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名?」楚浩然的眼楮迷離了一下,隨後堅決的道,「楚刀。我楚國的刀。」
「楚刀?好名字。」崔林生深深的嘆息道。
「崔將作能打制這楚刀嗎?」楚浩然問道。
「這個……」崔林生怔了一下,隨後點頭道,「應該可以把,只是此刀似乎工藝復雜,這時間上……」
「你能打制多少就打制多少,本公子不強求。」楚浩然道,「而且質量上也不必比肩這把刀。能夠批量出產是最好。」
「下官盡力而為。」
「拜托了。崔將作。」楚浩然深深的道。
……
「大將軍,楚人坐不住了。」
襄陽城的郡守府,如今也是秦國大將軍霍都的臨時行轅。此時,正有一名將領面色興奮的向霍都稟告楚國的動向。
霍都面無表情,淡淡的道︰「楚人再次增兵了?」
「江陵的細作急報,絕對錯不了。」那將領道。
「好。」霍都道,「楚國此次恐怕已經將所有兵力抽調一空了,是要畢其功于一役。」
「恐怕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大將軍也是要畢其功于一役。楚國這次注定要亡了。」那將領道。
「趙蘭,各路大軍調集的怎麼樣了?」霍都問道。
「大將軍。上庸、房陵等地的守軍早已秘密在咱們西北不遠處集結。共計兩萬人。」趙蘭道。
「兩萬將士。」霍都吐了口氣,「加上我部現今的四萬,共計六萬甲士。展靜那里不到兩萬人,楚浩噱那里五萬人,這就七萬了。江陵那邊最多派遣四萬。也就是說,楚國北面的兵力馬上就要集結十一萬了。這還不算楚浩軍正在訓練的北武衛軍。」
「大將軍。末將以為,除了展靜的兩萬楚軍,其他的兵馬都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慮。」趙蘭道。
霍都沒吭聲,拿起那片江陵傳來的密報再次琢磨起來。忽然,霍都的瞳孔縮了一下,語氣莫名的道︰「西武衛軍也參戰了?」
趙蘭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這西武衛軍是楚浩然的軍隊。那個僅靠幾千家奴便擊破秦國前鋒騎兵,生擒左右先鋒石勒、石虎的楚國九公子。
「這西武衛軍是從楚國禁軍中抽調出來的,都是精銳啊!」霍都喃喃道。
「大將軍。沒有經歷過戰火的士兵,談得上精銳嗎?」趙蘭笑著道。
霍都看了趙蘭一眼,沒有說話。
「算算日子,少將軍和巾幗郡主的婚期也要到了。」趙蘭見霍都心情不佳,便轉移話題道。
霍都生硬的面孔上終于露出了罕見的笑意。「去疾和郡主的婚事確實快了,二十八,二十八啊!」
霍去疾,霍都之子,如今也即將成為大名鼎鼎的巾幗郡主之夫婿了。听這個名字,就能想到霍都對其子的期盼。希望兒子能夠成為漢驃騎將軍霍去病那樣的英雄人物。霍去疾也沒有使自己的父親失望,眼下的他是秦國青年一代最為璀璨的將星!
……
楚浩然剛剛回到宗正寺,便听說司徒立人求見。楚浩然听到這個名字,便是一怔。
司徒立人,復姓司徒。在楚國,只有一個司徒家族,他們世居襄陽,從不出仕,卻盛產名士,是一個備受尊重的家族。秦軍奇襲襄陽,大多數司徒族人都順利月兌逃,但也有少部分身陷其中。這些人有很多都藏身在殘軍之中,出謀劃策,在敵後侵襲騷擾,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秦軍的攻勢。是以楚浩然對于司徒家族很是尊重。
司徒立人是一個剛過二十的俊秀青年,年紀輕輕便在楚國才名遠播,楚浩然听說過他的名聲,也想見見這位司徒立人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
「見過九公子。」見到楚浩然,司徒立人不卑不亢的躬身施禮,絕沒有一絲的輕慢,也不帶任何的討好。
「司徒兄來我這宗正寺,當真是令本公子感到蓬蓽生輝呀!」楚浩然連忙扶起司徒立人,寒暄道。
「九公子過獎了。和您比起來,在下遠遠不及。」司徒立人也謙遜的道。
「不知司徒兄來此所為何事?」兩人又客氣了一番,楚浩然才問道。
「九公子何必見外?叫我立人便可。」司徒立人道,「說來倒是慚愧,在下確實有事相求。」
「立人兄直說便是,若能幫上忙,本公子必不推辭。」楚浩然笑著道。
「是這樣。」司徒立人面色哀傷的道,「襄陽失陷之時,我司徒族人中有些沒有逃出襄陽,陷在了城中,此時只怕是已經身遭不測,若九公子見到他們的……還請代司徒家收殮一下,令他們落葉歸根。」
楚浩然嘆息道︰「立人兄放心,司徒家從來就沒有屈身侍敵的懦夫,那些身殞襄陽的英魂,本公子必定會竭力尋找、收殮,令他們得以安息。」司徒家忠君愛國,從沒有懦夫,哪怕是平庸之輩心中也充滿了家族的榮耀,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信念。所以,司徒立人說他的族人早已身遭不測,楚浩然也沒有絲毫懷疑。
「如此,就拜托九公子了。在下告辭。」司徒立人離開了。楚浩然沒有挽留,他知道司徒立人恐怕還要跑幾個地方,說同樣的事情。看著司徒立人離去的背影,楚浩然嘆了口氣,若是楚國人人都如司徒家,何愁楚國不興?何愁強敵不平?
楚浩然沉默良久,才對身邊的侍從道︰「準備車駕,去貴子街。」
貴子街。此地確實是名副其實貴子之地,楚國宗室幾乎盡在此地。當然,貴子街的名聲在楚國很臭,一群整日只知道遛鳥遛狗、游手好閑、欺壓百姓的混賬玩意不僅僅老百姓厭惡,就算當官的也頭疼。這是一群祖宗,打不得罵不得,能怎麼辦?所以,貴子街除了宗室子弟,旁人鮮有至此者。
楚浩然也不喜歡貴子街這種地方,尤其是這里臭氣燻天,對于打小就有點潔癖的楚浩然來說,簡直是不能忍受,到處都是垃圾,污水溝無人清理已經堵塞了,臭水流的哪里都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楚浩然捏著鼻子,回頭對身後的五百禁軍道︰「去,把所有宗室青壯男丁都集中到這里。」
禁軍們轟然應是,沖入了貴子街中。若是平時,借他們十個膽都不敢如此,畢竟是宗室之地,國之命脈,豈敢輕辱?可現在沒了這種顧忌,眼前這位就是宗正卿,管的就是宗室,更是西武衛將軍,他們如今的主將。有了這些身份,這群如狼似虎的禁軍士卒正能夠出一下平時或多或少被這些宗室子弟招惹的憋屈。
貴子街變得比平時更加亂哄哄的了,時不時的就會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怒不可遏的尖叫。楚浩然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處沒有污水的地方,看著一個個宗室男子被禁軍士卒們連拖帶拽的趕到街道上,面沉如水。這次他帶著剛剛劃入西武衛大營的五百禁軍來到貴子街,就是為了壓服這些宗室。
楚制,調兵不過千報備即可,無需批準。所以楚浩然調禁軍入城受不到任何詰難。這些宗室子弟只能倒霉了。
宗室子弟們很快就被聚集在了貴子街的街道上,遠遠望去烏壓壓的一片,恐怕有上萬人。楚國自第一代楚王裂土封王,定都江陵之後,楚王一脈便開始開枝散葉,從原來孤身一人到達現在近十萬宗室子弟,這還不算一些宗室配偶和外戚,加上這些人,怕是二十萬也是有的。
楚浩然看著這群罵罵咧咧的家伙,說道︰「我乃宗正卿,再有敢喧嘩者,開革宗籍。」
「宗正卿有令,喧嘩者開革宗籍!」
「宗正卿有令,喧嘩者開革宗籍!」
「……」
五百士卒舉起兵器高呼,聲音直接蓋過了上萬人的碎碎念,直將這些宗室子弟們駭的臉色蒼白,不敢出聲。
楚浩然厭惡的看著這些蛀蟲,冷聲道︰「都回家拿掃帚木鏟,打掃街道。貴子街如此髒亂豈不有辱我王室臉面?速去打掃,怠慢者開革!」
五百士卒再度齊呼,不過這次士卒們可是連腰間的戰刀都抽出來了,閃爍著寒光的戰刀直將這些家伙嚇得臉色發白,驚叫一聲便往家跑。楚浩然使了個眼色,便有士卒不遠不近的掉在後面,隨手抖個刀花便讓一群小綿羊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頭也不回的往家里狂奔。
「九公子這是何意?」幾位老者走了過來,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在他們看來,楚浩然這是再向他們示威,是在往死里得罪宗室。
楚浩然對幾位老者拱拱手道︰「列位族叔族祖,晚輩就任宗正卿一來,一直未來拜會,當真失禮,還望恕罪。」
幾位老者聞言臉色有所緩和,但還是冷聲道︰「不敢當,九公子堂堂宗正卿?何必理會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這些老者都是宗室之中的德高望重之輩,至少都是個縣侯,比起沒有爵位的楚浩然可是強太多了。
「諸位都是我王族之中德高望重之輩,請看這貴子街,屎尿橫流、臭氣燻天,豈不是丟盡了我王族的臉面?晚輩蒙父王器重,添為宗正卿,自當維護我王族威儀。若有冒犯諸位前輩之處,還請見諒。」楚浩然一臉沉痛的道。