年過的可好?」
「有勞九郎掛念了,奴家這些年過得很好。」曹節嫣然一笑,無論是語氣還是聲音都顯得非常得體大方。
不過,他們這樣的交流卻是顯得有些疏遠,仿佛有著一層無形的隔膜擋在了兩人之間。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兩人便閉口不談了。都不知道要和對方說些什麼。
不過好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便結束了。輪到楚浩然獻禮了。他起身道︰「父王,兒臣前些時日從甄氏手中得來一根燕國雪參,此參不僅滋補,還不顯熱性。實乃佳品!」
楚浩然令惜竹呈上一只玉盒,用紅色的綢緞蓋著,呈給了楚王。
黃光連忙接過玉盒,當著楚王的面打開,一只通體雪白的人參便展露在楚王面前。楚王篤信道教,對于一些珍貴補品也了解一些,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只極品的人參。
「好參!」楚王贊了一句,看著楚浩然道,「這麼好的參你不留給老婆滋補一下,拿來給孤干什麼?」
呃……群臣聞言頓時便有點搞不明白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給老婆滋補一下?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楚浩然,只見他一臉尷尬,眾人不由的更加疑惑了。
楚王也沒有再說什麼,也回贈了楚浩然一些禮物,不過是補品居多。一旁的曹節看了看臉上有些喜悅和尷尬的楚浩然,有瞥了一眼臉蛋微紅的香香,心中頓時有了些計較。
「開宴!」隨著黃光的一聲唱喏,便不斷有菜肴呈上殿內眾人的桌案上。更是有力士抬上一口大鼎置于慶娛殿內,里面炖著濃郁的肉湯。一股誘人的香味和溫暖的熱度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精神一震。
楚王舉起酒樽道︰「今年多事,先是蝗災四起,各地歉收嚴重;又是秦魏入侵,與我國鏖戰。最後就連那南陲小國的蠻夷也來湊熱鬧。好在天佑我楚國,使我楚國逢凶化吉,相安無事。此乃社稷之福啊!」
眾臣聞言,也齊齊舉起酒樽,高聲道︰「此全賴祖宗庇佑,大王天威所致,天命大楚!」
君臣對飲,揭開了宴會的序幕。
「奏樂!」鼓樂再度響起,便有許多貌美女子上殿起舞,眾人可以一邊看著歌舞,一邊吃吃喝喝,倒是安逸。
「可惜呀!如此佳節,大都督不在,真是遺憾呀!」楚浩軍突然嘆息一聲。
群臣對此,見怪不怪,顯然是不怎麼吃驚。
「二郎,大都督不在,太傅在嘛!有什麼不能給太傅說呢?」楚浩銀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楚王,連忙道。
「正是啊!二兄有事可以找太傅嘛!」楚浩然也搭腔道。
這三兄弟一唱一和的,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倒是太傅展華老神的坐在那里,一聲不吭。
楚浩軍卻不再吭聲了,悶著頭喝酒。倒是他的正妻蔡氏神色有些黯然。
「呵呵,九公子。樂丫頭給老夫的信里又念叨了。」展華突然樂呵呵的道。
太傅老糊涂了?一些大臣們心里有了些想法。明明再說二公子的事,怎麼扯到九公子身上了。
楚浩然有些臉紅,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太傅還沒給樂丫頭找人家呢!」楚王問了句。
「沒呢!那丫頭啊!心高的很吶!」展華無奈的搖搖頭。
要說展華也是個悲劇人物。展家人丁稀少,到了他這一代只有一個兒子,可無奈那個兒子身體太差,二十幾歲就病死了,只留下一雙女兒。現在雖然沒有女兒是賠錢貨這麼一說,但總得嫁到別人家不是?那樣一來,展家豈不是絕後了?于是展華就把注意打到了女婿身上。老頭子物色了好久,終于認準了當時襄陽太守古藺之子,古蘭。
這古蘭確實是個英雄人物。年方二十便官拜安北將軍,領中將軍。這在楚國是絕無僅有的。
古蘭和展靜經過雙方大人的引見,很快就熟悉了。他們彼此更是惺惺相惜,一時間成為楚國令人羨慕的一對金童玉女。可是好景不長。當時的平北將軍聶越上疏古藺通敵賣國,企圖將襄陽倒向魏國。還列出了很多證據。使得楚王當即大怒,古家被滅族。古蘭自然不能幸免。就連展家也險些受到牽連。
此後展靜就再也沒有提過自己的婚事,展華對孫女心有愧疚,也就順其自然。
「是呀!現在的女郎們,心氣可高的很啊!」楚王瞥了三公主楚冰一眼,淡淡的道。
楚冰低著頭,沒吭聲。在她的身邊坐著一個文靜瘦弱的男子,這是楚冰的丈夫,廷尉季芹之子,林和。
楚浩然听了楚王的話,撇了撇嘴,他對這個姐夫向來沒什麼好感。整日之乎者也,身體還很不好,也不知道三姊當初為什麼答應嫁給他。
三公主楚冰的婚事是一場出名的持久戰,但最終楚冰還是屈服在了王權之下。
「大王,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憂慮呢?」展華撫須笑道。
「嗯,也對。」楚王點點頭,目光掃了韓嵩一眼,淡淡的道,「大司空,你家女郎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楚王這麼問其實是很失禮的。這和展靜的事情不一樣,是兩碼事。但楚王問了,韓嵩還能不答嗎?他一頭冷汗的道︰「回大王,小女蒲柳之姿,婚事至今未定。」
不知怎麼的,楚浩然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本王听說,大中正之孫林真德才兼備,是為良配啊!」楚王慢吞吞的道。
慶娛殿頓時鴉雀無聲。誰都知道韓司空之女韓榮與九公子相戀以久。但楚王擺明了要棒打鴛鴦,誰也攔不住呀!楚浩然怔怔的盯著自己的酒樽,只見里面的酒都溢了出來。韓榮則臉色蒼白,無助的看著楚浩然。
「大王英明。」大中正林源連忙起身道。
韓嵩是朝中的中立派,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麼楚浩噱的希望就更大了。
「大司空怎麼看?」楚王眯著眼楮道。
「大王,這……」韓嵩猶豫了一下,剛要說話,便被楚浩然打斷了。
「父王!請三思!」楚浩然齊聲高聲道。
「九郎,這是韓司空的家事,哪有你插話的份?」楚王一臉不悅道。
楚浩然緊緊的咬著嘴唇,一絲鮮血滲了出來都不自知。他還想再說什麼,但卻被人輕輕拉了一下。只見香香拉著他的袖子,輕輕搖頭。楚浩然甩開了香香的小手,就要說話,卻又猛地感到手心一疼,原來是曹節不動聲色的掐了他一下。楚浩然看了眼神色莫名的曹節,又看了看臉色有些煞白的香香。慢慢的冷靜下來。他突然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論他說什麼,結局已經注定,想要破局只能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